等葉傾城找老闆借了一把傘一柄防風防雨的燈籠出來,秦韶已經藉着身上的火摺子檢查過茅廁的周圍了。
“這個是妙城姑娘的嗎?”他見葉傾城出來,給她看了一樣東西。
葉傾城打起燈籠,藉着亮光,“是。”她馬上就認出了秦韶手心裡躺着的正是葉妙城的耳鐺。“是哪裡找到的?”
“牆頭。”秦韶說道。“還有幾個腳印。”秦韶一指茅廁另外一邊的矮牆說道。
“過去看看。”葉傾城想都沒想,就將傘給收了起來,將燈籠交給秦韶,隨後輕盈的一條,雙手攀附在牆頭,用力一撐,人就靈巧的翻了過去。
秦韶不語,挑眉看着她的動作。心底益發的疑惑,這種動作看起來十分的專業也省力,如果她是真的葉傾城,從哪裡學來的!
不可能!
“過來啊。”牆那邊傳來了葉傾城的聲音,秦韶這才飛身躍了過去。
葉傾城看着秦韶翩然落下的身影,在心底默默的嘆息了一聲,開了外掛就是好。
“傘。”秦韶將葉傾城的傘遞給了她。
“反正都淋溼了。”葉傾城有點不在乎的接過去,說道。
牆的這邊是一片空地。老房子已經拆去,新的還沒建,有幾處斷垣殘瓦散落在空地上,空地的另外一邊還有一個巷子。
“這邊。”秦韶藉由葉傾城手裡燈籠的光看了看地上的痕跡。“應該是有兩個人,一個人塊頭較大一點,但是另外一個略輕一些。他們兩個先開始是擡着東西。但是到了這裡就變成一個人扛着了。”秦韶說完,看了葉傾城一眼,“沒準扛的就是妙城姑娘。”
葉傾城順着秦韶指示的地方看了看,下雨,雨水衝的厲害,足跡已經不是那麼清晰了,但是還是留下了幾處淡淡的痕跡,有點凌亂,不過秦韶那麼一說,葉傾城也在腦海之中勾勒了一副畫像,秦韶分析的不錯,地上是有兩個人的腳印,一個深且大一些,另外一個比較起來就小了一點,兩個人的足跡先開始朝向是對着的,證明兩個人是面對面擡着東西側着走,後來兩個人的腳印順了過來都朝着一個方向,並且之間的距離小了一些,而那個塊頭大的人的足跡又重了一些,就證明他們擡着的東西全數到了那個塊頭大的人的身上。
兩個人沿着足跡追到了另外一個巷子,然後延伸到了大街上,便失去了腳印,因爲大街上鋪着的都是青石地面。而這條街似乎臨街沒有什麼店鋪開門的了。
“倒是會選地方。”秦韶看了看街道兩側,冷哼了一聲,“這條街沒什麼人走。又是下雨,只怕問都問不到。”
“下這麼大的雨。如果是秦大人扛着一個人的話,想的是什麼?”葉傾城想了想,忽然擡眸對秦韶說道。
“自然是想找一個地方先避雨。”秦韶說道。隨後他的眼睛一亮,看向葉傾城的眸光之中帶了幾分欣賞之意。“郡主好聰慧。”他朝前跑了過去,“請郡主跟卑職來。”
“前面有什麼?”葉傾城也跟着跑了過去。
“這條街的街尾有一個破廟。平日裡會有一些乞丐聚集在那邊,去那問問,或許有點線索。”秦韶說道。
跑到了街道的盡頭,在路邊拐角處真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廟。秦韶帶着葉傾城走了進去,在破廟的大殿裡有不少乞丐三三兩兩成堆,或坐或蹲的聚在一起,還有人生了火,圍着火將溼衣服脫下來烤。乞丐瘦骨嶙峋的,衣服被火一烤,散發出一種酸臭的氣味,乍一聞。真有種叫人想吐的感覺。真可惜,這大殿裡面的神像已經破敗了,一眼就能將大殿裡面的所有情況都納入眼底,裡面根本就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全部都是乞丐。
那些乞丐見進來了兩個人,將目光紛紛投了過來,再一看到秦韶身上的服飾,他們頓時嚇的站了起來。大殿裡鴉雀無聲。
“你們可曾看到兩個男子剛纔進來過來,其中一個略高大一點,還扛着東西或者人?”秦韶環顧了一下四周,緩聲問道。
大殿裡依然鴉雀無聲。乞丐們木呆呆的看着秦韶,誰也不敢說話。
“這裡有碎銀子,誰想要?”葉傾城從腰間懸掛的荷包之中摸出了幾塊碎銀子託在手心裡,她從秦韶的身後走出來,站在那些乞丐們的面前。“你們誰能回答了這位大人的話,這碎銀子就歸他。”
葉傾城生的漂亮,雖然已經被雨淋透了,十分的狼狽。但是卻依然遮擋不住她的美麗,她的素手伸出來,如同白玉一樣,看得那些乞丐們眼睛都有點直。不知道是看銀子還是在看葉傾城的手,亦或者是在看葉傾城的其他部位。
秦韶見那些乞丐們都盯着葉傾城看,再看了看她的身上,定慧衫已經溼透了,勾勒出了她玲瓏的身段,雖然葉傾城的身體還沒完全長開,但是纖腰盈盈不足一握,雙腿修長筆直,卻透過溼透的定慧衫能看出眉目。秦韶的眉頭就更皺了一下,他馬上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罩在了葉傾城的身上。
葉傾城已經渾身都冷透了,忽然被一個帶着溫暖體溫的衣衫罩住。也有點蒙。她不解的看向了秦韶,秦韶卻已經挪開了目光看向了那些乞丐。“好好回答,這些銀子可以給你們,若是再到處亂看,想要動什麼歪心思,詔獄裡面的牢飯你們想不想試試?”秦韶陰沉着臉說道。
乞丐們這才被嚇的垂下了頭。
“沒人看到?”秦韶冷聲又問了一句。
“回大人的話。”一名瘦小的乞丐從其他乞丐的身後走了出來,鞠躬行禮,“剛纔沒人進來。不過倒是有兩個和大人所說很像的人朝銅帽子衚衕的方向跑了過去了。小的之前是跟在他們的身後,到了破廟這裡,小的就進來避雨了。站在門口的時候小的還看了一眼他們,他們在路口朝東去了。”
朝東可不就是銅帽子衚衕嗎?葉傾城也認識這條路啊,那夜她被國子監的靈犬追的沒辦法,也只能轉到那個方向去了。
“該死的。”葉傾城一聽,就將碎銀子朝那個小乞丐扔了過去,隨後馬上轉身出去。
“你穿成這樣就想去銅帽子衚衕?”秦韶跟在她的身後出了破廟。本是不想提醒的,但是看了看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官袍,不得不說了一句。
銅帽子衚衕裡面的老鴇都很有眼色,定慧衫的大名她們又怎麼會不知道,所以那兩個人扛着葉妙城去了銅帽子衚衕,只要她身上還穿着定慧衫,就不會有人敢收這個貨,除非她們是想死了。
葉傾城如果披着他的官袍。裡面穿着溼透了的定慧衫去闖銅帽子衚衕,明日一大早,她的大名即將再度響徹燕京城,她自己出名不要緊,這一次可是又要將他也給拖下水了。
葉傾城停住腳步,低頭看了看自己,隨後將披在肩膀上的飛魚服拿了起來,交給了秦韶,“這個衣服還你。多謝你了。不過妙城我是一定要找到的。”
“郡主還是披着吧。”秦韶收攏回自己的眸光,讓自己不去看葉傾城,雖然上一世他對那副身體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畢竟現在的葉傾城還小。況且,他覺得這個葉傾城是一個連他都覺得有古怪的人,所以儘量非禮勿視。
“哦。”葉傾城見秦韶的神色有點略帶古怪,又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定慧衫將自己的身材勾勒的分毫立現。葉傾城無奈只能再度將秦韶的外袍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比自己高太多了,衣襬都落在了地上的水裡。
“銅帽子衚衕郡主就不要進去了。”秦韶說道。他可不想明日自己的名字和葉傾城的再度一起被人家當成故事來說。
前面已經有了兩次了,再來一次,只怕平江王府真的要去宮裡請旨,將葉傾城愣塞給自己。
上輩子的教訓他已經受夠了,所以不管這一世的葉傾城是不是原來的樣子,他都不想再越雷池半步,她與他之間有的只是仇恨,沒有其他的。
“卑職知道郡主找人心切,但是郡主這樣進去不光人找不到,反而會鬧出不必要的麻煩來。”秦韶緩緩的說道,“在下一會找五城兵馬司的人送郡主先回平江王府,至於妙城小姐的事情就交給卑職好了。”
葉傾城心底發急,但是她思量再三也知道秦韶說的對。她倒是不怕什麼流言蜚語,但是她也太過引人注目,要是那兩個賊人真要將妙城賣入那種地方,自己找過去,只怕會打草驚蛇,萬一再被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們爲了自保,很可能會殺葉妙城拋屍逃跑。
衡量了再三,葉傾城只能點了點頭。
“我就在銅帽子衚衕對面等你可好?”只是這種情況叫葉傾城回平江王府去,她也做不到。畢竟被弄走的是葉妙城啊,如果葉妙城出什麼事情的話,她又怎麼能安穩的坐在平江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