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也不管他是因爲什麼原因到的這裡,既然來了就要遵守她的規矩。畢竟這個隊伍是她辛辛苦苦的帶出來的。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合,這支隊伍好不容易上了軌道。
她知道秦韶的武功很好,但是在這裡,是她的地盤,就要有她說的算,不是她霸道,軍隊就是這樣,要擁有絕對的領導權,樹立一個絕對的權威。
秦韶不是不想劈叉,而是這動作也實在是太有失身份了點吧……
他即便重生一次,活了兩世,這身體裡流淌着的也是貴公子的血脈。如此不雅的動作……他實在是有點做不出來啊。
葉傾城有點不悅的看着他,“別人都在訓練,你爲何一直站着?”
秦韶微微的斂下眼瞼,看了看其他在墊子上掰的呲牙裂嘴的人,“我能爬的上岩石。”他淡淡的說道,試圖逃避開來。
“那你走吧。”葉傾城寒下臉來。“秦公子,這裡不是錦衣衛北鎮撫司,也不是靖國公府,如果你覺得自己與大家有什麼特殊和區別的話,那我請你還是收拾包袱離開這裡。我要的隊伍是一個完全能融合在一起的整體。你是可以爬的上去,我知道,但是這是集體行動,我要的是能大家一起吃苦的人,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秦韶有點吃驚的看着葉傾城,心底有點委屈,她竟然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要趕他走。
依照他的脾氣,他是應該直接甩袖走人的。
但是……
其他人也都偷偷的拿眼梢瞄了過來,完蛋了,前駙馬大人要倒黴了嗎?敢觸頭兒的逆鱗,這是活的不耐煩的節奏啊。
秦大人的臉色可真難看……好像整個人都暗了下來一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秦韶身上冒着的絲絲寒氣,有點嚇人啊。
但是唯獨一個葉傾城毫不畏懼的看着他,那眼神之中帶着堅定和自信。
呂鵬給了範小牛一個眼神,範小牛哼哧哼哧的掰自己的腿,”放心吧,秦大人不敢忤逆公主殿下的。”他專心致志於自己的韌帶,沒在意,將自己應該“委婉”的表達的話,嘴一滑就給說出來了。
說完之後他就怔住了,哎呀媽呀,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其他人紛紛對他投去了欽佩和同情的目光,範小牛同學。你可真厲害,說出了大家都不敢說的話。
秦韶顯然也將這話聽在耳朵裡,他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大有一種騎虎難下的勢頭。
“範小牛!”葉傾城回眸。
“到!”範小牛連滾帶爬的從墊子上站了起來,雙腿在不住的顫抖。
“今天我和你們講清楚,在南鎮撫司,沒有洛城公主,只有你們的百戶,你們的頭兒葉傾城。你們如果是因爲佩服我而服從我的命令我會很高興,如果因爲我的封號而留在這裡,那也請你們現在就走!”葉傾城面若寒霜的說道,“我要的不是吹噓拍馬的人,我要的是有真本事,願意和我一起闖的人。”
範小牛忙低下了頭,“頭兒。我錯了。我不是因爲您是公主才留下的。我留下是因爲你是南大營裡面第一個不因爲我家裡窮。而歧視我的長官。您別趕我走。我真的錯了。”
其他人紛紛的垂下了頭。
說真的,這些人能湊在這裡,除了一個嚴嘉之外,都不是自願的,但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真的漸漸的打心眼裡佩服葉傾城。
“那以後就不要在我面前說什麼公主不公主的廢話。”葉傾城厲聲說道。
“是!”範小牛立即郎聲回道。
“那你繼續。”葉傾城對他一揮手,他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再度坐下去掰他的腿。
“那你呢?”葉傾城再度將目光放在了秦韶的身上。
秦韶深吸了一口氣,“在這裡,我只是秦韶,不是秦公子。還請百戶大人注意。”
說完他一撩自己的衣襬,將身子壓了下去。
痛!
秦韶咬牙將身子壓到了最低,雙腿上的筋繃的緊緊的,痛的撕心裂肺,慘絕人寰。但是他竟是咬牙一聲也沒坑,一用力,生將自己的身子壓坐在了墊子上,隨後他擡眸,略帶挑釁的看着葉傾城。“我能做到。”他忍住痛,平靜的說道。
“腿長了不起啊!”葉傾城看了看他,死撐的傢伙,明明那腳尖就在微微的顫抖,當她瞎看不出來嗎?“不過腿長是很漂亮啊。”她嘻嘻的一笑,神色緩和了起來,“大家來看秦韶做的很好,都過來瞧瞧。”葉傾城故意招呼着大家。
秦韶原本以爲他壓下去之後,葉傾城滿意了他就能站起來了,哪裡知道這死丫頭居然叫人來圍觀他。
那張俊俏的臉頓時就有點僞裝不下去的感覺,要崩了!
秦韶默默的咬緊牙關。瞪着一雙大眼睛盯着葉傾城。反正橫豎他就是把腿給繃裂開,也不會在葉傾城的面前丟了這個臉面。
“都看清楚了吧?就按照秦韶的樣子去做。”葉傾城見秦韶的臉有點憋的發紅,知道他也是有點忍不住了,於是笑着驅散了大家。“秦韶你起來吧。過關了。”
秦韶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身子一軟,人差點趴在墊子上。
太痛了!秦韶想擡手去揉腿,又覺得那樣的動作實在是有點不雅,於是只能呆呆的坐在墊子上等雙腿慢慢的復原。等痛感漸漸的減輕之後,他才緩緩的站了起來。不過站起來之後卻覺得忽然之間身子好像鬆快了不少。他奇怪的低頭看了看,跳了一跳,真的是有一種身輕如燕的感覺。
看來這個劈叉的確是有用的,倒不是葉傾城故意折騰人在胡鬧。
秦韶默默的走到一邊,再度壓了下去。
葉傾城能做到輕鬆自如,他也可以,反正斷然不能被她比下去就是了。
葉傾城偷眼看了看在一邊悄然訓練的秦韶,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因爲葉傾城這裡又多了一個人,所以營房裡又多了一張牀。
“秦大人,委屈你和我們睡一起了。”方樂屁顛的幫忙替秦韶收拾牀鋪,惹來大家一片噓聲。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秦韶將被褥從方樂的手裡接了過來,自己鋪好。這點事情還是難不倒他的,他畢竟前世也是上過戰場的人,什麼拙劣的環境都待過了。
“知道嗎?咱們頭兒可愛乾淨了。”範小牛也湊過來說道,“所以大家訓練完之後第一時間都要將自己洗的一點味道都沒有,還有頭兒要求大家的襪子和裡面穿的衣服都要天天換,誰如果拉里邋遢的話,第二天是要被罰蛙跳十里地的。所以秦大人你若是不想惹頭兒生氣,就多洗着點。”
“你傻啊!”呂鵬從後面給了範小牛一腳,“秦大人能不知道頭兒愛乾淨嗎?”
對哦,衆人皆囧,秦韶原來是他們頭兒的相公……
就連範小牛也尷尬的撓了撓腦袋,“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無妨,我愛聽。”秦韶緩緩的說道,他拿目光掃了一下屋子裡其他的人,“她與你們相處如何?”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秦韶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她平時都是怎麼訓練大家的?”秦韶也覺得自己問的有問題,於是輕咳了一下,換了一個問題。
這一下可是打開了話匣子,大家紛紛朝秦韶圍攏過來開始吐槽葉傾城。
看着大家羣情激憤的的數落葉傾城是怎麼怎麼用奸計坑了他們一次又一次,又是怎麼怎麼折騰他們,又是怎麼怎麼帶着他們玩一些稀奇古怪的遊戲,又是怎麼帶着他們輕鬆的戰勝了孫百戶。
秦韶發現,大家雖然是在吐槽,但是卻沒有一個說葉傾城不好的,言辭與表情之中都帶着對葉傾城的欽佩之意,秦韶聽他們說葉傾城好,比聽他們說自己就好都要開心。
平江王府得知葉傾城可能要奉命出一次遠門,平江王妃就有點不樂意了。
自家女兒畢竟是公主,哪裡需要去吃那樣的苦,還是葉傾城和平江王好說歹說的纔將平江王妃說服。
平江王現在是無限支持自己的兩個女兒,葉妙城在兵部也十分混得開。她與黎箬一起,現在已經入選了與錦衣衛南大營大比的隊伍,整日也是很忙,她還會醫術,無意之中展露了一手,她爲人溫和,說話總是不急不慢的,人又生的細緻美麗,每次給人看病也都十分的周到,幾次下來,她的名聲現在在軍中十分的好也十分的出名。
現在平江王在外面也是十分的風光,原來提到葉傾城都是一肚子的蛋湯,自從葉傾城得了武狀元,這個狀況就改變了,如今葉傾城雖然與秦韶和離,但是與葉傾城的名聲絲毫無損,相反人人都說葉傾城性如烈火,敢愛敢恨,眼中揉不得半點沙子,是個將才。都說是秦韶背信棄義,不顧名譽,總之黑鍋都叫秦韶一個人給背了。
再加上前不久葉傾城在錦衣衛南大營約戰孫百戶,贏的漂漂亮亮的,所以現在就連兵部的人都想見識見識葉傾城是不是有大家吹的那麼神奇。
一晃眼,就到了葉嫵城出嫁的日子。
太子殿下大婚。舉國歡慶,就連南大營都放假三日,大家一片歡騰。
葉傾城作爲洛城公主,又是太子妃娘娘的孃家人,自然是要參加這個盛大的婚禮的,秦韶也在受邀請之列。
葉嫵城的心潮起伏不定,激動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雖然早就有宮裡的嬤嬤們過來教給她各種禮儀,對大婚當日的流程她也爛熟於胸,但是真的盼到了這個日子,她還是覺得自己緊張的不得了。
整個平江王府都裝點的富麗堂皇,出了一位太子妃就意味着很可能未來的皇后就出自這裡,前來恭賀的人絡繹不絕。
太子大婚,昭帝一時心軟,將看守黃陵的人康王蕭允玄給召回了京城觀禮。
誰都知道康王這是被罰去看守皇陵的,都已經看守了一年多的時間,如今他再度返京,朝中也是議論紛紛,如今閔太妃病重,皇后一直被軟禁着,安王終日閉門不出,康王大概即便回京了,也沒什麼花樣可以翻的起來的了。
昭帝看到原本風神俊秀的蕭允玄如今收斂了許多,爲人處事也低調了許多,心底也是無限的感慨,畢竟都是他的兒子,現在蕭允墨的位置已經牢固,他是想着索性就借這次機會將康王還是留在京城好了。讓他當一個閒散的王爺就好了。
一場入冬以後的白雪將這個婚禮裝扮的更加的美麗,燕京城被純潔的白雪覆蓋着,城中大街小巷均掛上了象徵着喜慶之意的燈籠,從皇宮到平江王府門前的路上都用紅色的地毯鋪就,真正的十里紅妝。這滿眼的紅色被皚皚的白雪一襯,更是喜慶的好像過年了一樣。
葉傾城穿着公主的禮服與葉妙城走在一起站在了葉嫵城的繡樓前,葉潞城在裡面陪着葉嫵城,她們不願意進去,就在門口站着等。今日樊城郡主也回來了,在前面幫忙招呼着客人,整個王府除了葉傾城和葉妙城之外,其他人都忙的快要飛起來。
“她可是終於嫁了。”葉妙城不無感概的說道。“只希望她以後不要再找咱們的麻煩纔好。”
“難說。”葉傾城笑道,“她以後可是太子妃,咱們見到她都要小心點。”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葉妙城點了點頭。“不過之後我們與她大概也沒什麼交集了。她在深宮大內,咱們在軍營裡面。”
今日的葉嫵城看起來特別的華麗。
門前一陣騷動,”太子殿下來了。“平江王府的小廝笑着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高聲喊叫道。
”趕緊趕緊,關門關門。”繡樓裡面的人聽到了報信的聲音,葉潞城從窗戶口探出了身子,對站在院子裡的葉傾城也葉妙城說道。“要開門錢了!”
葉傾城和葉妙城這才一人一邊將院子的門關上。
這是大梁的風俗,前來接新娘子的新郎都要過這一關的。
沒過多久,就聽到門外傳開了嘈雜聲和凌亂的腳步聲。
有喜娘在外面唱着喜慶的歌謠,讓裡面的人高擡貴手開開門。
葉妙城和葉傾城嬉笑着朝外面喊道,“先要接新娘,先拿紅包來!”
“要多少?”門外傳來了蕭允墨的聲音。
“九千九百九十九兩!”葉傾城笑道。
“太多了吧。”葉妙城一乍舌,小聲說道。
”怕什麼!他是皇太子,現在不敲他一下,什麼時候敲?”葉傾城笑道。
“也對!”葉妙城表示這個竹槓必須要敲。
“好好好。只要開門,九千九百九十九兩如數奉上。”蕭允墨在門外笑着說道,他的臉上雖然在笑,心底卻是苦悶。他真正想要的人的確是在這個院子裡,可惜卻是開口朝他要錢的那一個。
院子門打開,葉傾城的笑容出現在了蕭允墨的面前,讓他更加的心底微微發酸。
“紅包呢?”素手在他的面前攤開,葉傾城笑意盈盈的看着一身喜慶的紅衣的蕭允墨。比她在邊城初見他的時候,他個子高了許多,人也多了幾分沉穩之意。葉傾城在心底感慨。
“自然不會短了你的。”蕭允墨拿出了幾個紅包放在了葉傾城的手心裡,“先給這麼多,其他的欠着。”
“那不行,堂堂皇太子不帶賴皮的!”葉傾城做勢要去將院子門重新關上,卻被眼疾手快的蕭允墨一把給擋住。“我答應你的事情,自是一定會做到。”他看着葉傾城脣角的笑意帶了幾分真切。她真漂亮。好久沒見,她也長高了不少,那張原本就豔麗的眼眉在經過一番描畫之後更是鮮活的好像雲端仙子一樣。那身進紅色的公主禮服穿在她的身上將她的五官更映襯的十分華貴美麗,她的笑容真摯熱情,讓他忽然很想俯身去吻住她脣角的笑意,品嚐一下那笑是不是甜的。
葉傾城忽然被他略帶熱烈的眸光看得心底微微的一慌,她警覺到自己爲了關門幾乎是和前來抵住院門的蕭允墨貼在了一起。她忙朝後退了好幾步,“相信你一次。”她掩飾的一笑,讓了開來。
葉嫵城本是應該好好的坐在繡樓裡面等着喜娘來接的,但是因爲葉傾城在樓下,她不得不打開窗戶的一角悄悄的觀看,恰巧就看到蕭允墨對着葉傾城的眼神,那眼神之中幾乎絲毫不加掩飾的愛慕之意如同鋼錐一樣刺到了她的心底。
她差點就站起來將蓋頭給扔出去,不過在葉傾城後退的瞬間,她也忍住了。
只要再忍一忍,蕭允墨就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了,至於那個葉傾城,不過就是一個棄婦罷了!與她這個正牌太子妃相比,那便是如同泥沙一樣的低賤,若不是她還有一個公主的封號,她是連半個眼皮都不會給她的。
蓋頭蒙上,遮住了葉嫵城那雙略帶寒霜的眼眸,喜娘上來,將她穩穩的扶住,攙扶着她下了繡樓。
葉嫵城心思複雜的跟在蕭允墨的身後,她能感覺到蕭允墨握住了她的手,只是他的掌心比較起她的來說似乎有點涼,許是他在大雪天騎馬而來,也許是他根本就不期待這一場婚禮。
葉嫵城遮蔽蓋頭下的脣角不由溢出了一絲冷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即便他不喜歡她又能如何?他是當朝太子,葉傾城卻是和離過的公主,他們兩個能在一起纔怪。
只要過了今日,太子妃的位置她會牢牢的站住,不容有半點的動搖。
經過了許多的繁文縟節,葉嫵城終於安穩的坐入了十六人擡着的花轎之中。
隨着花轎的擡起,葉嫵城懸着的心稍稍的有點安定下來。
過了今日,她就是這個皇朝的太子妃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驕傲浮動在她的心頭。
昭帝因爲存了替閔太妃沖喜的心思,所以這一場婚禮也是舉辦的十分的盛大,到了晚間大宴羣臣,只要是京城稍微數得上的世家貴族悉數前往。葉妙城因爲庶出的身份去不了,而黎箬又感染了風寒也不能來,所以葉傾城就覺得她簡直無聊透了。
整個大殿裡裡外外都是人,葉傾城就只能找了一個空擋跑了出去,在御花園裡散心透氣。
“公主殿下。”葉傾城找了一個小亭子剛要坐下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秦韶?”葉傾城回眸,看着在宮燈的映照之下,緩步沿着小徑走來的男子,“你不在裡面,跑出來做什麼?”
“裡面無趣,所以就出來了。”秦韶其實一直都盯着葉傾城,見她跑了,他也就找了一個接口脫身而出。
“哦。”葉傾城點了點頭,覺得有點尷尬,雖然在南大營裡面兩個人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了,但是那是在軍營之中,又有很多人在場,她可以放的開一些,但是現在就兩個人在這裡,這氣氛就顯得有點詭異了起來。
“國公爺可好?”葉傾城想了想,問道。
“好。祖父他那日聽聞你我和離的消息,一生氣站了起來。”秦韶淡淡的說道,“現在在別人的攙扶下,還能稍稍的走上兩步了。”
“那就真的太好了。”葉傾城又驚又喜。“那看來那法子是真的有效。那秦睿呢?他現在好點了沒?”
“秦睿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三嬸大概會在過年前回來,到時候。我看秦睿大概也能恢復的更好了。”秦韶說道。他看着葉傾城,在心底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那大夫人的身體好嗎?”葉傾城問道。
“母親一切都好。”秦韶又點了點頭。隨後他微微的一蹙眉,“你爲何不問問我好不好?”她都快要將靖國公府裡的人問了一遍了!唯獨沒有他。
“你?”葉傾城奇怪的看着秦韶,“你不是天天和我在一起,好的很啊?我看你能吃能跑能睡的。”
秦韶氣結……按照她的說法,那還有什麼不好的?
算了,和她說話能將自己氣個半死,還是不去自己找那個氣受。況且她也不知道自己那天用的是苦肉計,在她的心底大概還在看不起自己去那種地方吧。
秦韶心底有點酸酸的,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葉傾城說話纔好。他是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就是一句話都不說也沒什麼,但是兩個人就這樣站着未免有點奇怪吧。
兩個人一時無言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這樣站着。
“那間你常去的麪館關門了。”秦韶緩緩的說道。
“是嗎?真的好可惜。”葉傾城最近都很忙,制定訓練計劃什麼的,每天都忙的很晚,所以也沒再去過那間麪館。
其實這不是秦韶想要說的重點,重點是那老闆將簪子也一併帶走了,他已經派人去追查老闆的下落,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將那簪子給尋回來。
不知道拿着簪子讓她再嫁他一回,她會不會答應?秦韶的思緒飄的有點遠。
一陣風吹來,吹落了亭子檐角上的積雪,飄落在了葉傾城的發間,秦韶毫不思索的就擡手彈去了她發間沾染上的那一點霜華,“外面太冷了,還是回去吧。”他柔聲對葉傾城說道。
“好。”葉傾城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的眸子點了點頭,心底暈貼開了幾分暖意。
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剛纔他看自己的眸光是那麼的柔和,幾乎要滲出水來,他擡手替她撫去雪花的動作也那麼柔和輕緩,就好像她也是由冰雪做成的一樣。
可是她呢?喜歡他嗎?
葉傾城有點迷茫了。
她應該是喜歡的,因爲再見時候的心底暈開的那一份欣喜……葉傾城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感情十分濃烈的人,與她小時候是孤兒有關,即便後來被收養了,她對養父母心裡多半存着的也是感激之情,至於親情有多少,葉傾城也說不上來。
而即便她的感情不算濃烈,也感覺到自己的心一絲心動,心痛,那她大概對秦韶也是有感覺的吧。
葉傾城擡眸看了看秦韶,將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想要感受一下是不是有在現代看言情小說裡面寫的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好吧,葉傾城覺得自己也是醉了,居然搬出言情小說來驗證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秦韶……她的心跳沉穩的很……
秦韶看着葉傾城詭異的舉動,沒說什麼……反正他看不懂她的地方太多了,已經見怪不怪。
即便秦韶再想和葉傾城這樣單獨的相處下去。不過條件也是不允許了,宴會散去,就連秦韶也十分的無奈,只能看着葉傾城隨着平江王府的人歸去。
梅氏夫人看着自己兒子只有在葉傾城背後纔會流露出來的不捨的目光,就在心底也長嘆了一聲,真是孽債啊!
做母親的其實是十分敏感的,梅氏夫人還從沒見過兒子會將目光駐留在哪一個女人身上那麼長時間的。”若是真的不捨,就去求娶。”她悄聲對兒子說道。
“母親。”秦韶這才一驚,轉過了臉來,苦笑了一下,“算了。她現在過的很快樂,何苦再讓她徒增那麼多的煩惱?”
“傻兒子!”梅氏夫人深深的一皺眉,暗中推了自己兒子一把,“努力讓她喜歡上你就是了。”
秦韶又是一陣苦笑,他這不是在努力嗎?但是看起來好像葉傾城絲毫不爲所動。秦韶也覺得無力。如果葉傾城喜歡錢,那他可以砸錢,如果葉傾城喜歡珠寶,那他可以砸珠寶,可是葉傾城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帶兵訓練,他也只能陪着她一起訓練了……放眼整個大梁,還有誰比他更悲催的……
不過比起這個,秦韶更擔心的是不久之後,他們就要出發去柔然了……未來要面對什麼,葉傾城大概一點都不知道,但是秦韶卻是有數的。他雖然十分討厭南宮瑜非要將葉傾城捲入這件事情之中來,但是他也不得不感激南宮瑜,因爲若不是他的極力推薦,他也不可能有日夜與葉傾城相處的機會。
夜色漸濃。外面又飄起了雪花,靈秀宮裡面地龍燒的足足的,一派暖意。
葉嫵城已經取下了蓋頭,在衆多宮女的伺候下換上了一席輕便的長裙端坐在牀頭等候着蕭允墨,她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大概都快要變成一座石像了。
揭蓋頭,喝交杯酒的程序都已經過了,蕭允墨在外面招呼賓客,她就在靈秀宮裡呆呆的等着蕭允墨。
對於今夜要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人事先教過她了,雖然是聽的滿臉通紅,但是葉嫵城也知道這個是每個女人都必經階段,只有過了這一階段,她才能真真正正的成爲蕭允墨的妻子。
一想到一會要與蕭允墨做下如此親密的事情,葉嫵城的心都有點飄飄忽忽的。
蕭允墨今日看起來簡直帥的叫人窒息。若是被那樣的男人攬在懷裡,親吻着,撫摸着……葉嫵城都不敢再想下去。
門口傳來了宮人們行禮問安的聲音,葉嫵城一驚,差點跳起來,她壓制了又壓制,才讓自己顯得從容了一點。門果然打開,蕭允墨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他應該是已經沐浴過了,皮膚上帶着幾分溼暖之意,身上那身紅色的禮服也換下了,穿着一身明黃色綢緞的便裝。
葉嫵城起身去迎接,如果她在心底演練了無數遍一樣,賢惠的去取下披在蕭允墨肩頭的披風。
“殿下。”她眼底帶着幾分羞澀之意,新嫁娘的秀美讓她比平時看起來讓蕭允墨順眼了一點。
“恩。”蕭允墨淡淡的點了點頭。“你還沒休息。”
葉嫵城一愣,“臣妾在等候殿下。”
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難道要讓她一個人先睡?
蕭允墨看着她略帶暈紅的臉頰,無奈的在心底長嘆了一聲,即便他再怎麼不喜,她也是他的妻子了。
“太子東宮裡麪人並不算多。明兒你去認一下。”蕭允墨擡手握住了葉嫵城的手腕,帶着她在牀邊坐下。“我沒有側妃,但是有兩個侍妾,她們都十分的溫婉,你與他們並不難相處。”
侍妾……雖然早就知道蕭允墨是有兩個侍妾的,但是他真的有必要在新婚之夜說這種大煞風景的話嗎?葉嫵城心底忽然涌起了一點點的委屈。
他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的坦然,竟是連早上看葉傾城那種眼光之中熱度的一成都沒有。
不過她還是壓制住自己的不悅,低眉順目的應了一聲。這裡是東宮,不是她所熟悉的平江王府,面對着這陌生的環境,她暫時不能做什麼。
“好了。睡吧。”蕭允墨擡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壓着她倒在了牀鋪上。
葉嫵城驚呼了一聲,擡眼羞澀的看着蕭允墨,他的目光依然深沉無光,不帶半點感情與熱度,就在葉嫵城心底略微發涼的時候,他的手終於覆蓋上了她的身體,解開了她的衣釦與衣帶。
涼意襲來,她的身體在他的撫摸之下漸漸的開始顫抖,而她也能感覺到他身體上的變化,只是他眼底依然平靜無波。
她試圖想要去親吻他,卻被他一偏頭閃避開來,就在她錯愕的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銳痛襲來,讓她忍不住驚聲尖叫了起來,大手覆蓋在她的脣上,葉嫵城的叫聲被他給全數捂在了喉嚨與脣齒之間。
激烈的衝撞與毫不憐惜的動作,讓葉嫵城的思緒迷茫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感覺不到任何旖旎與親暱,有的只是痛和屈辱。
他的眼底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感情夾雜在其中,與她的結合不過就是一場例行公事而已。
事後,他也撤離的乾乾脆脆,叫人前來處理的牀上的狼藉,人就沉沉的睡去,就連隻言片語的溫存與安撫都沒有。
葉嫵城瞪着一雙眼睛,怔怔的看着帳頂,幾乎一直看到了天亮。
這便是她要的嗎?
如果今夜與他成親的換成是葉傾城,他還對如此的淡漠嗎?
想起了上午在她的院子裡看到的情景,蕭允墨與葉傾城幾乎是貼在一起。那時候他看着葉傾城,那目光之中流露出來的熱辣與柔情讓葉嫵城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恨意,只恨不得瞬間就劃花了葉傾城那張會迷惑蕭允墨的面容。
葉傾城不知道自己莫名的彈槍,又被葉嫵城給記恨上了,她睡的無比的安穩和踏實。
第二天她就去了南大營,帶着王府制好的短匕首。
她參考過大梁所有的兵器了,還是覺得現代這種短匕首有利於近身突擊和偷襲。他們這一次接的任務去進入柔然,使用的身份是商戶,尋常的商戶往來在柔然是會帶着兵器的,畢竟柔然是一個好武成鳳的地方。
雖然秦韶不明言這次任務是不是有很多困難,但葉傾城從秦韶平時的言語之中也能感覺到這一次的任務不是輕鬆的。
那人口失蹤的案子是她與秦韶一併發現的,她是親眼看過那些人是有多兇殘,那麼兇殘的人湊成一堆,已經是不得不叫人小心翼翼的了。若是這案子好辦,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應該已經辦成了吧,現在又是要避開人的耳目,讓秦韶先降級,就證明朝中有人在暗中盯着秦韶。
葉傾城平時只是懶得動腦子,懶得去管朝中之事,但是她是十分聰明的,只要靜下來好好的想想,就能想明白其中的關門過節。
秦韶這次要去找的證據,很可能足以發動一場戰爭。
所以葉傾城也不敢掉以輕心,她已經讓黎箬找來所有能找到的關於柔然的消息,還有地圖。
柔然語與大梁的語言不一樣,葉傾城還利用這點時間讓素和與素清去找了幾個柔然的商人寫了一點簡單的交流詞語下來,她將那些簡單的詞彙背熟,想着大概能用的上。
匕首的訓練是大家都喜歡的,男人都愛兵器。幾乎是每個人將匕首一拿到手就愛上這種趁手好用又極其容易隱藏的武器。
葉傾城自從知道要去柔然之後,所做的一切訓練都是針對任務的構成的。
柔然的氣候比大梁的還要惡劣一點,到了冬日亦是寒冷無比的,人在天寒的條件下,行動力會稍稍的減緩。
所以葉傾城又加了一條抗寒的訓練,凍的大家嗷嗷直叫。
日子一天天的飛逝,秦韶終於接到了一份密報,這日他在訓練結束之後,徑直的來到葉傾城的院子,找到了葉傾城,“大概還有兩天的時間就要出發了。”他平靜的對葉傾城說道。
“這麼快?”葉傾城雖然已經爲了這一天做了很多的準備,但是乍一聽問馬上就要出發,也是覺得有點意外。
“恩。咱們是以別的名義離京的。”秦韶點頭道,“明日南宮瑜會將具體事宜和你交代一下。”
“好。”葉傾城爽利的點了一下頭。反正平江王府那邊她早就搞定了,隨時可以出發。
“對了。都已經到了現在了,能將你調查到的事情和我說一下嗎?”葉傾城問道。
秦韶略一頷首,將自己從開始接手這個案子一直到現在所調查到的事實和依據全數詳細的講述了一遍給葉傾城聽。
葉傾城仔細的聽完,吃了一驚,“你是說到目前爲止,已經失蹤了三千人?”
“是。”秦韶的神色凝重。“即便按照一個人一百金來算,都已經是三十萬金了,相當於三千萬兩白銀。”
“這麼多錢!”葉傾城一乍舌,“在這麼麼大的利潤驅使下,鋌而走險也是正常的。”葉傾城自己被當成奴隸販賣過,知道這是一本萬利的東西。她那時候還是個孩子都已經賣那麼貴了,所以秦韶這一人一百金的數目已經是算得十分的保守。
秦韶的話,證實了葉傾城的猜想,更讓她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如果朝中有人盯着秦韶的話。那麼這件事情就很可能不是販賣人口這麼簡單,而是或許牽扯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也說不定。
棘手啊!葉傾城的腦袋裡出現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