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呂大人聽了這話卻是驚疑不定地看向慶王,自己是該找啊?還是不找啊?蔚王殿下他得罪不起,懷螢公主他亦是得罪不起啊,誰不知道這懷螢公主是那啓辰皇帝的掌上明珠,自己現下真的是兩難了。
慶王卻是躲避開了這呂大人的目光,別說是呂大人了,自己現下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見呂大人一臉的猶豫,段蔚予沉聲開口道:“你儘管去,有什麼事本王擔着,與你無關。”
蔚王殿下都這樣說了,自己還能拒絕嗎?那呂大人猶猶豫豫地走了出去,慶王端着手中的酒杯也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湊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在伸着頭往這裡頭看,慶王心中正是煩躁,便是大喝一聲,道:“都別看了!”
剛走出門口的呂大人一聽這話,趕緊道:“大家都別看了,散了吧。”說着就要伸手把門給關上,卻聽得段蔚予突然開口道:“不必關門,既然他們想看那便讓他們看吧。”
呂大人關門的手一滯,心中暗自想着,這蔚王殿下是什麼意思啊?難道是想把這件事情鬧大?
當下也不敢再往下揣測,自快步離去了。
待呂大人離開之後,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了,慶王一個人端着酒杯站在那裡頗有些尷尬,溫悅汐只一心注意着段蔚予的狀況,也沒心情去管其他的。
雖然段蔚予的神情和語氣都平靜如往常,但是額頭上滲出的細密的汗珠卻在昭示着他的煎熬。
見着他這樣,溫悅汐的心裡也是很着急,當即轉身走向門口,對着那幾個站在一處的侍女模樣打扮的人道:“你們誰能幫忙端一壺涼白開來嗎?”
“奴婢這就去。”其實一個侍女應聲道。
溫悅汐又是囑咐她道:“最好是一大壺。”
“是,奴婢知道了。”
不多時之後,那侍女就急忙把一壺涼白開給端了過來,溫悅汐接過,立刻就倒了一大杯遞給段蔚予,“多喝水,促進新陳代謝,這樣能好得快點。”
事實上,此時的段蔚予的確是很不好受,雖然極力用內力壓制,但是這藥的效力竟是這般強,想來那懷螢公主根本就沒有打算給自己留有餘地。
他並不伸手去接溫悅汐遞過來的茶,只輕聲道:“你把它放在那裡,我會喝的,你能暫時先離開這裡嗎?”也許自己的自制力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好,她身上的氣息都比平日裡格外明顯了些,惹得自己胸中一陣浮躁。
溫悅汐明白段蔚予的意思,稍稍猶豫了一下,她點了點頭,如果這樣做能讓他舒服一些的話。
只見溫悅汐轉而看向慶王,開口道:“那就麻煩慶王幫忙照看一下了。”
慶王下意識應了一聲,見溫悅汐轉身離開,卻是更加頭疼了,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呢,這昇平郡主又走了。
現在自己這弟弟是打算把事情鬧大,又是請太醫,又是任人圍觀的,這件事要麼是蔚王冤枉了那啓辰國的懷螢公主,要麼就真的是懷螢公主給他下了藥,這兩種結果,無論是哪一種,都沒有辦法處理。
而懷螢公主此時手心裡已經滿是冷汗,她刻意不去看慶王手中的酒杯,但是一顆心卻全都在那上頭,那酒杯裡殘留的藥不知道還剩下多少,足不足以發揮藥效,若是幸運的話,自己喝下去也會沒事,但若是不幸……
一面生一面死,喝還是不喝?
見那呂大人久久不回來,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在拖延時間,段蔚予卻是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只沉聲開口道:“估計呂大人給公主找的人也快到了,就算沒有到也沒關係,今日呂府這般熱鬧,來了這麼多賓客,想要找幾個男人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說着,段蔚予就是看向仍舊端着酒杯神情糾結着站在那裡的慶王,“王兄,把你手裡的酒遞給懷螢公主吧,她既說她並未在那酒裡下藥,那就讓她自己來證明吧。”
“這個……依本王看還是算了吧。”無論結果是哪一種,自己可都不好做。
“王兄,你擔心什麼?若是本王冤枉了懷螢公主,那本王自會向懷螢公主謝罪,若懷螢公主真的在本王的酒裡下了藥,那她也要付出應當的代價,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這……慶王聞言很是頭疼,若是這裡沒有其他人,自己還可以勸勸蔚王,以大局爲重,不要因爲這點小事,就弄僵了昊黎和啓辰的關係,但是眼下外面有那麼多人看着,有很多話自己都不好說。
“怎麼王兄還不把酒遞給懷螢公主?難道王兄也不相信懷螢公主是清白的?”
“我……”
慶王在心中暗暗道:這呂大人久久不歸,明顯是看情況不對,在外面拖延時間。可苦了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脫身。看蔚王殿下這般篤定的樣子,肯定是懷螢公主在這酒裡下了藥,自己這個弟弟的性子自己也是瞭解的,他不會無緣無故去冤枉別人。再說了,懷螢公主可是有充分的理由這樣做,誰不知道她肖想段蔚予多年了,奈何段蔚予始終對她冷冷淡淡的,如今還喜歡上了昇平郡主,她心裡不平衡,要走極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懷螢公主畢竟是啓辰皇帝最寵愛的女兒啊,兩國剛剛商定了和親的事情……
算了,這件事本來也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就算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也怪不到自己的頭上,有蔚王在前頭頂着呢,自己頂多算辦事不力。
這麼一想,慶王心裡的負擔也就輕了很多。只見他伸手把酒杯遞到懷螢公主的面前,“既然如此,那就照蔚王說的,公主請喝了這杯酒,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我……”懷螢公主卻不敢伸手去接,她沒有辦法去賭這個結果,若是藥效真的在自己的體內發作,自己斷不會有段蔚予這般毅力的堅持。
段蔚予聲音涼薄,“懷螢公主不必太過擔憂,就算你藥效發作也沒關係,這裡的男人多得是。”
其實段蔚予也沒有辦法斷定這酒杯裡還有殘留的藥,就算是有,也不能斷定是否真的足夠讓懷螢公主藥效發作,他方纔之所以讓那呂大人去找幾個男人過來,只是爲了震懾懷螢公主罷了,現下說這樣的話也是出於這個意圖。
“我……我不會喝這酒的。”
段蔚予冷笑一聲,“爲何?既然公主篤定酒裡沒有下藥,那爲何不敢喝這酒?”
“我的確沒有下藥,可你非要讓我以這種方式證明,這是在侮辱我!”
“這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爲是公主你的心虛?好,你不想喝酒證明是不是?那就搜身吧,既然是媚藥之類的肯定是要用東西裝起來,再帶在身上的。方纔房間裡我跟七殿下一直都在,你沒有機會把東西給扔掉,本王想着,那東西應該還在你身上,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剩下的藥。”
懷螢公主手心一緊,下意識攏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因爲紙包不好打開,所以她來之前特意把藥粉裝進了荷包裡,現下那荷包就藏在自己的袖中,裡面的確還有剩下的藥粉。若真的搜身的話,那就麻煩了。
“蔚王殿下莫要欺人太甚,懷螢再怎麼說也是啓辰的公主,怎可隨意讓人搜身?”
段蔚予嘴角的笑意諷刺,“若懷螢公主真的是無辜的,沒有在本王的酒裡下藥,那你應該極力證明自己是清白的纔對,爲何你卻這般推三阻四,明明很簡單,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懷螢公主卻這般退縮,怎能不讓人懷疑?”
說着,段蔚予卻是站起身來,走到慶王的身邊,從他手中接過酒杯,語氣沉冷道:“既然懷螢公主沒有這個勇氣,那本王便來幫你一把。”說着,只見他豁然伸手捏住懷螢公主的下巴,作勢欲要把那酒硬灌下去,懷螢公主心下大駭,連忙伸手阻止,一旁站着的溥承蘊見情況已然變成這樣,便也是趕緊上前對段蔚予道:“還請蔚王殿下三思,畢竟事關兩國大事。”
“本王說了,若懷螢公主是無辜的,本王自會向她致歉,所有一切的後果本王來承擔,你們卻是害怕什麼?還是……”段蔚予頓了頓,眸光冷澈地看着懷螢公主,“公主願意自己承認你在本王的酒裡下了藥?”
“我……我沒有。”
段蔚予冷哼一聲,“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你還嘴硬嗎?”
手指用力,段蔚予強迫懷螢公主張開嘴,眼看着就要把手中的酒給灌進懷螢公主的嘴裡去,懷螢公主心中絕望,她知道段蔚予是來真的,如果這酒真的灌下去,自己的清白就……
心中撕裂般地疼,懷螢公主開口道:“我承認,我的確在你的酒裡下了藥。”
段蔚予這才放開懷螢公主,鬆手的瞬間他手臂用力,徑直把懷螢公主甩開了幾分,眸光凌厲,就在懷螢公主站立不穩之時,他的手抓住懷螢公主寬大的衣袖,猛地一抖,一個荷包便是從懷寧公主的衣袖裡被抖了出來。
懷螢公主還沒有站穩,段蔚予就已經快速從地上撿起了那荷包,慶王見狀亦是快步走上前來,下意識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段蔚予嘴角勾起一笑,“這就得問懷螢公主了,東西不是從她的袖中掉出來的嗎?”
“我……”
“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這裡面裝的應該就是你給本王下的藥吧?”
東西都被搜出來了,懷螢公主還能有什麼好說的,整個人站在那裡像是失了魂一般。
溥承蘊亦是一言不發,這懷螢公主雖說名爲自己的皇姐,可是自己對她並無一點好感,雖說這次和親的結果對自己來說是件好事,可是這也不能掩蓋當初她慫恿父皇讓自己過來昊黎的目的,她是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做弟弟的,自己在她的眼裡只不過是一顆隨手拿來用的棋子罷了。
慶王接過段蔚予手中的荷包打開一看,裡面果然還要殘留的藥粉。
段蔚予經過方纔一番動作,血氣上涌,又是添了幾分燥熱,此時他只有坐回椅子上暗暗調息,不再說話。
慶王見段蔚予不再開口,站在那裡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見着段蔚予的狀況似乎不太好,他便是開口問道:“你沒事吧?要是實在不行的話,我幫你去找幾個……”
段蔚予搖頭,“不用。”
慶王也是納悶,不知道這段蔚予究竟在堅持什麼,不就是不想娶懷螢公主嘛,自己給他找幾個青樓的雛兒不就得了,人家青樓女子是隻要銀子,不用負責的,哪用得着這般哭着自己,這滋味兒一定是不好受。
“那現在……?”
段蔚予閉上眼睛,暗暗沉下心來,輕然開口道:“等着吧,一會兒太醫來了再說。”
雖說是等着,可是外面卻已然是熱鬧非凡。
“懷螢公主真的親口承認了?”
“可不是,我親耳聽到的,她不承認也不行啊,藏在袖中的荷包都掉出來了,裡面還裝着剩下的藥呢。”
“唉,我之前還有些同情懷螢公主來着,癡心守着蔚王殿下這麼多年,卻被之前那麼喜歡太子殿下的昇平郡主給搶走了,也是可憐,可是誰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沒過多久,段映湛就帶着幾個太醫匆匆趕了過來,因爲當時只聽溫悅汐說蔚王被下了藥,至於是什麼藥他們也不得而知,只以爲是什麼毒藥,能害人性命的,所以這一路上都是拼命趕過來的,生怕趕不及了。
等太醫們到了,卻發現蔚王殿下好生生地坐在那裡,除了額頭上滲出些細密的汗來,並無什麼其他的異狀。
儘管如此,那些太醫們也不敢稍有怠慢,一進來就趕緊上前來給段蔚予診脈。而段映湛掃了一眼站在那裡臉色灰敗的懷螢公主,在自己父王的耳邊低聲問道:“究竟是怎麼了?我看着蔚皇叔好像也沒什麼事兒啊。”
慶王也不好對自己的兒子說出段蔚予中了那種藥,只好敷衍道:“你別多問,好好呆着吧。”
段映湛頓時不樂意了,“怎麼我不能多問?我可是拼了命地把幾個太醫給帶過來的,溫悅汐呢?怎麼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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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慶王應他的話,那給段蔚予診脈的太醫便是站了起來,猶豫着開了口,“這蔚王殿下的脈象像是……”
段蔚予知道這太醫爲什麼會猶豫,便是開口道:“大人但說無妨。”
“像是媚藥一類。”而且從蔚王的脈象來看,他體內的氣息已經很是紊亂,可他竟還能保持如此平靜,實在是罕事。
段蔚予此時看向慶王,道:“請王兄把方纔那荷包遞給太醫瞧瞧。”
那太醫不明所以地接過,把那荷包裡的藥粉拈了一些在手中,聞了聞,又用舌尖嚐了一下,但是就這一下,他就覺得心跳驟然加快,身體裡有燥熱質感,心下大駭,見着旁邊有一杯清水,趕緊端起來大口喝了下去,以壓去心頭的那股燥熱。
衆人只盯着太醫這奇怪的動作,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太醫喝了涼水之後,這纔好了一些,神情中仍是震驚,“這藥非是一般的媚藥可比,方纔下官只是嚐了那麼一點點,就已然有了異樣,可見其威力極大。”
但是蔚王殿下除卻滲出汗水之外,卻並無異樣,亦是驚人。
段蔚予聞言冷笑道:“懷螢公主,你倒是捨得在本王的身上下本錢。”
事已至此,懷螢公主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本來的計劃說,趁機給段蔚予下了藥,然後帶他至偏僻處,二人行了夫妻之事,縱然他再怎麼不願意,自己啓辰公主的身份擱在這裡,他也沒有辦法賴掉,除了娶了自己,他別無他法。可是誰知道,他竟能挺過如此強的藥效,徹底壞了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