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跟你的交情我自是知曉,我這聲謝卻是爲我自己說的。”
知道溫悅汐幫過藺玉公主良多,溥承蘊是真心感激。
待溥承蘊坐下之後,溫悅汐纔看着他開口問道:“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就跟大皇子達成了交易對嗎?”他跟大皇子聯手對付二皇子,怎麼可能只是湊巧而已,況且之前他們在朝中又是那般敵對的關係。
溥承蘊點頭,“對,”他轉頭看了司空禹一眼,“我根本就沒有想要跟大皇兄爭奪皇位,我之所以那樣做,是想讓一直隱在暗處的二皇兄放鬆戒備,認爲我跟大皇兄已經徹底對立,這樣他才能徹底放心地去找大皇兄聯手,只要他一現身,那事情就好辦了。”
他必須把二皇兄給解決了,不然以他對自己的仇視,傷害自己也就罷了,很有可能還會把玉兒給牽扯進來。
二皇兄逃出來之後,肯定會去找大皇兄聯手的,他只要告訴大皇兄父皇想要立的儲君是自己,他和大皇兄兩個不過是父皇手中的棋子而已,大皇兄肯定也會恨上自己和父皇。這樣好的機會,他不可能會錯過的。
但是二皇兄太謹慎了,他逃出來這麼久,卻始終都沒有現身,唯一的原因只有他還心有顧慮,畢竟他的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他也拿不準他若是去找大皇兄,大皇兄究竟會選擇跟他聯手,還是會選擇把他交給父皇。
但是自己跟玉兒有半年之約,自己不能再任由二皇兄這麼拖下去了。所以當時是自己主動去找的大皇兄,把一切都跟他坦誠了,包括父皇想要立自己儲君的事情。同時跟她表明,自己並不像做儲君,也對皇位沒有興趣,自己要跟他聯手把二皇兄抓住。
“我對大皇兄唯一的請求就是,希望他能在父皇的面前幫我撒一個謊。”
司空禹瞭然,“就是你雙目失明這件事?”
溥承蘊點頭,“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藥粉,我的眼睛當然沒事,當時在場的只有我跟大皇兄兩個,二皇兄已經死了,只要他幫我說謊的話,沒有人會懷疑。”
當然,大皇兄肯定會幫自己撒謊的,這對他也有莫大的好處。自己雙目失明,自然於儲君之位無望,父皇就只有放棄自己,而所有皇子中,二皇兄已經死了,就只剩下大皇兄堪當大任,這個皇位註定是他的了。
二皇兄只怕到死都想不通,爲什麼大皇兄會跟自己聯手。對他們而言重逾性命的東西,對自己來說卻並沒有那麼重要。
司空禹又是狠狠一拳錘在了溥承蘊的肩膀上,“你把我瞞得可是夠緊的,我竟然全然不知這一切都是你與大皇兄在做戲。”他們兩個這戲做得挺真,害自己在中間兩頭爲難,他們竟沒有一個跟自己說破。
“這件事事關重大,只有我跟大皇兄兩個人知道,這也是我們一開始就說好的,禹,抱歉。”
司空禹擺了擺手,“算了,看在如今都已經雨過天晴的份兒上,我也不與你計較了。”
溥承蘊和藺玉兩個人好不容易纔能見上面可以單獨說會兒話,溥承蘊自然不想那麼快走,於是幾人一商量,便是讓司空禹和溥承蘊一起留下吃午飯。
莫挽禎便是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出去買些菜回來,也好多做幾道菜。”
溫悅汐亦是跟了莫挽禎一起。
自從離開秦府,離開京城,挽禎這還是第一次再回來這個地方,心情很有些複雜。
看着眼前這熟悉的街道,莫挽禎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悅汐,你還記得嗎?當初就是在前面那個地方,你認出我是個女子的。”
溫悅汐點了點頭,若不是當時恰好自己認出了挽禎是女子,只怕師父和挽禎相認還得有一番周折。
只是,溫悅汐不免有些擔憂挽禎,自從她們來到這京城之後,挽禎就沒有提過秦府一個字,對於過往的那些事情,她想必還是鬱結於心的。其實師父原本是不想讓她跟着一起來京城的,畢竟怕她觸景傷情,但是挽禎卻堅持要一起來。
二人正是走着,溫悅汐卻陡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道:“唉,那不是陳季澤嗎?”就在說話之間,溫悅汐眼看着陳季澤拐進了一間鋪子裡,並沒有看到她們倆。
溫悅汐說完,下意識轉頭去看向莫挽禎,其實她心中已有猜測,挽禎堅持要跟着一起來京城,怕也是有這位陳公子的原因。他們二人一直在通信的事情,挽禎並沒有瞞着自己,只是可以看出她神情裡的糾結,對於她跟陳季澤之間的關係,她顯然還有很多顧慮。
莫挽禎也是驚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會在大街上就這麼碰到陳季澤,雖然他並沒有看到自己。
“走,我們也去看看。”說着,溫悅汐就拉着莫挽禎朝着陳季澤方纔進去的那間鋪子而去,莫挽禎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悅汐,還是算了吧,這樣見面怪尷尬的。”
“這不叫尷尬,叫驚喜,我真是很想看看陳季澤看到你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的表情。”說着,溫悅汐便是繼續拉着莫挽禎往前走。
莫挽禎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也有些期待跟陳季澤見面,於是也就任由溫悅汐拉着自己往前走了。走到那間鋪子的門前,溫悅汐擡頭一看,原來是間玉器行。
拉着莫挽禎進去,裡面的小廝見着兩位這般漂亮的女子進來,臉上立刻溢出笑容來,“二位小姐想要買什麼?我們這裡的玉都是上乘的。”
溫悅汐掃了一眼,奇怪,陳季澤竟然不在。
那消息見溫悅汐這樣子也很是奇怪,這位小姐不像是來買東西倒像是來找人的。
“方纔進來的那位公子呢?”溫悅汐開口問那小廝道。
“您說的是……陳公子嗎?”那小廝說着,目光卻是在暗暗打量站在溫悅汐身邊的莫挽禎,心中有些納罕,這位小姐看着倒很是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如此,那小廝便是不由多看了莫挽禎兩眼,希望自己能想起來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此人。
莫挽禎見這小廝正在暗暗地打量自己,心中不由一緊,他是不是認出自己了?她可不想被人認出來,招惹出什麼麻煩。
溫悅汐微微移了一步,擋在莫挽禎的身前,阻隔了那小廝探究的目光,對那小廝道:“對,就是陳公子,我看着他進來的,怎麼不見人?”
“陳公子是來取他之前定做的那枚玉佩的,此刻已經被我們掌櫃的帶到後院去取玉佩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東西,是陳公子用來送給他未來的老丈人做壽辰賀禮的,我們掌櫃的也不敢怠慢,十二分的用心呢。”
溫悅汐聞言皺眉,“未來的老丈人?你是說陳季澤已經定親了?”
“這倒還沒有,不過看樣子也快了。陳公子現在去取的那枚玉佩,當日還是方家小姐跟他一起來定做的呢,當時小的正好也在,陳公子當時還問那方家小姐,她父親喜歡什麼樣的呢,很想討未來的老丈人歡心了。說起來,那兩個人還真般配,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家世也匹配,真是天作之合了……”
說着說着,那小廝才注意到面前的女子似乎沉了臉色,心中暗自一想,這女子該不會是喜歡陳公子的女人吧?方纔一進來就找自己問陳公子,現在聽到自己這樣說,立刻就不高興起來。那小廝注意到氣氛的不尋常,便是趕緊住了口,訕笑着:“瞧我這嘴,說那些不相干的做什麼,二位小姐想要什麼儘管看,我們這裡什麼都有。”
他的話音剛一落下,莫挽禎就輕扯着溫悅汐的衣袖道:“我們走吧。”
溫悅汐轉頭看着莫挽禎,“不等他出來問清楚嗎?”
莫挽禎搖了搖頭,“不必了。”
“挽禎,你不能……”
不等溫悅汐說完,莫挽禎就已經拉着溫悅汐走了出去,留下那小廝站在原地,奇怪地看着她們二人走遠,這兩個姑娘是怎麼回事兒啊?莫名其妙。
那小廝撓了撓頭,也就繼續去擦拭擺放在櫃檯上的那些玉器了,擦着擦着卻是走了神,對於方纔那個女子他還是有些念念不忘,倒不是對她有什麼念想,那兩個女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可高攀不上,只是那個女子看起來太眼熟了,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那小廝一邊擦一邊想,一時竟是入了神,完全沒有注意到掌櫃的已經引着陳公子從後院裡走了出來。
“陳公子慢走。”那掌櫃的笑着送陳季澤出去。
“掌櫃的請留步,不必送了。”
說完,陳季澤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聽得旁邊正在擦拭語氣的小廝語帶震驚地道:“我想起來!”
他這突然震驚的一聲,嚇了那掌櫃的和陳季澤一跳,兩個人都是朝着那小廝看去,卻見他還是有些呆呆愣愣的模樣,似乎有什麼事情想不通。
掌櫃的見狀,不由怒斥道:“你小子一驚一乍地幹什麼呢?不好好幹活,給我在這裡走神,又想扣工錢是不是?你想起什麼來了?值得這樣一驚一乍的?”
“不是,”那小廝開口辯解道:“方纔有兩個姑娘進來,我看着其中一個挺面熟的,卻一直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不過,我方纔想到,那女子似乎跟秦家少爺長得有些相似。”
“秦家少爺?”那掌櫃的正要說話,卻聽得身邊站着的陳公子有些急切地問道:“那姑娘呢?”
小廝見着陳季澤這樣着急的樣子,不由道:“原來陳公子真的認識她們嗎?我還說那兩個姑娘進來之後徑直問小的陳公子在哪裡。”
陳季澤皺眉,“你沒告訴他們我在後頭?”
“告訴了啊,可是她們卻走了。”
“走了?”
小廝見陳季澤這般重視的樣子,心中不由暗道:自己方纔是不是說錯話了啊?看起來那兩個女子跟陳公子關係不淺啊。
“往哪裡去了?”陳季澤緊接着問道。
“小的見她們兩個出門之後徑直往東邊去了。”
“她們離開多久了?”陳季澤更加心急,他猜到這小廝說的人肯定就是挽禎,不過既然她知道自己在這裡,而且都已經進來了,爲什麼不去見自己呢?
但是陳季澤現在也沒有閒心去探究莫挽禎爲什麼急着離開,他只想快點見到莫挽禎,自己竟然不知道挽禎來京城了,她在信上根本沒有告訴自己這件事。
“有好一陣兒了……”現在去追肯定也追不上了。
小廝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陳季澤已經快步離開了。
那掌櫃的見陳季澤這個樣子也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是陳公子認識的人?”
“應……應該是吧。”那小廝趕緊自己似乎說錯了話,所以此時也不敢在多說什麼。
“不過說起秦家的公子,已經許久都沒消息了吧?外面有傳言說他已經死了……”
陳季澤朝着東邊追過去,但是溫悅汐和莫挽禎早就已經走遠了,哪裡還能看得到她們的人影?陳季澤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想了想,便是往秦府的方向去了,挽禎回來京城,不見自己的話,應該會去見見雪妍吧?
而另外一邊,溫悅汐和莫挽禎一起買了菜回去,這一路上莫挽禎跟她都是有說有笑的,好像絲毫沒有被方纔在玉器行發生的事情所影響,但是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的笑着實有些勉強。
這個自然是瞞不過妙毒夫人的眼睛的。
等到溥承蘊和司空禹離開之後,妙毒夫人這才拉了溫悅汐單獨去一旁說話,問溫悅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溫悅汐也便是把他們在玉器行聽到的話轉述給了妙毒夫人,末了不由道:“其實,我覺得陳季澤倒不像那種腳踩兩隻船的人,或許應該找他問清楚。”
“但是挽禎不願意是不是?”
溫悅汐點頭。
妙毒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挽禎這孩子從小那般長大,心裡有什麼期盼都是壓抑着,從來不開口說自己想要什麼,她不肯去質問陳季澤,倒是在意料之中。挽禎不是不喜歡陳季澤,我看得出來,只是她心裡的顧慮太多了。陳季澤是尚書大人之子,在朝中嶄露頭角,已然炙手可熱,可以想見他將來的仕途必定能平步青雲。想當然,爲着仕途,陳季澤是不能離開京城的。但是挽禎的狀況,又不可能在京城常住,他們二人……難啊。”
莫挽禎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再加上她跟陳季澤的關係一直都不明朗,所以溫悅汐和妙毒夫人都不好說什麼。
而陳季澤知道莫挽着已經在京城,便急切地想要找到她,去了秦府一趟,找到秦雪妍,問她挽禎是否來找過她,秦雪妍卻是一臉的疑惑,“姐姐?姐姐來京城了嗎?”
看秦雪妍的反應就知道,挽禎並沒有來找過她,她甚至都不知道挽禎在京城的事情。
陳季澤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只是聽人說見到了一個長得跟她很像的人。”
秦雪妍點了點頭,“如果姐姐來京城了,應該……會來看我的吧?”語氣裡卻也帶着點不確定。她不知道姐姐是不是還願意見自己,畢竟自己是秦家的女兒,秦家欠她太多了。
在秦雪妍這裡也得不到消息,陳季澤無法可想,只得暫時先回家去,結果回家之後卻得到了他想要的線索,妙毒夫人竟然也揭了皇榜進宮去給七皇子醫治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