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儒紋絲不動,壓迫越來越近,嗓音低沉而綿延,“叫我夫君。”
“你今晚怎麼了?”兩人之間的氣息愈來愈近,酒的香氣,桂花的香氣,都混雜其間,沈凌酒腦子有點暈。他嘴角涼涼一笑,“本王只是好奇……”
“好奇什麼?”一句挑釁的話方說完,便覺頭上一鬆,她的髮簪被摘了去,一頭青絲垂落,半遮了她面頰。“本王總覺得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是不是?”司行儒無情地揭穿了她。
她隔着幾縷散落的髮絲,與他對視,心跳加速,穿越什麼的,這個真的解釋無能啊,她有些慌,“你想錯了,不早了,回去睡吧。”
“阿酒……”他喟嘆,“你心裡明明有事,爲何不願告訴本王?”
他白皙的手指拂開她面頰的髮絲,氣息近到無以復加,“你不想說,本王便等,等到你願意告訴本王爲止。”
距離被隔斷,混合着龍涎香的氣息進入她嘴裡,清清涼涼……沈凌酒手裡一空,酒杯順着衣角滑到地
上,手心一緊,被他禁錮在樹幹上。
月光灑照在桂花樹上,夜風吹落不盡的白花,昏昏沉沉中,完全不知過了多久。從未經歷過的漫長一吻,如涓涓細流,潺潺流動,流在無邊無際的夜色裡。
他手指拂上她發燙的臉頰,“可是好些了。”
他俊美的臉輪廓分明,一雙眸子含着從容平靜。
她此生見過男子無數,卻從未有一個人,美得這樣驚心動魄,落入眼底,直衝心底。
沈凌酒咬脣,忽然望着夜空發呆。
“怎麼了?”他輕聲問。
“我今晚可能真的喝多了,有些話抑制不住的想要脫口而出。”
司行儒失笑一聲,雙臂一張將她攏在懷裡,下巴抵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蹭了蹭。
沈陵酒擡頭看他,忽然問的無比認真,“……於你而言,江山社稷是不是很重要?”
“怎麼忽然問這個?”春風拂面,他笑意淺淺,俯身在她脣上輕啄了一下。
沈凌酒仰望着她,緊抿脣角,哽咽在胸口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我想知道啊。”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他剛要說話,沈陵酒忽然伸出手指壓在他脣上,此時,園子裡起了風,桂花簌簌飄落,一簇花恰好落在他發間,沈凌酒呆呆的看着,直到他伸手擦上她的臉,她纔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哭了。
被他這樣攏着沈凌酒覺得十分溫暖,他攔腰將她抱進房裡,不稍片刻,她縮在他懷裡睡了,迷迷糊糊中,她似是夢魘了,滿眼醉意地笑,輕聲呢喃,“我可能是真醉了……還醉的不輕。”
“司行儒,你知不知道,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愛你愛到已經癡了,病了,滿心滿眼都是你。”
“從見你第一眼起,我眼裡便再也容不下其他風景……”
“很多時候,即便你在我身邊,我還是忍不住想你,想看到你。”
“我看到了太多有情人不能相守,像連枝和我表哥,像我二哥和昭和公主,像你父皇和你生母,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很幸運遇到你,幸運嫁給你。”
“我不想逼你做任何一個抉擇,不想看到你爲難,我知道大燕的江山需要你,可是……我真的好怕,好怕我無法救你,好怕上天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還沒有愛夠,好怕你忽然就離開我,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辦法讓你不要管這大燕江山了,跟我去過世外桃源的生活,就我們兩人,看日升日落,看小橋流水,看雨後彩虹,你彈琴我舞劍,小酌一壺酒,不染是與非……”
說着說着,她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漸漸睡沉,司行儒凝視着臂彎中沉睡的小臉,本該是有許多政務要思考的,此刻思維卻像是罷了工,拒絕運轉,讓他只能這麼靜靜地看着她倦極而眠的模樣,那樣柔弱,卻又透着讓人心凜的堅韌。
巴掌大的小臉精緻耐看,閉上了那雙聰敏而成熟的雙眸,很多時候他都覺得沈凌酒小臉上的少女稚嫩不合符她的心智年齡。
她有一張讓人心動、讓人時刻想親吻的臉,一副讓人食髓知味、百嘗不厭的身體,一顆……讓人迷惑、讓人驚歎,又想據爲已有的心!
停滯的大腦似乎逃避什麼似的拒絕思考,那就……什麼也別想。
司行儒側身稍稍擁緊臂中的馨香,閉上雙眸,在她耳邊道:“阿酒,等你二哥的事兒處理完,本王就放下一切,帶着你歸隱,好不好?”
翌日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中,沈煜書一襲喪服對着高位上的司行傲叩拜,今日太后和皇后也在,起初幾人並不知道所謂何事,也很奇怪昭王爲何放她們出來了,眼下這陣勢,幾人看了未免頭疼,難道是沈煥死了?
沈凌酒和昭和公主也是一襲喪服,候在大殿外。
殿內的大臣無不如芒在刺,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經過這麼多事,赫連秀敏依舊容顏不老,一派雍容華貴,光輝猶在,亦如昨日。
皇帝司行傲坐在高座上,整個人都似乎籠罩着一層陰霾,此刻天色尚早,宮燈下都看不透徹,只覺他散着一股陰鷙氣息。
大殿內清晰地傳來沈煜書的聲音——“臣沈煜書,有本啓奏!”
司行傲迷惑中有些不悅地道,“准奏!”
司行傲捂着胸口,體內的毒又開始發作了,他面色鐵寒,盯着下面的沈煜書,最好是沈煥死了,死前他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十年前,皇上命臣弟沈慕寒護送昭和公主前去西禹和親,大理寺審案定罪是臣弟攜帶昭和公主私奔,並屠殺了送親軍隊,臣弟罔顧臣倫,欺君罔上,罪大惡極……”
司行傲殷帝幽冷淡漠的聲線傳來:“不錯,你現在提這個是想說什麼?”
沈煜書下跪道:“臣要求大理寺重審此案,還臣弟一個清白,還沈府一個公道!洗清多年蒙冤的恥辱!”
司行傲冷笑,“人都不見了,如何重審?再說了,重審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