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展軒在聽完這所有一切的時候,只覺心裡五味雜陳,這一刻,他真的猜不出婉菁的心裡了,婉菁說倘若他不入宮,那麼自己與婉柔的兒子便會……
可是如果把婉柔的所有遭遇與婉菁聯繫起來,他卻絕對不能相信,那是她嫡嫡親的妹子呀,不會的,不會的,孩子的事或許是婉菁杜撰出來威脅他的一種手段,他希望如此,否則那另一個答案怎麼也讓人無法接受。
老天弄人,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失蹤了,一個卻似乎是被人調了包,而這一些卻彷彿都與婉菁有關。
而他也因此被婉菁要挾住了,怎麼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孩子的性命……
“柔兒,待你好些的時候就畫一張兒子的畫像給我吧。”真想告訴婉柔,婉菁正拿着兒子來要挾自己,可是話到嘴邊的時候,他卻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婉柔病得這般的厲害,倘若再告訴她這個消息,只怕她會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有時候,一個人最難以承受的便是她至親的人背叛了她。
婉柔起身,仰首都是祈盼的看着他,“阿軒,你會爲我找到他,是嗎?”
他輕笑,那是他的兒子他當然要找到了,只是婉菁那一關似乎很難過去,婉菁要的不是別的,便是他。
而他,什麼也給不了婉菁,給了的就會是恨,最恨她的無情。
因爲婉菁讓他休瞭如沁,因爲婉菁早已傷害了矇在鼓裡的婉柔,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以婉柔的兒子來要挾,這本身就是對婉柔的一種無情。
“是的,我一定會找回屬於我們的孩子。”心裡發着誓言,他能做的便是努力的讓婉柔的後半生幸福了。
只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又如何能拋開從前的那些陰影,重新回到陽光燦爛的日子呢。
再相見,她的柔弱與蒼白讓他心憐,所有從前那彷彿無休無止的牽掛也涌上了心頭,那牽掛曾經強烈的如一罈烈酒一樣焦灼着他的心,可是這一刻,當他與她久別重逢後時,那牽掛便如一條山中小溪,悠悠遠遠的淡去再蜿蜒到遠方。
他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婉菁的一切,爲的只是想讓婉柔的心裡多一些快樂吧。
任誰也想不到她的姐姐居然……
那一夜,他擁着她而眠,卻在她不住的驚悸中更深的體會到了這幾年來她的艱辛與苦難。
那個人,他到底是誰,爲何要那般殘忍的囚禁婉柔那麼的久呢。
天還未亮,他把婉柔輕輕的放倒在牀上,便悄然閃身奔向了鳳朝宮,他要婉菁給他一個交待,婉柔的孩子到底在哪裡?
卻在走近鳳朝宮時才發現,宮門已大開,彷彿是在等待他的到來一樣。
路邊有宮女太監垂首迎他而入,就彷彿迎送皇上到來一樣的盛大排場。
心裡咯噔一下,原來她早已猜到了自己會來,那麼,她必是也想好了對自己的說辭,再把一切都歸罪別人的頭上。
皺皺眉,經歷了那一次女眉藥的事情,他便再也無法相信她了。
荷香輕飄,樹影疏離,不遲疑的走進那一間門扉半敞着的屋子裡,那一張軟榻上,美人斜臥,香肩盡顯白玉般的光澤,那半眯的眸眼端得是無限風情,讓人忍不住的要想入非非。
她是故意的,知道她來,便故意的臥在那榻上,半睡半醒間只更添一抹風情。
“齊婉菁……”輕展軒低喝。
女子慢慢鬆動了一隻手臂,那一雙含嬌帶媚的眸子迷朦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王爺,你來了。”手臂支着軟榻似乎欲要坐起來,卻在身子起了半邊時一聲嚶嚀便又倒回在了軟榻上,“王爺來得不巧,婉菁正有些頭暈,甚至連要坐起來也有些難呢。”
毫不理會她的矯揉造作,“齊婉菁,你把孩子藏到哪裡了?”他低喝,恨不得把她撕成片片灑在江河裡餵魚。
“王爺誤會菁兒了,菁兒邀王爺入宮只是想要與王爺商量一下婉柔的病,還有小王爺的下落,菁兒有了那孩子的消息了,王爺可要不要這消息?”她溫言幾語,只三兩句立刻就把輕展軒走進鳳朝宮時那欲殺人的火氣吹落的溫潤了。
“孩子不是在你的手上嗎?”又是她的口是心非吧,他纔不信。
婉菁搖搖頭,“菁兒只是怕妹妹不開心,希望王爺能入宮陪陪她,婉柔曾經的故事是那般的可憐,如果你還不憐惜她,那麼她又怎麼會有快樂呢。就因着心急,便出此下策了,否則你怎麼肯離開……”她說着又頓住了,如沁那兩個字她還是選擇聰明的不說出來,否則她只怕輕展軒會立刻就扭斷她的脖子。
“就只是如此嗎?”他不信,她騙他騙得一個慘字了得。
一探手,那皙白的玉指便送進了半遮半露的酥胸前,一張紙悄然就閃現在她的手上,她向着他的方向遞過來,“王爺,看過了,你便什麼都清楚了,一切不過是婉菁的不得已而爲之了。”
“別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手腳,否則……”他冷冽的眼神斜睨了她一眼,恨不得一掌就劈死了她。
那白色的紙箋展開了,輕展軒疑惑的望去,只希望那上面會有他孩子的消息。
只是,倘若那孩子是別人的刻意帶離,又豈會讓他輕易得到呢。
薄如蟬翼的雪白宣紙上彷彿還泛着墨香,卻早已乾涸,而正中一個彷彿被刀插過去的破洞卻影響了紙箋整體的美麗,匆匆看完,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讓他驚心,“婉菁,這張紙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婉菁轉首,指了指旁邊的小桌子,“那一夜,天才擦黑,這張紙就被飛刀牢牢的釘在了桌腿上。發現的時候我也嚇壞了,倘若那飛刀不是沒入桌腿而是飛到了人身上,那麼……”那麼她就會死於非命了,可見那人的目的不是她而他。
“有沒有追查過?”
“有,可是那人的輕功極高,我派去的人甚至還未追出宮便沒有了他的蹤跡。”婉菁嘆息着,彷彿她已盡了全力。
再一次的細細讀完那每一個字,努力的想要從中找到一些線索,可是沒有,有的依然還是那一行字:逍遙王,休瞭如沁,否則我會讓婉柔的孩子生不如死。
“婉菁,柔兒說是你救了她,那麼,你又是從何得來的消息呢?”
“王爺,便也如這張宣紙的來歷一樣,也是一張婉柔的住處釘在了這個桌腳上,我看了原本也不相信,卻不想錯過任一個機會,於是我便立刻派人去了,真想不到那人的消息竟然是真的,讓我果然找到了婉柔。”
“兩張紙上的字筆跡相同嗎?”難道那個人是故意要將婉柔的行蹤告訴婉菁,再利用婉柔和孩子還威脅自己嗎?
“是的,一模一樣的字跡。”長袖一拂,一抹幽香直撲輕展軒的鼻端,女子翩然起身,搖曳輕移時,那每一步都散下了淡香幾縷,花枕下她取出了那張紙條,輕展軒也不客氣,飛身而去直接便取在了手中,望去時,那筆跡果然是一模一樣的。
不住的後退,心裡真的不知要如何做了,原以爲是婉菁,那麼一切自然就好辦些,可是此刻他卻連對手是誰也不知道,也許那人就潛藏在他自己的周遭,他在明,人家在暗,所以吃虧的永遠都是他。
讓他休瞭如沁,他真的不想,可是想起病怏怏的婉柔,還有婉柔那未曾謀面的孩子,他再一次的陷入了迷惘中。
WWW☢Tтkд n☢¢O “王爺,婉柔她受了太多的苦了。”這一語畢,婉菁的眸角便泛起了淚花,倒象是她的真情,看來她對婉柔有的更多的便是姐妹的情誼了,這便好了。
早已見過了婉柔,他何嘗不知道婉柔的心傷與病痛呢,可是讓他捨棄瞭如沁他也無法承受,與她經歷了那般的久,怎麼也不想在一夕之間兩個人便恩斷義絕了,“可是沁兒她……”他不知道要怎麼向婉菁說着這些,他心裡猜得出婉菁對如沁的妒意,因爲如沁奪走了她的所愛,但其實他不屬於任何人,他屬於的便是他的真愛,只有愛才可以讓心被牢牢的義無反顧的拴住。
“王爺,婉柔她怎麼說也是爲了……”那個你字還未出口,她原本就含在眼角的淚水此刻便如流水一樣的滾落在臉頰上。
是呀,婉柔是爲了他纔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的,她的病只怕是纏繞她一生的苦難再也治不好了,“可是婉菁你呢,爲什麼當初在謀劃將婉柔救離那迎親的隊伍的時候,你卻錯失一招,不但沒有帶給她自由,帶給她的卻是無止境的惡夢。
“那些黑衣人比我的人早到了一步,唉,千算萬算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搶在了我的前面。”這一刻她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乾淨了,可是分明當初婉柔的一切就都是由着她來謀劃的,輕展軒不信了,然而她不說,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怎麼說她還是太后,是小皇帝的生母,更是輕展風的髮妻,這都是他的顧慮,也讓他無法對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