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向擡舉了自己。
玩偶被創造出來是爲了愛主人,不能追問緣由,不能索求回報。
沒有選擇的權力,也沒有質問的權力,更沒有反對的權力。
我們只能愛她。
不,這是錯的。
四月二十五
她可沒什麼心情來下一盤棋。不過,她倒是想看看,顧小順的結局。理由嗎?呵呵~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有反抗精神,不,有反抗精神的是不少,但和顧小順、麻雅這般讓她另眼相瞧的不多。
她喜歡人,英雄走狗或者平平常常的人,她可以輕易喜歡,也可以輕易討厭。
顧小順和麻雅只是幸運而已。幸運地被選上,供她打發無聊的時間。
所以,就算月讓人對顧小順做了令人髮指的事情。
她不會有惻隱之心,卻很期待麻雅的反應。
你真的不用去阻止嗎?
……
麻雅,如果是你,你不想讓顧小順受傷。那麼她便會平安無事。
……
現在我的身體還是你的。你會原諒小順的背叛?麻雅是個善良的人啊……
不要再說了!麻雅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頭髮,面色慘白而無力。她頭疼欲裂,削弱的雙肩,掙扎着抖動。她半跪下來,披在身上的阿風的外套,不再留戀地滑落。
火光迷人,映襯着她褐色的大眼,熠熠生輝?
不,是更加深沉,漆黑。
她忽然千嬌百媚地笑了,回過頭。漂亮的褐瞳望上另一雙美麗的青綠色眼睛裡。這雙眼睛不同於言的溫柔清澈。而是有一股深切徹骨的妖嬈在裡頭。比起世上任何的妖靈都要純粹的妖譎。
如此之妖,讓她的心也爲之莫名的心悸。除了狐妖,這天下恐怕沒有能讓她,這位主人心儀的生靈了。
櫻啊,櫻。原來你的學院果然是藏龍臥虎。這隻狐妖或有千年的道行,竟然被你收服……也許不是收服。你和他們,是立了什麼協定吧。無論是言好,月也好,還有阿風,就連我的寶貝貓咪,你都有本事控制。
想想,她真是氣憤!
爲什麼他們選擇櫻,而不選擇她?
眼前這一隻狐妖顯然也是衝着她來的。
狐妖幻化的美人,雙手攬上她的脖頸,低下頭輕輕柔柔地覆上她的脣……
“住手!”悶熱的空氣裡,顧小順像被逼入絕境的小兔子,“放開我!你這個混蛋!放開我!”
他不介意她的尖叫,雖然有點吵鬧就是了,但是如果不吵就不像她了。有時候他挺喜歡她的這種怎麼說呢,反抗精神。太溫馴容易讓人失去興趣。他更中意這個活潑樂觀的她,樂觀到什麼程度,樂觀到明明知道無濟於事,她還期待着有人來救她。多麼可愛的人啊。
現在這間教室裡,排開顧小順和他,就只剩下不會說話的死人了。這些不管是被濃煙嗆死,還是被美工刀扎中的死人,此刻都乖乖地躺在地上。
呵呵,死人是這場表演最文明的觀衆。
“不!言學長!言!”她在這種時候理應呼喚心愛之人的名字。
“不許你喊那個人的名字!”他“呸”了一聲,那個妖精似的男人有什麼好!長得好看就了不起啊!他伸出手捂住她的口,不再讓她發出聲音。
強烈的噁心感涌上她的喉頭,好想吐,好想吐!如排山倒海來的噁心感,幾乎讓她暈厥過去,她怎麼也掙脫不開這個混蛋。
言!
……
她是應該期望言學長的出現。但,恍惚間,她更願意看到的是,那對美麗的灰褐色眼睛……
麻雅,對不起。
大樓外,月在擠滿的救火車旁,找着言。
大部分學生都及時地逃離了火場,大家的表情很平靜,儘管大樓着火,但在雲上這些離奇的事都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也許是習慣了,也或許他們也曾是兇手,這場大火剛好可以磨滅一切罪證。
月不怕言會衝進去救人。
首先,那些人的生死對他不痛不癢;其次,言知道,這火,不是一般的火。
龍族的火焰,凡有形的或無形的,一一銷燬殆盡。
言,是最大的嫌疑人。
所以……
月正要開口,言霍地揪起他的衣領,那張美顏冷冰冰地俯視着他。
“說!”
“說?說什麼?”月笑嘻嘻地,順帶用無辜的神情瞅着他。
“是你放的火!還是你指使的!”
月聳肩,示意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這不是談話的方式。
粗魯不適合言。
“我說。放火的人是一個無名小卒,那火也根本燃不起來。而煽風點火的人,不是我,是她。”月環住他的頸項,軟綿綿地依偎在他身上,水藍色的美目帶着笑意。
“……”他失了冷靜,忘了還有一個世界主人在作祟。
如果是麻雅,她……
小順!
言竟然沉默着。
月湊近他的臉,指尖刷過他挺直的鼻樑,和蒼白透明的臉頰,看得有些癡了:“我以爲你一感到顧小順有危險,就會一把推開我。怎麼?”
言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近他。
“你在嫉妒她?”他低首貼近他的耳邊低語,“一個玩偶而已。”
“我以爲你喜歡上她了。”月偏仰着頭,觀察着言的表情。
言,笑。
“那是校長大人的命令,我不能拒絕。”
就算他是騙他的,月也甘願相信,這是真的。
言一直都沒變,不是嗎。絕美的臉、優雅的笑,他的綠眸裡只倒映着自己。
不是顧小順。
不是顧小順。
不是顧小順。
月啊,你看不清的有太多了。
身後的熊熊火光使得言細如金絲的長髮散發着詭譎的光。
他一手摟着月,垂下去的手卻握成了拳,死死地收緊,泛起駭人的青……
殘忍的,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