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壽星家離去之時,岑寂本打算派人保護他,沒想到卻被他拂手製止了。
他說:“我這一生活的夠久了,曾經有許多的身不得已,如今我孑然一身沒什麼牽掛,只有這件心事不能放下,總得有個了斷,於我來說,是贖罪也是解脫。
離了她以後,我在沒聽過戲,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戲便是她出自她的口,可惜,戲言有關風月,卻無關你我。”
林晚兒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情沉重,對於張壽星,她不知該如何評價,當年剜下君陌臉皮的人是他,可最後救下她腹中之子的依然是他,人性的糾結不禁讓人嗟嘆。
而張壽星一生未娶,一輩子孑然一身,也許真正愛君陌的人是他,可惜,當年的他不過是一粒微塵,比起光芒萬丈的秦朝暮,是那麼微不足道。
只嘆,造化弄人啊!
如果當初,君陌愛上的是他,那又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呢?
林晚兒三人回到客棧心情都很低落,蕭聽風輕撫她的肩頭安慰着,林晚兒側首衝她禮貌性的淺笑,身子卻不着痕跡的避開他的雙手,蕭聽風瞧着她的疏離,不覺有些失望。
林晚兒走到岑寂面前,秀美的黛眉顰蹙着,在她精緻的臉蛋上卻掃出淺淺的憂慮 ,只見她沉吟道:“沒想到君陌的孩子仇怨如此之深,竟然連當年賣給秦朝暮妻子棺材的後人也殺了。”
果不其然,那兩名女子是當初丫鬟的孫兒,而那砸石的夫妻便是那棺材鋪的後人。
岑寂點點頭,狹長的眼眸藏着清冽和凌厲,沉聲道:“只要把另一個小廝的兩個孩子找到,保護起來就可以避免殺機,我猜想他最後要殺的肯定就是秦朝暮夫妻了。”
“不對。”蕭聽風突然開口,突兀的音色引得二人側目,林晚兒看向蕭聽風若水的黑眸一疑,不禁疑聲問到:“何處不對?”
蕭聽風挑起眉眼,桃花眼裡墨黑的瞳眸緊縮一抹光芒劃過,抿起薄脣道:“九個人,還差一人!”
林晚兒聞言心頭一驚,柳眉凝思,的確,是她疏忽了,如果加上張壽星的話一共是九個人,可他當初說的是殺十人,方泄心頭之恨,那一人是誰?
林晚兒心緒流轉,突然,她有個大膽的想法,擡起頭正對上蕭聽風的眸光,見他黑眸裡亦是一陣波瀾,看來她二人又想到一處去了。
那一人便是兇手自己。
而此時,門口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迭起,是岑寂派出去的差役匆匆忙忙的跑來,岑寂瞧着那差役驚慌的樣子黑眸一凜,急忙上前問到:“人呢?”
只見那差役胸口劇烈皮膚,大口喘息,慌亂道:“人,人都不見了!”
林晚兒聞言心中猛的一震,:“你說什麼?”
那差役連忙應道:“我們去那小廝後人的住處去尋,卻發現他的兩個兒子都失蹤了,連他的家人也遍尋不到。”
看來,兇手早有準備,他早已經料到他們會去尋找張壽星,藉着他的口告訴他們,君陌之死的真相,林晚兒冷哼一聲,兇手怎麼會把這麼大的漏洞留給她!
“當務之急,就是破解兇手的殺人手法,離天黑還有三個時辰,我們還有機會!”
林晚兒此時出奇的鎮定,不管兇手曾經經歷過什麼,以血還血終究是不對的。
“殺人手法?”岑寂星眸閃爍着點點星光,帶着幾分清冷。
“晚兒心中可有眉目?”蕭聽風擡眼迎上她的視線,銳利的雙瞳宛如測透了她的想法,在俊雅的秀容上漾起淡淡笑意。
林晚兒垂下眸子錯開他的眼,他的目光太毒,能直接看到人心裡去。
“只是有了一個猜想。”林晚兒開口道。
她將永安城總圖鋪在桌子上,將兩張信紙放在總圖兩側,林晚兒伸出手指拈起其中一張,眸子落在信紙幾筆上勾勒出的落日餘暉上,冷冷的勾脣道:“其實我一直很奇怪,兇手留下信紙就只是告訴我們殺人方位如此簡單麼?其實兇手連殺人手法都告訴了,只是當時我並沒有猜悟的到。
其實兇手是利用五行殺人。雖然他很聰明的將五行位置打亂,但殺人手法沒有變。
第一天死的那兩個女人是在客棧附近被溺死,而客棧是在永安城得北方,兩個女人死於水。對應五行中北方對應的是水,北方寒冷,與水相似。古人稱“水曰潤下” 。
兇手故意將屍體做成被勒死的模樣,目的就是爲了擾亂我們偵查方向,拖延時間,好有足夠的時間殺死砸石的夫妻。
而兇手扮作老人所留下的第一張圖,落日所指西面,而這對夫妻的死法是被土石活埋,石頭屬金,對應五行中日落於西,與金相似。古人稱“金曰從革”。
而昨日兇手留下的小圖所畫的荔枝,正是南方, 南方炎熱,與火相似。古人稱“火曰炎上”。“炎上”,是指具有溫熱、上升的特性,均歸屬於火,所以我猜測,兇手可能是打算用火燒死二人。”
岑寂聞言不可置信的微睜雙眸,沒想到兇手爲報仇竟如此煞費苦心。
“如此說來,那二人會在哪片林中放火?”
岑寂一時也捉摸不透,兇手故弄玄虛實在揣摩不透,永安城南面樹林茂蕤卻被一條小路一分爲二,雖然派兵巡視,奈何樹林繁大,若要藏起個把人,總是尋不到。
林晚兒微眯起瞳孔,看着窗外天幕漸漸攏起的黑雲遮住了落起的日頭,眸中一寒,微微勾脣道:“驚雷欲起。兇手怎麼可能會在衆目睽睽下留下把柄,我猜想,他可能要以雷引火。”
岑寂一雙凌厲的眸微微上挑微眯着,眼波流轉,緩緩道:“如此說來,那兇手肯定會在右邊的林中行兇,只有右邊林中是高坡,位置正好可以引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