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譽匆匆寫了一封信,裝好後遞給了那名灰衣侍衛:“去吧,去了馬上回來,還有事等你去做。”
“是!”那侍衛匆匆而去。
慕容譽放下筆繼續看他的卷宗,他正在爲兩件事頭疼,一是關於繕修監造皇陵的,監造大臣已經上了幾道奏本,銀錢不足還差至少一百二三十萬兩,否則新建的陵墓無法完成;二是關於宮中用度的,着重指出碧蓮宮和碧玉宮用度過高,引致其他中宮不滿,內務大臣也連連叫苦,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慕容譽雖然自幼長在百里府,但因爲他是皇子,百里家主事之人自然要將他供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幾時爲這些錢銀的事情發過愁,沒想一入朝來,最先接觸的就是錢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故意拿來考他的。
他是真沒想到堂堂皇家竟然要爲錢發愁,細看各宮用度確實花費很大,邊關的軍晌、民間的救濟都需要大筆的錢,而要想有錢無非就是開源和節流,開源沒有什麼來路,上一年的年成不太好,稅收也不理想,因爲他們回宮,父皇一高興還減了風城的稅賦,風城歷來繁華,一年少說也有幾十萬的稅交上來,說沒就沒了,又連辦了幾場喜事,花費不少,北恆國並不是沒錢,只是這錢用起來真是如流水一般的,應該怎麼辦好呢?如果他提出讓宮裡人節流,肯定會引起衆怒,說不定以爲剋扣的錢都是他要用的。
揉了揉額頭,看了看桌邊那兩封書信,眉頭更是深鎖,魏英蘭的失望他非常清楚,但他實在沒有能力去安撫她了,雲笙月的拒絕已令他如遭雷擊,他還沒有死心,只是礙於面子不想沒完沒了的前去糾纏,他知道月兒的脾氣,若是那樣,定然更加讓她厭煩,他得想出更好的辦法才行,所以這一個月來他纔沒去找月兒。
那一日見魏英蘭與一男子從茶樓出來,他馬上讓人打聽過了,那男人名季無涯,是她的師兄。他在宮裡也見魏英蘭兩次,她並不是變心了,從一開始的傾情付出,到漸漸沉默,只是對他失望了吧,有時候他也想起初見時她神采飛揚的英姿,雖然當時並未讓他動情,卻也是他所欣賞的女子,是他將她變成了幽怨的婦人,雖然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連自己的心都安撫不了,又哪有心力去撫慰她呢。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走那就走吧,總歸是他欠她的,她若是離開皇宮能過得開心些也好,何必讓那麼多人都鎖在這宮裡過痛苦壓抑的生活呢,所以聽到暗衛稟報他也只在心中嘆息了一下,未想阻攔。
是他太失敗了嗎?所以連女人都留不住,本來最依賴他的月兒狠心拒絕了他,本來一心愛他的英蘭也失意而去,百里秀和鍾浣雪應該也是在乎他的,只是那種在乎多半和身份有些關係吧,他實在不願意放棄月兒,魏英蘭的離開雖然讓他有些失落,但還是及不上月兒的拒絕讓他心痛難當,所以他現在不願去想魏英蘭的事,他還有他的打算。
慕容譽伸手拿過那兩封信躊躇了一會兒,順手丟進了書桌旁最底下的抽屜,她既然不告而別,再看信又有什麼意義,甩了一下頭,慕容譽繼續思索銀錢的事,這兩件事他不說處理得漂漂亮亮也得合情合理,讓多數人都能認可纔好。
“王爺,王爺您饒了我吧,我……我也是被周太守逼的呀!”明亮的燈光下,蒙城太守宋平一臉菜色,在慕容宇冰冷似箭的目光下身體抖得如同篩糠。
慕容宇丟下手上的帳本怒道:“水澤縣、離水縣年年淹水,向朝庭請了那麼多銀兩,堤壩卻是年年修年年壞,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你心裡清楚的很,如果只是貪污賑災的銀子還好說,你們此舉置黎民百姓的性命於何地!”
“王爺饒命,小臣,小臣確實是被迫的呀,水澤縣與渝城比鄰,實則是劃歸渝城管轄的,只是有一部分百姓住在水澤縣旁的離水縣,離水縣屬我蒙城管轄,也容易受到水災,但賑災的銀子從來都是自周太守那兒被扣下了大多半後才分一點過來我們離水縣的,實在是安置不了那許多百姓,也沒錢鞏固堤防,那縣的地勢最低,人口又多,許多人都不願搬遷,才……才總是這麼窮困……”
“你還敢找藉口!你身爲父母官,不爲百姓謀出路,只知趨炎附勢,知情不報,你對得起身上的麒麟官袍嗎?你們此等行徑根本不配爲人,當殺!”想起那些窮困潦倒仍不願離開家鄉的老百姓,慕容宇的火氣就無法控制了,昨日他和藍若城親自查看了堤防,明明就是可以修固的,卻總會決口,分明就是爲了騙取朝庭的銀子而置民生於不顧,實在是該殺!
一個殺字出口,煞氣十足,宋平當即嚇得癱軟在地,全身無力,只一張嘴還在叫着王爺饒命。
藍若城見狀,施施然走上前,蹲在宋平面前道:“雖然你行爲可恨,但主要是膽小怕事,受他人所迫,你自己到也沒貪污太多銀子,所以本大人到是可以幫你向王爺求情,饒你一條小命的,不然,到時候周開源將所以責任全推到你身上的話,那就不止是你,只怕你的九族都難保了!”
“大人,大人,求求您,小人真的從未有心害過人呀,小人只是逼不得已,求大人保我家人性命,哪怕殺了小的都成!都是小的有罪,與小的家人無關呀!”宋平一聽可能要滅九族,着了慌,抱着藍若城的腿拼命哀求着,竟是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慕容宇神色微鬆,他們並未找錯人,此人還算是良心未泯,藍若城也道:“你起來吧,只要你照本大人所說的去做,自然能保你還有你族人的性命!”
“是是是,一切聽王爺和大人的。”宋平手腳發軟,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神色仍是惶然,垂首彎腰看都不敢看慕容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