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時月兒一心想要回王府去解釋,他心裡突然很不舒服,而且,他也希望慕容宇誤會她,這樣他們就絕無可能了,再說,月兒肯定也希望能陪着她孃親最後的日子的,這樣想讓他心裡好受一些,但看到月兒這樣憂心難受,他又暗暗恨自己的所做所爲。
雲笙月一點也不知道百里玉的想法,她感激他爲她孃親所做的,也感激他能來通知她,孃親是滿懷着幸福去江南的,女兒嫁入了王府,她自己雖然活不久了,但夫君願意陪她過最後的日子,她覺得很滿足了,可沒想到是一場空,現下的她會是怎樣的傷心和絕望呢?
孃親,請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來!雲笙月心底無聲地吶喊着,她能感覺到她娘現在一定生不如死,毫無求生之念了,所以她一定要儘快趕到她身邊才行,她要讓她知道她還有她,她不會悽苦無依地孤獨上路。
“月兒,休息一會兒吧。”雲笙月一直不出聲,讓百里玉心中刺痛無比,他的月兒一直是開心果,哪曾有這樣無助的時候,離江南越近他的心越是慌亂,他要怎麼解釋他已經娶親的事實呢?雖然月兒曾經說過不求名份,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但他成親這麼久都沒告訴她,她會怎麼想呢?
魏英蘭也是一個好女子,身爲將軍之女卻沒有一絲驕奢蠻橫,且能文能武落落大方,他的刻意冷落她也沒有退縮,她學着管理家務,本來喜歡舞刀弄槍的手也學起了針線活,他晚上待在書房遲遲不回,她總是親自做了點心和湯品,讓人送來,自己並不來打擾糾纏他,他本來就是細心的人,這些他如何感覺不到。
她並沒有錯,是他,他聽從母親的指令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用笑容迷惑了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然而娶了她回來,卻將她丟在了一邊,時時刻刻惦記着同樣因爲他的軟弱而嫁給別人的心愛之人,他怎麼會淪落至此的。
爲什麼他要承受這樣不堪,他真的寧願不是什麼皇子,雖然那個華麗的宮庭一直在他兒時的記憶中,但已經沒那麼清晰了,他一定要回去那裡麼?只是母親的期望,亦或也有他的渴望?
“公子,前面十里處就是回源鎮了,天色不早,咱們要去回源鎮住店麼?”馬車外隨從大聲的稟報打斷了百里玉的思緒。
雲笙月聞言也驚醒了過來,看向百里玉道:“明日咱們自己騎馬好嗎?這馬車太慢了,我......”
“好,我讓他們準備最好的馬,不過咱們半夜就出城趕路,走了整整一天了,你又沒吃什麼東西,答應我晚上吃多點東西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就騎馬先行好嗎?”百里玉心疼地看着臉色蒼白的雲笙月道。
雲笙月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好。”
“殿下,宮外來報說勤王妃昨夜在王府中被人掠走了,勤王爺已派出府中精銳全力追查之中,目前尚無消息。”東林宮中,一名藍衣侍衛稟報道。
太子慕容清美眸閃爍,放下了手中的硃筆,“消息確切麼?晉城之中誰人敢劫掠勤王妃?”
慕容清的語氣淡淡的,卻隱含着懷疑和一絲怒氣,那侍衛沉着道:“殿下吩咐過要關注勤王妃的消息,不會錯的,小冬子一早就進宮來稟報了,且事情似乎有些蹊蹺,據說,王妃自己身着夜行服與府中客卿打鬥之時被府中侍衛發現,然後王妃剛表明身份,就另有黑衣人出現帶走了她,勤王只下令要找回王妃,不準任何人議論此事。”
“派人去找!要快!”慕容清一時也想不明白,思索片刻下了命令。
侍衛剛剛離開,一襲天青色長袍的雲飛揚走了進來,看了太子一眼也未行禮,皺着眉頭冷道:“殿下的身體並未全愈,就這樣操勞政務對恢復毫無益處。”
慕容清不以爲意地笑道:“已經好很多了,父皇近日身體不適,本宮自然得替他分憂纔是。”事實上他不管也不行,母后也會逼他處理的,是啊,身體好了可就有得忙了。
雲飛揚輕咳了一聲道:“在下過來就是要跟殿下商量皇上的病情。”
“有云兄在,本宮很放心。”慕容清用人不疑,擺出了百分百信任他的態度。
雲飛揚挑眉看了他一眼,眼前這個看着貌美如花,實則心思慎密的男子常常令他迷惑,他總是輕輕鬆鬆一兩句就有讓人甘願臣服的力量,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也許他該離開了。
“皇上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雲飛揚平靜地道,宮庭之中本來就是黑暗的,這也是他當初不放心某人進宮的原因,爲了替她掃平道路他才進的宮,但待的時間越長,他越覺得這皇宮就是一個永不停歇的旋渦,如果那些人願意在此圍着一箇中心打轉,他又有什麼力量改變什麼呢。
慕容清面上一寒,輕斂了眼簾,藏住了眼中突現的戾氣,“雲兄肯定有辦法可解是麼。”
“皇上中毒還不太深,但此毒有些特別,在下已經用藥暫時壓制住了,只是還不能徹底解除,有些藥得出宮去尋。”
“你需要什麼,讓人送進宮來便是!”
“不行,在下得親自走一趟,殿下放心,這毒一時半會兒不會危及性命,只是這毒下得很是巧妙,殿下先不要聲張,就照在下診斷的說是肺寒體虛便是,暗中再查那下毒之人。”
“好,雲兄救了本宮一命,現下又救了皇上,日後但有所求,本宮一定達成雲兄心願。”慕容清許下了承諾,雲飛揚進宮的目的他已經查明瞭,本想將他留在宮中爲官,掌管御藥坊,但他習慣了閒雲野鶴始終不肯,因此他只能想辦法投其所好,給了他足夠的尊重和特權。
雲飛揚神色複雜地輕笑了一聲,那笑容分明有些苦澀:“多謝殿下,雲飛揚所求的殿下可不一定能辦得到,不過,現下不提了,在下先出宮尋藥去了。”
雲飛揚說完就匆匆離開了,也沒行禮,反正慕容清早就免除了他的這些禮儀束縛,慕容清看着他離開後,才拍了拍手,兩名灰衣侍衛馬上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