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月最明白她的心思,笑道:“要不你先去瞧瞧吧,這裡這麼多人也用不着你。”
翠兒馬上應了一聲,興高彩烈地去了。
剩下幾人說說笑笑,時辰過得也快,正當王嬤嬤想開口勸雲笙月回房休息,翠兒突然跌跌撞撞地跑回來了,一邊跑一邊叫:“生了生了!”
“怎麼回事?什麼生了!翠兒,你別一驚一乍的,嚇着你家小姐了怎麼好!”周氏有點不高興地道,王府裡的下人個個穩重有禮,特別是侍候雲笙月和她的,偏只有這個翠兒是月兒自己帶進府裡的,以前也沒正兒八經服侍過人,總沒有府裡的下人懂規矩。
一旁的王嬤嬤也看了跑得氣喘吁吁的翠兒一眼,沒有說話,雖然她也常常覺得翠兒說話處事有不妥的地方,卻也不好教訓,畢竟是雲笙月的陪嫁丫環,若是府裡的小丫頭,哪能放肆。
翠兒有云笙月寵着被周氏訓了也不以爲意,只是吐了吐舌頭均了均氣息才道:“夫人您不知道前院現在可熱鬧了,我剛過去就見一個來應徵奶媽的婦人嚷着說肚子疼,還見了紅,白大夫一看說是馬上就要生了,往外挪都來不及了,嬤嬤們只好急急忙忙將她送到偏院的下人房去了,結果您說怎麼着,才進去沒多會兒就生下來了,聽說還是個兒子呢,那婦人哭着說自己是剛死了丈夫,雖然不吉利,但家中只有一個老母身體也不好,爲了府裡的賞銀才隱瞞實情前來應徵的,才懷了七個多月,沒想到就生了,管家讓我過來問問小姐,看怎麼處置爲好。”
“這事還真是離奇,也許這孩子和咱們王府有緣吧,翠兒你讓管家派人去查一查,若是屬實就安排着讓她先住下吧,好生照顧着也是爲咱們自個兒積德。”
“嗯,我就知道小姐會這樣說的,咱們小姐可是菩薩心腸的,我還沒看到那孩子呢,也不知道啥樣,剛開始看她的肚子還沒小姐的大呢,竟然就能生下孩子了。”翠兒還挺激動的,連比帶劃地說着。
雲笙月也有了些興趣,“那我也過去看看吧。”
周氏連忙制止:“這才生了,那邊廂肯定還亂着,你現在別去,那婦人想必過的是苦日子,所以身子輕不顯懷,讓人準備點好東西補一補就好了,這剛生的孩子也沒什麼好看了,又不足月,還是等將養幾日,再讓人抱過來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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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說得對,您現在可不能去,王妃您好心,養着她們母子是行善積福,不過依老奴看,這消息還是別傳出去了,等她做完月子再悄悄送回家去的好,不然這什麼人都看着王妃心地好瞅着空子往府裡鑽可不是辦法,王爺到時候肯定也會說咱們下人不懂事的。”王嬤嬤是生怕壞了府裡的規矩。
雲笙月笑了笑沒說什麼,周氏則點頭道:“王嬤嬤說得對,月兒你年輕,以後還要多聽聽老人的意見纔是。”
“我知道了,反正先養着吧,王爺那邊我會跟他說的,翠兒,你先去看看,那婦人剛生下孩子定然還是憂心重重的,你去傳個話讓她安安心。”
“好咧,那我去了。”翠兒又屁顛屁顛地小跑着去了,她估計也是着急想看孩子去。
突然出了這麼件事情,多少增添了一些談資。王府裡哪有多少新鮮事,慕容宇一回府就聽說了。
管家辦事也牢靠,直接讓黑十三跑了一趟,查出那婦人夫家姓雷,祖上也是官宦之家,孩子的祖父還曾是三品官,可惜英年早逝,僅有一子,自幼身體就不好,以至家道中落,兩個月前也病死了,只剩下老少兩名寡婦,白髮人送黑髮人,老婦人傷心之下也是日漸病重,這個小婦人無親無故本就是他們家打小養着的童養媳,也讀過一些書,因此大膽前來王府應徵,因爲無錢,一大早連飯也沒吃就從家裡走過來,想是累了,又兼憂心重重便早產了。
查着家世清白,那婦人又苦苦哀求,加上有云笙月說情,慕容宇便同意收留了她們母子,那老婦人卻沒有福氣,眼看着孫子平安出世,竟然沒兩天就去了,勤王府自然好人做到底,幫着安葬了。
雷氏感激不盡,一個女人帶着孩子無依無靠的,便請求將自己賣給王府終身爲奴,孩子也算王府裡的家生子,雷氏自個兒沒有姓氏,閨名紅梅,年紀雖然不大,但既然已經生了孩子,府里人便喚她梅娘。
畢竟是新寡的,雖然來應徵的時候怕王府裡知道所以沒着素衣,但現下婆婆也死了,自然要帶孝的,可在王府裡帶孝卻是不吉利,雲笙月便吩咐將她安置在了以前住的西風院裡,那裡偏僻些,梅娘可以稍稍穿得素淨點。
不過,也算是他們母子的福氣好,西風院雖然偏僻,卻因着雲笙月住過,現下打理之後也是象模象樣的,一點也不見荒涼,院中菜蔬成行,牆邊薔薇也是翠翠綠綠的,間或有早開的,幾朵粉嫩嫩的小花,看起來很是溫馨。
“奴婢謝過王妃,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母子這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回報的。”梅娘一見雲笙月過去,馬上從繡架旁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下跪行了大禮。
雲笙月連忙讓人扶了她起來,讓她在牀邊坐下,看了屋裡的繡架一眼道:“你才生了不過十日,怎麼就做起活計來了,趕緊歇着,我聽嬤嬤們說這做月子可是很重要的,不然以後落下病來可不好。”
“王妃厚德,奴婢沒事,奴婢也沒別的本事,就會做些繡活,見着屋裡有現成的東西,所以就做了……”梅娘個頭也不高,身形瘦小,一點也不象剛生了孩子的女人,瓜子臉上五官生得十分端莊,水眸盈盈,眉宇間仍是帶着揮之不去的輕愁。
雲笙月笑着道:“那還是我以前做過的呢。”
“啊,奴婢不知道,奴婢冒犯了!”梅娘一聽馬上又跪了下來,神色悽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