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等到有人將竹林起火的消息傳過去時候,距起火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
慕容宇守在竹樓之外,不停地踱來踱去,一會兒看看房間的竹簾,一會兒又眺望遠處的黑煙,夕陽已經西下,紅豔豔的晚霞都被那黑沉沉的濃煙給摭住了。
他已經找了豐之原求助,但那老頭卻將眼一瞪,叫嚷着說什麼也不肯出去,並說自個兒早就發過誓了,這一輩子都不會踏入竹林半步,而且還胸有成竹地說,這火絕對燒不到他這片竹樓來,讓他放一萬個心。
可他怎麼放心得下呢,誰說火勢尚遠,但從竹林外圍到這片竹苑不過三、四里,眼看風勢漸猛,如果不轉風向的話,這火肯定會燒過來的。
房間內雲笙月口中偶爾逸出的壓抑呻吟更是讓他手足無措,偏偏生孩子這事他半點忙也幫不上,心中真如貓抓一般,他已經將這幾座竹樓看了又看,竹樓四周還有不少泥地,種了瓜果菜蔬和各式藥材,外圍的火如果燒過來的話,確實也燒不着這裡,如果想更安全些的話,就將那不遠處的竹子再砍去一些,這樣,火勢就漫延不過來了,只是難道真如豐老頭所說的那火勢一定燒不過來嗎?如果還有外敵來襲呢?
過了一會兒,一個突然的情況讓他的心稍稍振奮了一些,東面的煙漸漸變少了些,是漁幫的人終於來了麼?還是黑一他們發現不對勁了呢?如果有人滅火那可就好多了,他叫來啞奴山娃比劃了一番,那孩子很是機靈,連連點頭,然後一溜煙爬上竹樓的最高處,密切關注起那些火煙來。
屋內,雲笙月已經痛得快把那牀上的褥子都抓破了,她沒想到這一疼就疼了一個時辰,產婆仍說宮口還沒怎麼開,渾身大汗淋淋的,象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周媽,怎麼……怎麼要這麼久……”憋着一口氣忍過了一陣絞痛之後,雲笙月忍不住問道。
“夫人彆着急,夫人這是頭一胎,會慢一些,依我看,您還得吃點東西,喝點水,這孩子一時半會兒可能還出不來。”產婆們也是有些經驗的。
雲笙月失望地道:“天哪!還要很久嗎?這也太難受了,我現在可什麼也不想吃。”
“那怎麼成呢?這生孩子可是體力活啊,小公子可能要選時辰呢,有好多孩兒熬上一天一夜都下不來的,我讓啞奴去熬點粥,讓老爺子再給您點靈藥,您吃了纔有力氣……”
“我……”剛張口,陣痛又來了,雲笙月緊緊拽着被褥,突然一下子眼淚汪汪起來,說來她長這麼大也確實沒吃過這麼大的苦頭,‘兒奔生,娘奔死’生孩子於女人來說可真是拿命搏的大事。
“我能不能見見我相公……”這一刻,雲笙月真的很希望慕容宇能在她身邊,安慰她,看到他心疼她的樣子總是那麼窩心。
劉媽在一旁安慰道:“這生孩子是見血帶煞的紅事,男人們見了可不好,夫人您忍一忍吧,咱們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這頭一胎是難些,以後可就順當了。”
還以後,就這個疼法,可真有點讓她改變主意了,雲笙月可憐兮兮地想着就在白日裡她還說想生幾個孩子來着,那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呀,這生孩子是說生就生的麼,十月懷胎不說,這生起來可是疼得要命呀。
見周媽端了一盆略帶血腥的水出來,慕容宇嚇得不行,直覺就想往屋裡衝,卻被周媽擋着門口,只得焦急地問:“這……,這怎麼會有血呢?月兒她……”
“沒事,公子不要着急,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沒事!孩子一時半會兒還生不下來,老身想讓啞奴給夫人準備點吃的,一會兒纔有力氣。”
“真的沒事嗎?”慕容宇還是不大放心。
周媽笑着搖頭,在產房外焦急的男人她可見得多了,不過眼前這個平常冷冰冰卻俊挺貴氣的男人確實是極疼夫人的,“沒事,夫人是頭一胎,所以時辰會久些,公子您可要耐心些。”
慕容宇搓了搓手,猶豫了一下又出了屋外,就這樣,屋裡屋外的兩人都難受着,一個是痛,一個是急,除了這些又隱隱帶着無以言狀的期待和欣喜。
突然屋頂上的山娃,聲音暗啞地‘啊!啊!’叫了起來,山娃是天生的聾子,嘴巴還是能發出一些聲音的,但不會說話,只能發出一些他自己不可能聽到的怪聲。
慕容宇擡頭望去,見他神情緊張地雙手比劃着,慕容宇看了半天不明所以,又見他用手指着遠處,連忙運功飛身直接上了屋頂,這一下精妙飄逸的輕身功夫讓山娃楞了一下,臉上表情又是驚喜又是敬慕的樣子。
慕容宇順着他的手勢看去,東邊兒離竹苑半里外的竹林動得有些異常,他馬上反應過來了,是有人闖進來了,他握住拳頭定神看了一會兒,那些異動始終在那一片,並未向竹苑這邊移動,應該是陷入陣勢之中了。
他警惕地將四周都細細打量了一遍,其他地方並沒有不妥,便向着東面急掠了過去,不過半里,他熟路,過去不過片刻的功夫,小心靠近後一瞧,心中的大石才終於放下了。
那十來個象無頭蒼蠅一樣在竹林中轉圈的黑衣男子,此刻可是異常狼狽。衣服被火燒出不少破洞不說,臉上都是被煙燻得黑一塊白一塊的,不少人連頭髮都給火燒去了不少,有的人還掛了彩,不過這幫倒黴的傢伙卻正是慕容宇一直等待着的人。
昨日跟黑一說過他和月兒就住在這片竹林之中,竹林突然起火,到了約定的時辰慕容宇又沒出現,黑一他們自然會拼命救火,所以慕容宇一看東面的黑煙變少,就想着是不是黑一他們出手了,果然不出他所料,有了這些忠心的部下在,他便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時辰不等人,雖然他只是稍離片刻,還是放心不下雲笙月,連忙閃身出現在黑一他們面前,也不解釋,直接讓他們跟上他的步伐,迅速返回了竹屋,見竹樓這邊一切正常,才認真打量起黑一他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