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笙月勉強牽動脣角微笑了一下道:“就勞煩掌櫃的跟玉公子說雲笙月來過了。”
待掌櫃點頭稱是之後,笙月微微一福,轉身匆匆走出了金銀樓。
她本想在這裡等百里玉的,哪怕等到天黑也不要緊,只不過她感覺自己現在的情緒太過激動了,還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和酸楚,她怕自己忍不住會掉下淚來,所以急急的走了。
既然知道他來了晉城,那無論如何都能見到的,只是他到底爲了什麼不肯來見自己呢?
匆匆走至一旁的側巷,好不容易纔平復了紛亂的心緒。
雲笙月仰首看了看灰濛濛的天,雲層有些厚重,似乎有雨將來。走至巷口,擡眼左右一掃,發現右邊有棟三層小樓,裝飾華麗,應該是座酒樓,而且從那酒樓的樓上應該很容易看到百里家的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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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一下,雲笙月沉着街邊向酒樓走去,才經過兩家成衣鋪,看見一棟小客棧門口圍了七八個人,地上躺了一個衣衫破爛的乾瘦老頭,一個十二、三歲的瘦弱丫頭哭得十分悽慘。
“走走走!不收你們房錢已經是咱們掌櫃的仁慈了。”一個小二模樣的小子喝斥道。
“沒錯!咱們還要做生意,你別給咱找穢氣。”另一個道。
其他人則多是看熱鬧的,雲笙月心中一痛止了腳步,她心情煩亂,本來無心管這閒事,可看到那個可憐的小丫頭抱着那掌櫃模樣的人苦苦哀求時,她突然聯想到了十年前。
如果不是公子相救,她和孃親多半得凍死在那雪地了,想起這些,剛剛的那些怨氣消了許多,公子他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辦吧。
“掌櫃爺,求求您,可憐可憐我,我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您!”小丫頭想必已是無路可走了。
那掌櫃的一臉爲難,表情猶豫地向店內看了一眼,櫃檯裡坐着一個胖胖的娘子,想必是掌櫃夫人,正瞪着眼睛一付快要發作的樣子,他只得狠心拉開了小丫頭的手,後退了幾步道:“丫頭,不是我不幫你,我這也是小店,實在是幫不了你啊!”
“喲,這是什麼事啊!”一個穿紅着綠的俗豔婦人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仔細打量着小姑娘道:“哎呀,真是可憐見的,這小臉蛋長得挺清秀的啊,怎麼哭成這樣了,有什麼事啊,來!跟媽媽說說……”
“您……大娘,您行行好吧,我爺爺病死了沒錢安葬,翠兒願意賣了自己,只要您願意幫翠兒安葬爺爺,翠兒願意爲奴爲婢等候您……”
那婦人一邊說着同情的一邊假意安慰着小姑娘,旁邊已經有人悄悄嘆息搖頭,小姑娘並不知道,這婦人一看那身打扮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雲笙月曾隨百里玉去過不少地方,包括花船也上過一次,見這情形心中有些瞭然,那婦人必然是青樓中人,小姑娘如果去了青樓一輩子可就完了。
眼見那婦人扶起了小姑娘,那傻丫頭還滿臉的感激,雲笙月連忙走了上去拉過了小姑娘道:“翠兒,你有困難怎麼不跟小姐我說。”
“你!你是什麼人?”那婦人本想發作,上下一打量,發現雲笙月衣着華麗,一臉冷然不可侵犯的樣子,聲音馬上小了下來。
雲笙月緊握着小姑娘的手冷冷地看着那婦人道:“翠兒是我丞相府的丫環,家裡出了事,自然有我相府來管,不勞旁人操心。”
“丞…..相府?”那婦人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雲笙月卻不再理會她,取出一張銀票衝那有些懦弱並不算太壞的掌櫃道:“這裡有一百兩,勞掌櫃的幫着安置一下,儘快讓老人家入土爲安,有多的錢就當賞你的,辦好事情,把翠兒送到我相府別院來,另有二十兩的酬謝,掌櫃的可願意?”
掌櫃的連連應承,收了銀票馬上指揮小二操辦起來。
一口薄棺不用十兩銀子,尋塊墓地可能要花一些錢,其他壽衣、香燭、紙錢,弄得妥妥當當的四十兩足足有餘,算下來有六十兩是白賺的,他哪有不願意的。
那婦人還想說什麼,被雲笙月冷眼一掃馬上噤了聲音,表情不甘地揮了一下帕子閃人了,心中暗道,她也是見慣了場面的,可眼前這位小姐年輕不大,但那雙眼睛透露出來的眼神不僅冷漠而且非常銳利,讓她心中發顫,實在吃不準深淺,若真是相府的人她也確實招惹不起,只得自認倒黴走人了,可惜了那個差點到手的傻丫頭。
“多謝小姐,翠兒給小姐磕頭......”那小姑娘因着雲笙月的話發了一會兒呆,但見雲笙月出手大方,安排爺爺的身後事,而且眼前這位小姐美若仙人,高貴不凡比剛剛那個嘴巴塗得象血一樣的婦人看起來可靠多了,所以一反應過來馬上跪地感謝起來。
雲笙月扶起她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難過了,我現在有事,不能替你張羅,你跟着掌櫃的,安排好你爺爺的身後事,如果你沒別的親人投靠,就讓掌櫃的送你來城南丞相府的別院來找我,我會交待門口的人留意的,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姑娘父母早亡,跟着爺爺賣唱爲生,爺爺身體不好,想着晉城有個遠親,所以撐着一口氣帶着孫女過來,卻尋不見親戚,病體實在經受不住,連個交待也沒有就半夜客死在了小客棧裡,小姑娘身上只剩幾個銅板,一愁莫展,哭了兩個時辰了,也無人相幫,沒想到是引來了青樓老鴇,她雖然年紀小,一路風塵,也是見識過的,如何不知,只不過也沒有辦法了,本來想認命的。
現下能被雲笙月相救,自然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雲笙月心情本來不大好,惦記着百里玉的事情,又交待了掌櫃的幾句繼續前往酒樓。
走近了,才發現這酒樓確實十分氣派,怎麼看都不是普通酒樓客棧可比的,快到午市,一樓大堂已差不多座無虛席了,見她進來,本來喧鬧的客人剎時安靜下來,都向門口看來,神色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