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

次早,灼熱的感覺把徐世榮從美夢中弄醒了,耳畔傳來呼呼的風響聲,夾雜着喝叱聲。徐世榮用手揉了揉眼睛,只見樹林裡一團黃影與一團綠影相互追逐,上縱下躍,挪騰之快看得徐世榮目眩頭暈。

只聽曾小倩的聲音道:“你到底是誰?再不報上名來,我就真不客氣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針鋒相對:“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想對我不客氣,請便,本姑娘可從來沒怕過誰!”曾小倩道:“哼,那你就接住了!”忽的那團黃影急轉,一陣急風捲起,攻向那團綠影。只聽得“嗤”的一聲,白光閃處,碧波破浪,那陣急風失了準頭,將樹枝打折了不少。

曾小倩叱道:“好妮子!竟還有兩下子!”那團黃影疾撞上去,撕裂聲響個不停,黃、綠兩團影子靠在一起,不停地碰撞。

徐世榮叫道:“阿倩,你在哪裡?能聽到我說話嗎?”

兩團影子倏地分開,曾小倩出現在徐世榮的視線裡,另一個女子則緩緩從天而降。

徐世榮衝上去拉住了曾小倩的手,叫道:“阿倩。”直想如此永遠的叫下去,守着她過完這一輩子。曾小倩卻盯着另一個方向,似乎沒感 覺到徐世榮的存在。徐世榮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個穿水綠長裙的女子站在五六丈外的地方,明眸皓齒,身形婀娜,卻是一個麗質的俏丫頭。

徐世榮問道:“她是誰?”曾小倩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們走吧。”拉着徐世榮,轉身便走。

那女子叫道:“等等,我有話說。”曾小倩沒有搭理她,拉着徐世榮只管走。徐世榮覺察到她有些異樣,問道:“阿倩,你怎麼了?”曾小倩道:“沒什麼。”腳下絲毫不停。

眼前綠影一閃,那女子已擋在當道,伸開雙臂道:“農人哥哥,我叫邊月兒,是來投靠你的,想跟着你一起行走江湖,請你帶上我好嗎?”徐世榮道:“你也想跟我一起行走江湖?”那叫邊月兒的女子不停地點頭:“嗯,嗯,嗯。我聽說過農人哥哥在蘇州城的事蹟,心裡很是羨慕,所以……請你收留我吧。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開心得很。”徐世榮正欲開口,卻被曾小倩搶了個先:“對不起,我們不認識你,請讓開。”

邊月兒橫了她一眼,撒嬌道:“農人哥哥,手下我吧。”到了這個地步,要是還拒絕,就太不近人情了,徐世榮道:“好吧,好吧,你愛怎麼就怎麼吧。”邊月兒歡喜道:“農人哥哥,你真好。”

曾小倩怒目瞪視徐世榮,狠狠跺了一下腳。徐世榮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邊月兒早斜見了,朝曾小倩道:“對不起,姐姐,我不該上來就蠻橫無理,姐姐,你原諒我吧。”伸出手去拉曾小倩,表示親切。

曾小倩見徐世榮已答應了,也無可奈何,伸出手去,與邊月兒勉強爲禮。

徐世榮笑道:“這就對了嘛,兩相睦好。”

三人卻只有兩匹馬,徐世榮讓邊月兒和曾小倩合乘一騎,曾小倩卻努嘴不幹,連徐世榮的解釋都不聽,就拍馬先走了。徐世榮無奈,只得紅着臉邀請邊月兒與自己合乘一騎,邊月兒爽快答應。

邊月兒不停地與徐世榮攀談,言談之間,活脫脫的開朗女孩。徐世榮心頭掛記着曾小倩,心不在焉的應付。

向西行了不遠,就出現了一個市集,徐世榮說要出資給邊月兒買一匹好馬。邊月兒挑了半天,總是嫌棄這差那不好,結果一匹都沒相中,又只得與徐世榮合乘一騎,氣得曾小倩招架不住,大罵“三八”,更是要上千動手,虧得徐世榮及時勸住。徐世榮無奈,只得與曾小倩合乘一騎,曾小倩才轉怒爲喜,邊月兒臉上則罩了一層陰影。

此時纔到七月,離九九重陽節尚有兩個月時間,徐世榮心裡盤算了一下路程,能餘出近一個月的時間來,正好此機會陪兩位漂亮的姑娘遊玩一下山川美景,加深一下感情。

徐世榮忽然問曾小倩道:“阿倩,你知道‘邊’這個姓氏嗎?”一旁的邊月兒搶先道:“怎麼沒有?《百家姓》上是有記載的。還有,漢朝文士陳琳在一篇討伐曹操的檄文中,也提到過一個叫‘邊讓’的太守,可見‘邊’這個姓已有上千年的歷史了。”曾小倩別過了嘴,不予是否。徐世榮是街頭痞子出身,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卻哪裡知曉這些典故?見曾小倩不做聲,便知道是真的了,道:“哦,原來如此。”

在這一天裡,三個人裡有的只顧鬥氣,有的只顧遊玩,錯過了住店,又只得在荒郊野外露宿。

睡着半夜的時候,徐世榮又被一陣打鬥聲吵醒,只聽曾小倩喝道:“臭婆娘,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邊月兒道:“你這話說得太不要臉了吧?你我心知肚明,該怎麼辦?該幹什麼?”曾小倩“哼哼”冷笑,道:“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二鳥不合一食’,咱們現在就做個徹底的了斷吧!”邊月兒道:“說得對,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可不許反悔!”

徐世榮睜開眼來,火堆尚自燃得熊熊,只見曾邊兒女正鬥得難分難解。徐世榮沒好氣的道:“阿倩,邊姑娘,你們怎麼又打起來了?白天不是已經和好了的嗎?”

二女一聽,知道徐世榮醒了,便一起停手。曾小倩道:“沒有,只是長夜難眠,我與邊姑娘切磋一下武藝罷了。”邊月兒連忙迎合道:“對,我也是半夜醒來無事,一時又睡不着,就陪曾姐姐玩玩。”

徐世榮覺得二女之間必有什麼淵源,否則不至於一見面就大動干戈。他去撿了一捆幹樹枝,添入火堆中,坐在二女之間,守至天明,才又睡了一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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