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

徐世榮自那日在龍飛酒樓聽說一白衣女子現身明州之後,細細打聽之下,終於認定那女子就是曾小倩,便與邊月兒折轉向東,誓要尋到曾小倩,再續前緣。

進來,徐世榮的心情雖仍是焦急萬分,但比之以前已是好了許多,不時還露出笑容,對邊月兒也不再冰冷,而是主動攀話。邊月兒看在眼裡,喜在心頭,自思:“只要榮哥哥能與倩姐姐重歸於好,我便回去了吧。”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卻是痛苦和不捨。

邊月兒道:“榮哥哥,再過幾天你便可與倩姐姐相會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可還記得我嗎?”徐世榮笑道:“傻丫頭,怎麼說起這些來了?”邊月兒道:“如果有萬一呢?”徐世榮道:“好,我認真地回答你,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的,自從你這個鬼精靈出現之後,我就沒睡過一個舒坦覺。”

邊月兒聽了,黯然不語。

行至中午時分,徐、邊二人走得飢腸轆轆,便到一家飯館內用餐,暫做歇息。

只見鄰桌坐着四名金兵,正在那狼吞虎嚥。徐世榮低聲道:“是金兵!”忙轉過了面,將背對着四人。他一看見金兵,便想起在蘇州的窘困,心中不免慄六。

店小二過來打招呼,問:“二位用些什麼下飯?”徐世榮閉着嘴,不言一語。邊月兒懂他的心思,點了菜,心裡卻不停的偷着樂。

只聽一名金兵邊吃邊說:“他媽的,也不知趙構那小子跑到哪兒去了,害的老子們從江北追到這裡,折騰上千裡,害得……呸!他奶奶的,這什麼東西?”“啪”的一聲,將一隻碗摔在了地上,怒氣沖天的朝店小二吼道。

一個店小二連忙跑過去,賠罪道:“真是對不住,軍爺,小店伺候不周,請各位多多包涵。”金兵一路南下,受苦已久,且一向驕橫跋扈,喝一聲:“海涵個屁!”手中刀一晃,那名店小二已橫飛了出去,倒在血泊當中,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那金兵又“呸”了一聲,與另外三人提到往店外走去。

這一幕激起了徐世榮仇恨的怒火,倏地拍案而起,疾衝幾步,擋住四人去路,手一指,喝道:“殺人的魔鬼,給我站住!”

四人先是一怔,隨即揚聲狂笑。

徐世榮怒不可遏,再次喝道:“受死吧”右足前跨,左手一探,便去抓那金兵手中的刀。那金兵奮勇揮刀,砍了下來。徐世榮左肩微側避開,右手一個肘猛衝而出,正中那金兵頭部。那金兵被擊得向斜飛出,跌在地上後便再也沒爬起來。

一名金兵怒喝一聲,從側面撲將上來,手中刀橫砍而來,氣勢洶洶直欲活吞徐世榮。

徐世榮向後退了幾步,雙膝微曲成馬步,深吸一口氣,右手在胸前一圈,呼的一掌推出,正是學了不久第一次使用的那招“亢龍有悔”。

這一掌剛鑄無比,正中那兵胸膛。那兵像斷了線的風箏向後撞,勢道極猛,將衝上來的二人撞翻在地,噴血不止而亡。

只看得邊月兒拍手歡呼:“榮哥哥好俊的身手,好棒!”

徐世榮睜大了眼睛,真不敢相信自己初學乍練的這招“降龍十八掌”的一招“亢龍有悔”竟具如斯威力。

店內客人見狀,嚇得飛一般沒了蹤影。

店老闆及兩名店夥計跑過來,跪下磕頭道:“多謝恩公爲我等兄弟報仇,此恩此德,我等永感大德。”

徐世榮連忙將三人扶起,說道:“三位不必行此大禮,折殺在下了,事不宜遲,你們快挖個坑將這幾個金兵的屍體埋了以掩人耳目,等大隊金兵來了可就麻煩了。”

不料那店老闆一把將帽子抓下,狠狠扔在地上,道:“韃子如此兇殘,這生意沒法做了!”與兩名店小二將四具金兵屍體剁了個稀爛,喚出七八條狗兒來,一陣吠叫之後,地上連一絲血水都沒了。看得徐世榮和邊月兒目瞪口呆。三人又將同伴的屍體擡入店內,澆上酒,點了一個火把,轟的一聲,整個飯館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徐世榮本打算出手阻止,但已是不及,驚愕的道:“三位何必如此?這、這可是你們的家業啊?”

那店老闆道:“山河破碎,異族驕橫,人已非人,何以言家業?今日,才讓我真正認清了這個世界!”

徐世榮嘆息不已,佩服之情油然而生,道:“不知三位以後作何打算?”

那店老闆道:“投身軍旅,誓滅金寇,上報國家,下安黎民。”轉身對另外兩人道:“兩位兄弟作何打算?”兩人齊聲道:“願追隨大哥,爲您馬首是瞻!”那店老闆大喜,抱住了二人:“好兄弟!”

三人向被大火包裹着的飯館和同伴的屍體鞠了三個躬,對徐世榮道:“恩公,就此告辭,後會有期。”便與二人離去。

徐世榮此時的心情已是激動萬分,覺得那三人是真正的熱血男兒,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朋友,當下動了惻隱之心,叫道:“三位且慢,我有話說。”

三人聽到喊聲,停步轉身問道:“恩公,還有什麼事嗎?”

徐世榮跑過去,握住了三人的手,淚水幾欲奪眶而出,道:“俗話說‘志同道合,乃是兄弟’,小弟今見三位的舉動,便覺熱血沸騰,心馳神搖,有相見恨晚之動。若三位不嫌棄,想與三位結爲異性兄弟,今生相攜相助,永不離棄。”

那店老闆大喜,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四人便撮土爲壇,拜天敬地,結爲兄弟。那店老闆名叫孫震天,排行最大,另外兩人叫關山月、陳衛國,分別排第二第三,徐世榮最小,排第四。四人換了稱呼,互擁大笑。

這時邊月兒奔了過來,叫道:“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還有我呢,哼,沒有我的份的話,我可不依,不依!”

四人無奈,只得收爲五妹。

徐世榮道:“三位哥哥,小弟身系要事,不能與你們一同前去投軍報效國家,懇請原諒。”孫震天道:“也好,你先去辦你的事,等你事兒辦妥了,我們在軍中也安頓下來,再來接你,到時候我們四兄弟大展拳腳,可要幹出一番功績來,方不辱沒了今日的結拜!”關、陳、徐齊聲道:“對,大哥說的是!”

一番話別後,五人各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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