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月光照映下不辨東南西北,只往無人處狂奔。約行了五六十里,只見前面一片灰色,其中隱隱有紅黃色的亮點。再前進十幾裡之後,那團景象模糊隱見了,竟然是一座城池!
於雯心想:“只要進了城,城內人物稠密,屋宇鱗次櫛比,‘十五繡娘’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休想找到我二人!腳下使足勁力,再奔了近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城下。
城樓約有三丈高,匾額上題着“無雙城”三個大字,由於時代久遠的緣故,鑲字的漆金已剝落大半,城牆卻不甚高,只有二丈五六的樣子。於雯叫聲:“祁老闆,得罪了。”將他挾在腋下,吸一口氣,往城牆上跳去。身在空中,當身子下沉時足尖在牆壁上一踢,借力二度躍起,輕輕鬆鬆上了城牆。
只聽一人喝道:“什麼人?”跟着金刃劈風聲響起,卻是一名守城士兵發現有人偷城,出刀阻止。於雯身形一晃,已一指點中那兵的睡穴,那兵哼也沒哼一聲,便軟癱在了地上。
於雯不想多惹事端,連忙挾着祁老闆躍入城內,鑽進了一條巷子的一間空屋裡。
於雯放開了祁老闆,說道:“我們安全了。累了這麼久,你先睡一睡吧。”隔了許久,卻沒聽到祁老闆應聲。於雯叫道:“祁老闆?”過去推他身子,只見他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於雯連忙扶起他,只見他面如死灰,嘴脣乾裂,氣如遊絲。於雯吃了一驚,忙扶正了他的身子,雙掌抵住他背心,將內力輸過去替他療傷。
過了一會兒,祁老闆頭頂透出一絲絲白煙,身子漸漸暖和,哇的吐出一口淤血,氣息略有回緩,說道:“於、於少俠,你不用費心了,我是中了暗器,可能不……不行了,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於雯叫道:“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我一定能救活你!”說話間加催了兩次內力,卻覺着祁老闆的身子又開始冷了。
祁老闆將右手顫顫巍巍地深入懷中,摸出來一個幾寸見方的油包,道:“於少俠,請…請你將這個東西送…送到河南洛陽西平巷祁府,交給我的夫人……”於雯點了點頭,道:“祁老闆放心,於某定不負所托!”祁老闆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輕聲道:“那我就放心了。東晴,我對不住了,只好下輩子來…還…賬…了…”說罷闔上雙眼,就此沒了氣息。
於雯從他手中接過那個油包,拭去看欲衝眶而出的淚水,道:“祁老闆,你一路走好。”
次日,於雯將祁老闆的屍體背出無雙城,在沙地裡火化了,讓他的骨灰隨風飄散,“希望這大漠的風兒能帶你回到中原吧。”
於雯重新回到城裡,只見街分十字,店門林立,行人比肩接踵,叫嚷聲喧囂市井,好一片熱鬧景象!於雯拉住一個行人,問道:“請問這位兄臺,哪裡有飯店?”那人盯了他一眼,笑道:“嘻嘻,我家就可以。”便領他進了一間屋,裡面擺設着七八張桌子,有幾個人正在用飯。
那人招呼於雯在一張桌子前坐下,道:“您稍等片刻,好酒好菜即刻送來。”便去櫃檯上和一人攀談起來,那人聽得眉飛色舞,頻頻點頭應和,招過一名跑堂的吩咐了幾句。
須臾,各色菜品送上來,擺了滿滿的一桌子。於雯放開肚腸,吃了五大碗飯,再一看時,桌上的菜尚未動到一半。
那人和一個帶絨帽的人走了過來,問道:“客官,您可吃好了麼?”於雯不住價點頭:“吃好了,吃好了。”從懷內袋裡摸出一錠金子放在桌子上,道:“這個是飯錢,謝謝你們的款待。”只見那二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於雯整了整衣襟,大踏步出門。
於雯心想:“祁老闆已經死了,我也得趕緊去跟衆兄弟會合,併力 除掉‘半月響馬’和‘十五繡娘’,一則盡己責任,二則爲民除害。”
才轉過一條街道,只見一家客棧矗立在眼前,於雯見招牌上打着“聞香來客棧”的字號,便用鼻子吸了一口,果然隱隱有一種讓自己說不出的味道,剛剛纔吃飽的肚子此時似乎又蠢蠢欲動了,不知不覺中,於雯的雙腳慢慢向那家客棧移去。
忽聽得“砰”的一聲響,有人奕奕呀呀的叫道:“我要吃雞翅,我要吃雞翅,你們這幫混蛋……”
於雯腳下一絆,身子向前撲倒。眼看便要跌倒地上,於雯終於反應過來,一個“纖雲弄巧”,已翻身站定。
只聽一個潑辣辣的聲音喝道:“喂,臭小子,走路沒長眼睛嗎?”
於雯回頭看去,後面站着一個人,個頭比他約矮了一個頭,穿了件灰布衣裳,外披一件破夾襖,十分污穢,臉上東一塊西一撮的滿是泥灰,似乎有些日子沒洗了,正雙手叉腰盯着這邊看呢。
於雯見他是個小乞丐,對他剛纔的喝罵也不以爲忤了,反倒憐憫之心大起,說道:“對不起,小哥,我請你吃飯作爲賠罪好嗎?”那小丐一聽“吃飯”二字,臉現得色:“這還差不多!”二人便一同進了“聞香來客棧”。
店小二上來招呼道:“兩位用些什麼下飯?”於雯對那小丐道:“我請客,你點菜。”那小丐笑了笑,叫過店小二嘰裡咕嚕,一口氣說了十幾道菜餚,才道:“好了,今兒就這些吧!”
不一會兒,店小二端上菜來,重重疊疊又擺了滿滿一桌子。於雯向那小丐道:“小兄弟,請吧。”那小丐小嘴一撇:“那我就不客氣了。”便動筷吃了起來。
於雯見他有的菜遠手夠不着,見他就要站起來時,連忙將那菜端到他的面前,忽爾又見他挽起衣袖,到後來竟然站上了凳子,動作滑稽可愛,讓於雯愉快的笑了。
那小丐食量似乎不大,待得把各式菜品償完,便叫道:“飽了,飽了。”於雯剛纔吃得飽了,雖然是滿桌子的美味佳餚,卻只能看上一陣,一筷也沒動。
於雯叫來店小二付賬,夥計正欲收拾桌面,那小丐卻道:“把這些全部打包,我要帶回去作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