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願力瀰漫的佛堂中,空間變得黏稠無比,時間長河的跨度彷彿被無限拉長,永遠沒有盡頭一般。
金色願力包裹着常曦的神念重見他眷戀的人間。
常曦踏空獨行,溫暖的陽光普照九州大地,他看到一座座偌大城池中,無數虔誠佛教弟子和黎民百姓在寺院中跪地祈福和祈願,他們匯聚成的願力升騰如雲,遠遠的飄蕩而來,環伺在常曦身畔,繞着他的手指緩緩飛舞,很是親暱。
常曦仔細探查着每一縷金色願力,每一縷金色願力中無不是人們心中最迫切最渴求的願望。時值九州戰火重燃、北域外魔族兵臨嘉峪關下,願力中出現最多的願望,就是和平。
要想獲得這些浩蕩願力的加持,就需要有完成這些願望的擔當,他必須肩抗起九州大地抵禦魔族入侵的重任。
他身爲青雲男兒,當爲九州社稷拋頭顱灑熱血!
常曦沒有片刻猶豫,敞開胸懷仰天震吼,如黃河當空卷掛的金色願力洶涌注入他的四肢百骸,濃稠如墨的琉璃色澤頃刻間覆蓋了他的臉龐,威嚴如不動明王。
在鬧市中與菜販討價還價的年輕僧人忽然無言,輕咦一聲,看向指尖上菜籽大小的佛堂,自言自語道:“身在微塵而心如琉璃?有意思有意思,這種只有幾經輪迴轉世的佛陀才能體悟其中真意的意境,竟然被個骨齡不到二十的毛頭小子悟到,古人言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果然誠不欺我。”
佛堂密室中,身軀亦如琉璃的常曦盤膝而坐,難以形容的浩蕩偉力自他體內爆發出來,原本週圍瀰漫的金色願力已經被吸收的乾乾淨淨,整座佛堂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常曦眉心浮現出一道紫金顏色的華貴梵文,與煞氣紋路很是相仿,但僅僅出現剎那功夫,便重新歸於平靜,只留下若隱若現的紫金痕跡,恍恍惚惚如天上仙人。
常曦緩緩睜開雙眼,隨即一愣,映入他眼簾的並不是佛堂密室,而是鬧市區的一間淡雅茶樓包間,包間門口未關,還有絲竹聲樂飄進包間,路過門口的茶客們紛紛向常曦投來毫不掩飾鄙夷的目光,什麼時候這等邋里邋遢的赤膊漢子也能進到這等附庸風雅之地了?
正當常曦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時,地藏王菩薩親自端着細嘴茶壺走了進來,合上門,坐在常曦對面,笑笑道:“你修煉的速度不錯,練成這明王琉璃體的感覺如何?”
常曦還有些沒從修煉狀態中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催動明王琉璃體的周天運轉,頓時臂膀上涌動浮現出細膩的琉璃色,胸膛間的萬丈血海隨時響應,額頭上紫金色梵文連同煞氣紋路浮現,只拳頭輕握,就爆發出能讓對面年輕僧人都微微色變的宏偉之力,頓時茶樓包間裡爆響出一片片空氣被捏爆的氣浪聲,引來許多不知真相的茶客們的怒罵。
常曦腦子終於清醒許多,擡手間佈下一座隔絕視聽的陣法,耳邊頓時安靜下來,他像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般,翻看着自己堪稱藝術品的胳膊和手掌,樂此不疲。
地藏王菩薩眉毛一挑,這小子還真是有些不可以常理揣摩,本來他體內有着一股不好掌握的驚人煞氣,使用煞氣迎敵利弊皆有,但這小子竟然將煞氣凝聚到了明王琉璃體的運轉周天中去,因爲明王琉璃體的本源是大日如來的“忿怒化身”,煞氣又剛好正是怒到極致的一種體現方式,兩相疊加,威勢卻是更上一層樓,當真是神來之筆。
地藏王菩薩看向常曦拳頭捏緊又鬆開樂此不疲的模樣,欣慰道:“明王琉璃體在你手裡剛練成就是小成境界,可喜可賀,現在的你動輒出手就有不下兩百萬斤的力道了,這種肉體強度是通過兩界邊緣的最低要求,等你進一步鞏固到能夠爆發到三百萬斤的地步而不傷及肉身時,就差不多了。”
自信心空前爆棚的常曦感覺如果再碰上諸如多惡鬼王那樣的傢伙,根本無用用劍和龍體,只用這雙琉璃拳頭就能把多惡鬼王錘成肉醬,他不禁好奇的問道:“菩薩,你修煉的佛門煉體功法能發揮出多大力道啊?”
地藏王努了努嘴,示意常曦給自己斟滿茶,雙手插袖着呵呵道:“想摸我的底啊?”
常曦摸了摸腦袋嘿嘿傻笑。
地藏王雙手伸出袖子,掏出能讓老鼠見之落淚的乾淨兜底狡黠道:“我可以和你在這對轟一拳,讓你知道些底細,但這茶樓肯定是保不住的,你有錢賠老闆我就讓你看。”
在這寸土寸金的羅酆城,天曉得這種坐落鬧市區的茶樓要價有多逆天,還要留着錢養活洞幽部上下一千多張嗷嗷待哺的嘴,“人窮志短”的常曦連忙岔開話題問道:“菩薩,我這次閉關修煉明王琉璃體用了多長時間?”
地藏王菩薩舉杯飲下一口滾燙茶湯,悠悠道:“一個月。”
常曦低頭微微蹙眉。
都說修行無歲月,區區一個月在化神境修士動輒上千年的壽命裡可謂微不足道,但常曦需要顧慮的事情太多,如今在黃泉界的他可不是孑然一人,他還需要精打細算的培育着辛辛苦苦組建起來的洞幽部,如今一個月時間沒有回去,也不知道戰部如今怎麼樣了。
地藏王菩薩自然知曉常曦在想些什麼,寬慰道:“城外荒山上駐紮的那個戰部近期一切正常,你大可不必擔心。”
地藏王菩薩繼續道:“如今你完成了明王琉璃體的修煉,那麼關於第三道機緣的大概我會告訴你。”
菩薩側首看向茶樓外,看向羅酆城中心那座山巔幾可觸碰雲彩的高山,高山上的燈光華彩在白日裡同樣清晰可見,他淡淡說道:“根據你命理中氣運的引導,你的第三道機緣大半都在羅酆山上,但至於你要怎樣才能走上爲北方鬼帝執政的羅酆山,這點需看你自己的本事。”
“至於那剩下的小半機緣。”
被鍍上一層神秘色彩的地藏王菩薩用青玉色的指頭輕叩桌面,眼睛直視常曦,“此刻就在你腳下。”
常曦疑惑看向腳下,什麼也沒有,再用神念穿透茶樓底層,仔細搜索,但依舊沒有任何斬獲。
他狐疑着擡頭,卻發現原本端坐在對面的年輕僧人,此時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桌面上一副用茶水勾勒出的夫妻畫像。
常曦起身走到菩薩先前坐下的位置凝目看向畫像,整個人如泥塑般原地呆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