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四月最後一天,從下午開始,單位的人們紛紛來和楚天齊告辭,準備休五一七天長假。好多人都計劃當晚出發,或回老家與親人團聚,或到外地去旅遊一番。當然,也有個別人找理由下午就要走。對於提前想走的人,楚天齊也沒較真,反正這些人都沒任務,只要打招呼就準了。
衆人休假心切,楚天齊何償不是如此?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楚天齊就把回家帶的東西,都裝進了拉桿箱。其實他也好幾天就盤算着假期,準備趁此機會回家看看,已經提前買好了明天的火車票。
看了看時間,楚天齊關掉電腦電源,站起身活動活動,做好了出去的準備。
楚天齊要去參加屬下爲其舉行的餞行宴。今天的這次宴請,是由高強張羅的,其他幾人積極響應,美其名曰“一路順風宴”。
在昨天高強到辦公室提前邀請時,本來楚天齊不願張揚,想要推辭。結果高強拿楚天齊請高峰和仇志慷那次說事,說領導只重視新下屬,對自己這個多年的學生卻不聞不問,偏三向四。
只有師徒二人在場的時候,楚天齊沒有領導的樣子,高強也只把楚天齊當老師。既然頑徒“挑禮”,楚天齊便也只能“哈哈”笑着,遂了對方的意,答應出席“一路順風宴”。
昨天被高強調侃半天,今天周仝還指不定該如何擠兌自己呢?楚天齊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
緊跟着,傳來厲劍的聲音:“局長,到點了。”
說了聲“好”,楚天齊走出屋子,關上屋門,和厲劍一同下樓而去。
局長專車已經停在樓前,給局長打開車門,待局長上車後,厲劍快步跑到前面,坐上駕駛位。腳下給油,越野車駛出公安局大院,向目的地而去。
不多時,到了就餐酒店,這是新開的一家,楚天齊還沒來過。進到包間,屋內衆人起立,歡迎局長入座。
楚天齊一看,都是自己的鐵桿:高強、高峰、仇志慷、周仝。
剛一坐下,周仝就抱怨:“大局長,你請客只記得仇隊長、高所長,怎麼把我和高強忘了?我倆不但是你的下屬,還是你的同學和學生,於公於私都不應該忘了我們吧?沒想到局長竟是個喜新厭舊的主。”
看來那天真是失策了,不如叫上他們倆,或者乾脆誰都不請呢,省的讓他們擠兌。自知“理虧”,楚天齊只得陪着笑臉:“周科長,我……”
周仝馬上打斷對方:“別稱職務,那樣誰都沒你大,你又該以權壓人了。既然做事不妥,那你今天就用酒賠禮道歉,怎麼樣?今天高強可是訂了套間,這規格夠高的吧?”
“好。”楚天齊答應的很爽快。他知道今天這場合,自己根本沒法端架子。
不曾想,周仝又提出了疑問:“你答應的這麼痛快,不是有什麼貓膩吧?我可告訴你,要喝就老老實實的喝,別拿對付曲、張二位副局那套對付我們。”
“好人難做,我一切遵命就是。”楚天齊明白,跟女人打嘴仗,那是自討無趣,何況還是自己的師姐。
高強“嘖嘖”連聲:“師姐到底還是比學生厲害,我可不敢跟我老師這麼說。就是說了,他也不聽呀。”
“高強,瞎說什麼?”被高強這麼一搶白,周仝的臉紅了。
“有完沒完?”楚天齊在高強胳膊上拍了一下,“說是請吃飯,結果上來先是一頓批判。”
高強“嘿嘿”一笑,衝着門口喊道:“服務員,起菜。”
菜品一道道上桌,晚宴開始了。
晚宴開始,周仝和高強就拿被慢待說事,找各種理由罰楚天齊。高峰和仇志慷則不然,不敢調侃楚天齊,只是在那二人擠兌楚天齊的時候,跟着偷笑便宜,然後就是向局長舉杯敬酒,表示感謝。
無論是“敬”還是“罰”,楚天齊都來者不拒。大家都是自己人,之所以提出那麼多理由,就是爲了讓自己喝好,祝自己明日一路順風。自己怎能拂了衆人美意呢?
敬酒者真誠,被敬者坦誠,整個宴會過程氣氛熱烈,其樂融融。
……
酒宴已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都九點多了,衆人才喝了“通天樂”,準備離開房間。他們也不得不結束了,因爲高強和厲劍都要去趕晚上十一點的火車回家。而周仝和高峰,也分別是晚上十一點半和十一點五十的火車,要和家人出去玩幾天。
“叮呤呤”,鈴聲響起,是楚天齊的手機。
看了眼來電號碼,楚天齊稍微遲疑一下,按下了接聽鍵:“你好,哪位?”
手機裡傳出一個男人聲音:“你是楚局長嗎?我是何喜發。”
何喜發?他找我做什麼?帶着疑惑,楚天齊推開套間門走了進去。然後關上屋門,才說:“我是楚天齊,你現在恢復怎麼樣了?有事嗎?”
“就你一個人嗎,說話方便嗎?”何喜發追問。
楚天齊道:“就我一人,方便。”
“我聽說老高所長的房子讓人燒了,有這麼回事嗎?”何喜發繼續追問。
楚天齊心想: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但還是耐心的回答:“是,老高家的老房子被燒了。”
手機裡靜了一會兒,才傳來何喜發的聲音:“楚局長,你對我那麼好,可有些事我一直瞞着你。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全都坦白。”
楚天齊“哦”了一聲:“你不是一直失憶嗎?”
“我……我那一直是裝的,我不敢說,我怕他們報復我。”何喜發的聲音支支吾吾。
“現在怎麼又敢說了?”楚天齊反問。
“現在再不說,我怕沒機會了。”何喜發道,“老高所長人都死了,那些人還不放過他的房子,那些傢伙可什麼都做的出來。我現在躲在鳥不拉*屎的地方,每天都是提心吊膽的,見到生人就心驚肉跳。我聽二寶說,他家小區周圍經常有可疑人出現,他懷疑那些人就是在找我,就是要對我們全家不利,說不準哪天我就死於非命了。以前我怕說出來被他們報復,可我沒說那些事,他們照樣找我,說不準還會殺人滅口呢?與其不明不白的死了,還不如配合警方,讓警方早點把這些壞蛋抓了,我們全家纔可能有活路。”
聽到這裡,楚天齊不禁感嘆:人呀,就是這樣,不到刀架脖子上,總還想着僥倖。好多人不對警察說實話,卻寧願替壞人保密。
感嘆過後,楚天齊說:“老何,你現在這麼想就對了,只有警方纔能幫你們除去禍害,光靠躲藏是不行的,該面對的必須面對。”
電話裡,何喜發連連稱“是”:“是,是,就是這麼個理。”停了一下,他又說,“我原來曾經說過,聚財公司要借村裡公章,我沒借給,當時我撒謊說不知道。其實我知道,他們要讓村裡擔保,爲他們在銀行套取貸款。我當時感覺事情重大,後果嚴重,才一拖再拖。拖來拖去,他們已經很不耐煩了,但還沒有撕破最後的臉皮。
趙六刺殺你的事,一開始我不知道,只到趙六失敗後和我借錢,我才意識到一定是聚財公司的人背後搗鬼。聚財是想通過讓趙六殺人,既達到報復目的,又想用一個殺人犯小舅子把我牢牢套死,逼我借公章給他們,並繼續任他們的擺佈。那時我害怕了,這才裝病帶着小*姨子全家一塊逃跑,要不她家肯定會遭殃。不過趙六估計沒想這麼做,他想的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何喜發現在的說法,和喜子那天的說法基本吻合,看來趙六當時真不知道僱他的人是誰。楚天齊納悶:如果只是這些內容的話,何喜發至於說話那麼神秘,神神叨叨的嗎?
何喜發的聲音繼續傳來:“還有一件事,我懷疑他們在靠山村老村挖地道。村裡本來就有地道,只不過他們又重新修復了,而且做的更隱蔽。”
“你憑什麼懷疑?”楚天齊追問,“他們要用這些地道幹什麼?”
“如果是正兒八經的買賣,怎麼不光明正大的做,卻非要放到地下去?揹人沒好事,好事不揹人,肯定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何喜發的聲音又低了一些,“我之所以有懷疑,是因爲去年有一天晚上,我去找吳信義的時候,吳信義屋門開着,人卻不在屋裡。我在他桌上看見了一張圖,圖上標着好多人名。
正準備看個仔細,有聚財公司的人也來找吳信義,我只好趕緊溜了。在走到張大柱家老房子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有人說話。我偷偷扒着牆頭一看,屋裡有亮光,怕被他們發現,我就趕忙蹲下*身子,藏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我忍不住好奇,又扒牆頭去看,結果人也沒了,亮也沒了。
我當時納悶:人怎麼沒了,莫非上天入地不成?對,入地,張大柱家就有地道入口。同時我也想明白了吳信義桌上那張圖,肯定是村裡的地道佈局圖。怪不得他們把這些房子徵到手以後,好幾年不拆呢,肯定就是爲使用地道做掩護。”
楚天齊來了興趣:“地道?那你具體說說。”
“好的。”何喜發在電話那頭說了起來,“這些地道,已經有六十多年曆史,是當年村裡用來對付小鬼子的……”
邊聽何喜發講說,楚天齊邊盤算着接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