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週開始了。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屋門敲響。
“進來。”楚天齊擡頭看着門口方向。
屋門推開,一身戎裝的雷鵬走進屋子。
徑直來在桌前,雷鵬“啪”的敬了一個軍禮:“楚市長好!”
從雷鵬進門開始,楚天齊就一直笑咪*咪的看着。此時面對對方如此做派,便站起身來,笑着說:“你這是作什麼嬌呢,跟我還來這套了?”
雷鵬放下右手,“嘿嘿”一笑:“我真沒想到,這次竟然能到市局任副局長,更沒想到還是常務,多虧了楚市長幫忙呀。”
楚天齊擺擺手:“可別這麼說,很正常的工作調動,讓你說的倒好像是走後門了。你從警十五年,做縣局實際負責人也已好幾年,這次又做爲省廳後備幹部,去公安部培訓多半年。在培訓期間,還被選派去國外執行任務,並圓滿完成,獲得了國際社會讚譽,並贏得了公安部獎勵。以你這樣的資歷,讓你出任這樣的職務,也不爲過。”
“哥們,你不用瞞着我,就算有你說的這些,可要沒有你的關係,這個位置絕對輪不到我,能任個市局副局已經不錯了。”雷鵬說的很真誠。
“快坐下吧。”楚天齊說着,摁到了對方肩膀上。
雷鵬順勢坐到對面椅子上,然後又說:“昨天晚上就返回來了,在我爸那住的,老爺子想孫子了,我們一家直接到的那。今天早上去市局,九點宣佈的,省廳政工處處長宣佈,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副處長也去了。
整個宣佈過程挺順利,省廳、市委組織部二位處長說的都挺好,市局局長表態也不錯。到底是朝裡有人好做官。提前沒有思想準備,等到一宣佈是做常務,我當時就懵了,到現在還暈乎着呢。”
楚天齊道:“行了,別跟我逗悶子,拿我說事了。這下好了,好多年沒在一塊,這次咱哥倆終於能一起共事了,我的工作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雷鵬一抱拳:“爲領導效力,是我的榮幸,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得出好哥們還興奮着,楚天齊笑着說:“那就有勞雷常務了。”
“哈哈哈……”屋子裡響起了爽朗的笑聲。
笑過之後,雷鵬又說:“原來還說好,趁着新工作沒下來,去看大侄子,現在卻又繫上了繩套,怕是這事又得推了。”
楚天齊道:“沒事,咱倆現在離的這麼近,哪天我有時間了,帶你去見小傢伙。”
“行。”答過之後,雷鵬問,“需要我怎麼配合,還去收破爛,還去扮律師,扮黑衣人?請市長明示。”
“你呀,人家稱呼職務是一種尊敬,你純屬就是逗悶子。”楚天齊笑着點指對方。然後又說,“我不分管公安,而且你上邊又有局長管着,不便於直接指揮你。你呢,現在需要幫我做以下這些事情……”
……
上午會議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下午都上班了,但喬陽還在皺着眉頭,還在疑惑着事情。他不解的是,憑啥雷鵬就一下子做了市局常務,論資歷自己不比雷鵬差。自己雖然沒去過國外執行任務,沒到公安部特訓,不過也曾經在省委黨校學習,前年就已是市局黨組成員了。那期培訓班中,自己是全省唯一的警務人員,這也夠傲嬌的。
難道就因爲雷鵬與楚天齊關係好,就因爲雷鵬他爸做過市局領導?這也太兒戲,太不公平了。他孃的,姓楚的,你也太的不是東西了。我是你的黨校同學,你竟然連面兒都不見,還拿着我的所謂把柄做由頭,故意造成不徇私事的假象。而卻又給高中同學走後門,拿着公職做禮物,進行利益交換。真他娘標準的道貌岸然。
罵歸罵,可如果姓楚的硬揪着那件事不放,硬和自己過不去,那可怎麼辦?誰能救我呢?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喬陽立即接通了:“老薑,有事?”
“老喬,你那事有結論了嗎?”對方直接問。
喬陽回道:“沒有呀。我這不心裡正着急呢嗎。”
“我忽然想起一個現象,貓戲老鼠。貓抓到老鼠先不吃,先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老鼠還傻乎乎的左突右衝,可它當然是徒勞。等到老鼠精疲力竭,等到老鼠心神俱碎的時候,貓才一口咬到老鼠脖子,在老鼠絕望與驚恐的眼神中,殘忍的享受豐盛大餐。”對方說的繪聲繪色,顯然是在拱火。
雖說兩人平時說話非常隨便,但被對方如此評說,喬陽還是感覺臉上熱辣,神色也是變了幾變,才又自嘲道:“誰讓咱官小呢。”
“對對對,官小沒辦法。”說到這裡,對方又轉換了語氣,“不過話說回來了,畢竟你手下有上百號人呢,即使受那事影響而調位置,怎麼也得管個二、三十人吧。”
現在喬陽最擔心的就是降職、調崗,聽到對方如此一說,頓時心緒更加煩亂。
可能是聽不到喬陽聲音,對方又說:“老喬,今晚上再來喝幾杯。”
喬陽“哦”了一聲,迴應着:“不去了,那天喝的還沒過勁呢。再說了,明天又不是週末,喝多了第二天都沒精神。”
“呵呵,老喬什麼時候成‘五好’警察了。不趁現在喝點的話,怕是過一兩天更沒這自由嘍。新官上任,還能不去查崗?”手機裡的聲音滿是揶揄。
“新官?狗屁。”罵了一句之後,喬陽道,“好吧,沒特殊情況就去。”
“好的,‘雲記菜館’,不見不散。”手機裡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機,喬陽遲楞在那裡,過了一小會兒,才又惡狠狠的說:“媽的,憑什麼?縣裡一個土包子,也要騎到老子頭上拉*屎?真他孃的不公平,廳領導也真瞎眼了。”
“篤篤”,敲門聲忽然響起。
喬陽這才放下手機,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一個瘦子警察走了進來。
瘦子徑直到了桌前,諂媚着說:“局長,您這是……”
“我怎麼啦?”喬陽語氣很衝。
瘦子試探着問:“您這……您這氣色不大好,是不有什麼……”
“管不着。你有什麼事?”喬陽氣呼呼的說。
“局長,您發現沒,咱們這個常務副局長在哪見過呀。”瘦子語氣中帶着神秘。
“見過?當然見過了,都是一個系統的,誰不知道誰。哼,去年他們還到區局取經呢。”喬陽一副不屑口吻,既是對說話人不屑,也是對話中人不屑。
瘦子繼續引導着:“這個我知道,他以前一直都是在縣鄉里轉。我是說近期見過,一週以前,上上週末。”
喬陽皺着眉,疑惑的說:“一週以前?在哪?”
“上上週日凌晨,棚戶區。”瘦子進一步給出信息。
聽到對方講出這個時間與地點,喬陽不由得心中一動,沉聲道:“你上火乾燥?要放就痛快點。”
“黑衣人。”給出這個結論後,瘦子做着說明,“當天雖然他捂的很嚴,咱們看不到他的臉上,可是那個身高,還有那雖然有些變調的聲音,都很像他。今天會上一見,我就有疑惑,一開始沒想到那一折,中午纔想到那事上。我們幾個當時正好上前,離他比較近,我覺得非常像。後來我找了早到現場的一個人問,那人說,在咱們警方到之前,黑衣人只是帶着大帽子,是咱們去了以後才戴上的口罩。”
這幾天只顧着想着局長位置,只顧想着怎麼求姓楚的,根本就沒心想這些細枝末節。今天宣佈會上,一見是那小子出任市局常務,立即又火冒三丈,也就沒去想這些。現在聽瘦子一說,喬陽也意識到一個細節:那天在現場,楚天齊並沒過問黑衣人的任何情況,黑衣人也在不久悄沒聲的消失了。
略一思忖,喬陽暗暗點頭:哈哈,老子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是早就下的圈套呀。
儘管已經想明白,但喬陽沒有表露聲色,而是說道:“就這事?說完了嗎?”
對方這個態度,瘦子警察有些意外,也有些失落,但還是老實的回答:“就這事,都說完了。”
“那你走吧。”喬陽說的很直接。
“好吧。”瘦子應過之後,極不情願的退出了屋子。
辦公室裡只剩下了自己,喬陽一掌拍在桌子上,罵道:“他孃的,這是故意整老子呀,姓楚的,你也太不是東西,太狠了。怪不得會是那麼一副德性,原來你他孃的準備好了,黑衣人原來是他。唉,老子還傻乎乎的撲上門去,真是他孃的自取其辱呀。這麼說……”
忽然,喬陽意識到一點,自己老底怕是也被摸出來了。想到這一層,喬陽眼中現出陰戾之色。
“叮呤呤”,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喬陽急忙收攏心神,拿起手機。
屏幕上是一個省會號碼。
會是誰呢?遲疑了一下,喬陽接通電話:“哪位?”
“我姓魏,省廳。”手機裡的聲音有些彆扭。
魏?省廳?喬陽忽的一陣激動,卻又一陣緊張,趕忙禮貌又警慎的問:“您是魏廳……”
對方打斷道:“喬局長,近幾天你好像做過什麼不妥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