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黨校的日子,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今天是星期二,滿打滿算,再有四天就得離開省委黨校了。
昨天晚飯後,和寧俊琦的一番通話,讓楚天齊心裡敞亮了不少。有些事情是不以自己的意願爲轉移的,怨天尤人沒用,做好自己纔是最重要的,以不變應萬變嘛!
在學校的時間,只剩下不到一百小時了。楚天齊覺得,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他把這些事情捋了捋,一項項的去落實。
在教室和宿舍,楚天齊把自己向各位教授借的書和資料,一一找出來。開始和他們聯繫,約定還書的時間。好幾位教授都表示,不用還了,就送給他了。但楚天齊依然執着的去見了這幾位教授,既使教授不需要還資料,但還是要登門道謝,這是禮節,楚天齊自然不會疏忽。
利用星期二和星期三這兩天的課餘時間,楚天齊去見了幾位教授。不但原來的好多資料和書籍沒用還回去,他反而又得到了好多寶貴的資料,這讓他欣喜不已,也充分體會到了誠信做事、尊重他人帶來的實惠。而且,好幾位教授還囑咐他畢業回去以後,還要常來看看,這更是意外的收穫了。這些教授那都是各個行業的權威,他們願意和自己經常接觸,那就是可以做朋友了。這對自己的工作肯定會大有裨益,甚至對個人的發展也會產生一些積極影響的。
當然,楚天齊去見的這些教授不包括董設計。但卻在見這些人的途中,兩次在樓道遇到過對方。雖然互相都不喜歡對方,但楚天齊還是禮貌的說了聲“董校長好”,而董設計只是鼻子“哼”了一聲,算做答覆。
……
楚天齊從最後一名教授辦公室出來,剛剛下樓,手機就響了起來。他一看號碼是周仝的,就接通了。
手機裡立刻傳來周仝的聲音:“楚天齊,你這每天挺忙的呀,一個勁兒的往行政樓跑。是準備留校當教授,還是準備走哪個專家的後門,在仕途上高升一步呢?”
“周姐說笑了,我這不是抓緊時間還資料嗎,做人得誠信呀。”楚天齊解釋道。
“誠信?說的好聽,你只對有用的人講誠信吧,對別人好像根本就沒有誠信可言。”周仝的話咄咄逼人。
楚天齊正要回答,忽覺剛纔的聲音離的很近,他回頭一看,果然周仝已經在他身後了。他忙說道:“周姐,你這是……”
“少打岔,別裝糊塗,你還記得吃海鮮吧?”周仝笑吟*吟的道。
“記得。”說完這兩個字,楚天齊“哎呀”了一聲,想起來了,周仝是要他向她叔叔說“當刑警”的事呢。自己這一忙,加上趙書記要調走這件事一打攪,他把周仝所託之事忘了。
“那兩天,我想你心裡有事,見你也是眉頭緊皺,就沒好意思打擾你。這兩天,你一個勁的往行政樓跑,根本不像有心事的樣子,怎麼就沒想到把我的事給辦了。那隻不過是打一個電話而已,你不應該沒有時間吧?”周仝看着楚天齊,玩味的說道。
楚天齊點頭:“好,我一會兒就打,現在也到吃飯的點了,我先去吃完飯。”
“不行,我怕一會兒你又鑽哪個領導屋裡,找不到你。再說了,海鮮都請你了,你不能不辦事吧?”周仝展顏一笑,“你要現在不打的話,你走哪我跟哪。”
明知道對方是開玩笑,但看對方的樣子,楚天齊知道,自己要是不及時打這個電話,她肯定會盯着自己不放的。便用手一指遠處,說道:“好,你去那邊去,總不能我打電話,你在旁邊聽着吧。”
“不行,我怕你和我叔叔瞎說,我就要在旁邊聽着。”周仝說到這裡,神秘的一笑,“當然你也可以不採納我的意見,不過你要考慮後果,我可是有俊琦電話的,說不準我會什麼話都說的。”
楚天齊明白,周仝指的是那天見到孟玉玲的事情,他知道她不會真向寧俊琦告狀的。但也看出她是準備“監督”自己的電話了,反正也沒揹人的話,她想聽就聽唄,想到這裡,楚天齊輕嘆了一聲:“好吧,我現在是徹底相信了兩句話。一句是‘吃人嘴短’,另一句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楚天齊說着,掏出手機,撥打了起來。
手機響了幾聲,接通了,周子凱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楚,你怎麼有時間打電話了?”
“想老大哥了唄,你現在忙嗎?”楚天齊對着手機說。
周子凱說話很乾脆:“不忙,正準備下班呢。你肯定有事,說吧,不用跟我繞彎子。”
楚天齊看着周仝,擠眉弄眼的對着手機說:“老哥,不是我的事,是咱那侄女有事,她讓我找你,你明白嗎?”然後,把手機緊緊的貼在耳朵上。
“咱侄女?你是說周仝。”周子凱說到這裡,笑着道,“是不是她在你身邊呀?”
楚天齊“嗯”了一聲,說:“是的”,然後又說,“她說她想當刑警,可是你不同意,她就想讓我和你說說。她還說,這些年她的這個刑警夢一直都在,爲此,她的體能與格鬥訓練一直都沒有間斷,而且現在她的老公也同意了。”
“她還說什麼了?沒說我爲什麼不不同意嗎?”周子凱追問道。
楚天齊如實回答:“沒說。她就說了這些,上週五和我說的,今天又催我給你打電話。我和她說,我只負責和周局反映一下,周局同意不同意,我就管不了了。”
手機裡靜了足有十多秒鐘,才傳來周子凱的聲音:“小楚,我不同意她當刑警,是有原因的。哎,你不是外人,我就和你說說吧。周仝的爸爸,也就是我大哥,他是一名基層老刑警,一直在縣刑警隊工作,我就是他帶出來的。
他沒當過官,也當不了官,就是蒼河縣一名普通刑警,但他帶出的弟兄好多都成了各自單位的骨幹,有一位還當省廳副廳長了。我大哥比我大了十多歲,是縣局最老的刑警,他的業務在縣局是最棒,就是在市局也是數一數二的。他獲得過二等功兩次,三等功六次,也是我市唯一被公安部評爲‘優秀基層刑警’的人。
後來,大哥的兒子也當了刑警,就是周仝的哥哥,叫周宇。周宇也很優秀,只比我有了八歲,小夥子從最基層幹起,在三十二歲那年就做了何陽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我那時也纔是定野市局的一名科長。三十二歲就做到縣局常務的非常少,反正在何陽這個縣級市局常務副局長位置上,周宇是年齡最小的一位。小夥子完全是靠能力一步步幹上來的,大哥在蒼河當普通刑警,我在定野當小科長,對這個位置幫不上任何忙。況且以大哥的性格,他也不會給兒子的仕途走任何後門。”說到這裡,周子凱停了下來。
從周子凱的描述中,楚天齊聽出來了,周仝的爸爸非常優秀,周子凱也以自己的哥哥爲驕傲。他的侄子,也就是周仝的哥哥,同樣優秀。不用說,周子凱肯定也很優秀,只不過是他自己沒有說而已。
過了一會兒,周子凱長噓了一口氣,才又語氣沉重的說道:“就在周宇當上何陽市常務副局長的當年,何陽發生了一起越獄犯劫持人質的事件,等他趕到現場時,經過做工作,用他自己換下了人質。也合該有事,就在一切都按照預定計劃順利推進的時候,發生了意外,附近的山上在炸石頭。越獄犯在神情極度緊張的情況下,誤認爲有人開槍了,立刻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並叫囂着‘就讓這麼多人一起陪葬吧’,而越獄犯的身上就綁着*。
剛纔周宇在換下人質的時候,就被越獄犯一隻手勒着脖子。此時,他聽到越獄犯的叫囂後,對着對面的戰友和羣衆喊了聲‘快躲開,要爆炸了’,迅速來了個“倒踢金冠”,掙脫越獄犯的胳膊。在人們驚愕的目光中,他沒有逃跑,而是猛然扛起越獄犯,向身後的懸崖跑去。在人們的周局,快跑”的呼喊聲中,周宇扛着越獄犯,一同跳下了懸崖,緊接着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據現場的警察說,當時他如果逃跑的話,是完全有機會的,他可能是怕越獄犯撲向衆人吧,所以他選擇了那樣一個極端的方式。事後,在山澗下,只發現了一個殘破的警用皮帶扣,其它的什麼都沒有留下。”說到這裡,周子凱的聲音再次停了下來。
楚天齊已經感受到對方話音在顫抖了,他偷眼看了一下*身旁的周仝,見她兩眼也是紅紅的。雖然楚天齊把手機緊貼着耳朵,但估計周仝也想到叔叔講什麼了。
周子凱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周宇犧牲後的第二年,我大哥也在辦案過程中*出車禍了,是在一條山路上,被兩輛無牌照翻斗車前後夾擊的。當人們趕到現場時,我大哥駕駛的“普桑”車早已經被擠的面目全非,而大哥的整個身體斷了好幾截,連*都出來了。”此時,周子凱再也忍不住了,發出了悲愴的哭聲。
楚天齊被震撼了,這真是滿門忠烈啊。他再次向周仝看去,周仝的臉頰上已經掛上了兩條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