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皺着眉毛,似乎在斟酌用詞,但還沒說完就被路漫漫在額頭上敲了一個大包:“住嘴!松陽老師纔不是怪物!”
開、玩、笑!
松陽老師是把攘夷四人組裡面的三個人養大的偉大老師,在所有回憶錄中都是溫柔睿智的存在,不僅長髮飄飄、雌雄難辨(?),俊美溫柔得一塌糊塗,而且甚至爲了保護他的學生而主動獻身犧牲,這樣的聖母,哦不,應該是聖父,怎麼可能是怪物!
天公癟着嘴捂着頭上的大包,欲哭無淚,這個強bao事實的女紙!吉田松陽明明就是個被砍了腦袋都不會死的外星怪物好不好!
“好吧,你怎麼說我沒有意見,但就是他啦,可以嗎?”天公決定一鼓作氣搞定這件事,哥哥不在,這些事情他更要獨自處理好,免得被他二哥笑話。
路漫漫想了想,好吧雖然成年後的帥氣十四、清俊假髮可能都看不到,但是遇見一羣各種款式的大帥哥的幼年體,培養幾個至死不渝的幼馴染啊啥的……
想想也還是很美好的呢!
“好吧,看在你給了我隨身空間的份兒上,我勉爲其難地答應了。”
路漫漫剛剛答應,突然感覺腳下的雲層全部散開,身體已經以光速開始往下墜落!
“混蛋天公!你是有多恨不得我走啊!”
降落的速度很快,但是中途卻要穿梭許多個平行世界,半途中路漫漫突然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
松陽老師好像是被砍頭死的吧?
混蛋這麼粗暴的死法一點都不適合她好不好!
還有,吉爾伽不是說好一起來的嗎?怎麼沒有和她在一起!
天公,你這個註定當小受、一輩子不能翻身的混蛋神明!
她還沒有罵完,突然感覺空氣變得稀薄,呼吸的空間逐漸被壓迫,肺葉幾乎被抽乾,近乎窒息的時候,她猛的睜開了眼睛。
觸目是一支白白嫩嫩的胳膊橫伸在自己臉上,她側過臉,看到了微張着嘴、呼呼大睡的銀色捲毛小包子。
這是……銀時那傢伙的幼年體嗎?
嘴角還掛着口水,不是伸胖乎乎的爪子撓撓肚皮的銀時,完全看不出以後會成爲震懾幕府的攘夷志士“白夜叉”。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挑戰當時日*本的最高統治層幕府,爲的好像就是給松陽老師報仇吧……
她輕輕伸出手,將這支白白胖胖的胳膊從自己的臉上拿下去,然後才悄悄起身看了看四周。
天還未亮,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朦朦朧朧的黑色,窗戶外面透進一點微微的天光,隱約聽到庭院裡傳來的幾聲鳥鳴,周圍寂靜得很。
上一個世界是在喧囂的紐約,剛穿過來的路漫漫一時還不太習慣這種寂靜。
吉爾伽這傢伙,不知道是不是又把自己跟丟了,不過有天之鎖在,他應該不久就會跟過來。
她坐了一會兒,決定面對現實。她把“我是松陽老師,我是個美男子”這句話在心裡默默唸了三遍之後,才做好面對一羣成年後會變成迷倒萬千少女、現在卻還是流着鼻涕的小包子的心理準備。
銀時小包子睡得很不乖,胳膊腿兒張牙舞爪,這一點倒是在長大之後都沒有改變,路漫漫輕輕給他蓋好被子,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白白嫩嫩的臉蛋,幼嫩的肌膚細膩彈滑,手感極好,她情不自禁地戳了好幾次,直到小包子伸出胖嘟嘟的爪子抓了抓這煩人的蒼蠅,路漫漫才壞笑着收手作罷。
從窗戶看出去,天邊已經染上微亮的紅色霞光,似乎快亮了。
她心裡有點忐忑,不知道自己穿過來的第一天會是怎樣,所以早早穿上松陽老師標誌性的霜色和服,大約是天性怕寒,所以還在外面穿上了一件類似外套的天青色羽織,收拾好自己後,路漫漫纔開始打量這房間裡的東西。
和想象的一樣,東西不多,只有幾個櫃子和書架、桌椅,客廳裡還掛着一張無名的字畫,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
路漫漫拉開門,迎來已經清亮的早晨。觸目所及的是一個寬闊的充滿野趣的庭院,綠意悠悠,草地上盛開着點點五彩的小花,中間還有一個大大的池塘,隱約可見一些小魚在其中游曳,草坪上還不時蹦過幾只兔子和松鼠。
再往遠處看,是幾個簡陋卻結實的鞦韆架子,還有幾個做工粗糙的靶子,看手法像是孩子自己做的。
……所以,這應該是一個原始的幼兒園吧?
路漫漫正眯着眼看向遠方,突然一隻小蚊子不識趣地嗡嗡飛過來,在她鼻子前面飛來繞去,她不耐煩地用手揮了揮,竟然在剎那之間引得狂風大作,好好的一派和風風光全被打亂,滿院子的小動物都給嚇得躲了起來。
路漫漫扇風的手指立刻僵住:
……這這這是什麼鬼?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頃刻之間風平浪靜的場景,難道是自己招的風?
路漫漫又試着稍微用力地扇動了一下手掌,果然大風也隨之而到。
路漫漫收回自己的手掌,看了看松陽老師白皙袖長的手指和瘦弱的手掌,微微有些囧:
松陽老師不是怪物的,對吧?
招風什麼的,只是巧合對吧?
路漫漫默默地把手袖到袖子裡,打算暫時再不碰任何東西,甚至不自覺地連呼吸都變得極輕極柔,她似乎突然明白了爲什麼松陽老師一直是那樣雲淡風輕美男子了。
嗯,所謂要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大概總是迫不得已的吧。
不能動怒,不能發脾氣,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就暴露不得了的本質了。
她四處轉轉悠悠看了一遍,這時天已經大亮了,她自己泡了一壺茶,跪坐在走廊上慢慢品茶,倒不是多淡定,而是她這初來乍到的,有點無所適從。
嗯,現在是松陽老師了,不能丟了作爲老師的臉。
身後的門發出嘎啦一聲響,銀時小包子揉着迷迷糊糊的雙眼,一邊打着呵欠,一遍迷迷瞪瞪地搖晃到她身後,奶聲奶氣地說:“三三(老師),我餓了。”
路漫漫彎下腰,笑眯眯地問:“乖,自己會下 面嗎?”
銀時小包子搖搖圓溜溜的一頭捲毛,乾脆地說:“不會。”
路漫漫微微有一絲尷尬,繼續保持耐心問:“那麼,以前是誰做飯呢?”
銀時小包子差不多清醒過來,一雙毫不遜色於成年後的死魚眼,圓溜溜看着路漫漫,脆生生地蹦出四個字:“老師你啊。”
路漫漫打量了一下自己,吉田松陽好歹七尺一男兒,怎麼會屈尊爲一個小娃娃親自下庖廚?松陽老師雖然溫柔,但並不是超級奶爸好吧?
想了想天公說松陽老師是怪物的那番話,又聯想起之前就知道松陽老師閒雲野鶴的性格,揣摩着松陽老師估計在那時,就已經是個另類的老師了。
所以爲小朋友做做飯、洗洗衣服什麼的,估計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想了一會兒之後,還是甩了甩腦袋,果然還是不太能想象松陽老師穿着圍裙的模樣。
但是銀時小朋友白嫩嫩的肚皮此時已經發出咕嚕嚕的抗議,路漫漫自己也有點餓了,最後還是決定親自下面,一邊煮着面一邊嘀嘀咕咕,早知道,就先把大黑裝進隨身空間帶着走了。
腹誹是腹誹,但她還是相當利落地用一根帶子紮起了及肩長髮,洗乾淨手,做了兩碗烏冬面。
銀色頭髮的小包子匆匆忙忙拿起筷子,連呼都不呼兩口,撈起來就一筷子塞進嘴裡,看起來似乎是餓極了,但嗷嗚嗷嗚嚼了兩口之後,卻突然定住了。
路漫漫看他突兀的表情,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就問道:“怎麼了?”
銀時小包子臉蛋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更奇怪,像是猝不及防吃到半條青蟲,啪的一下丟掉筷子,跑到水槽那裡哇啊哇啊地全吐了出來,還拼命用水漱口,最後才吐着舌頭說:“味道好奇怪。”
路漫漫連忙挑起幾根嚐了一口,不解地說:“味道正常啊,到底哪裡奇怪了?”
銀時聞了聞她的那一碗,皺着眉頭道:“一點味道都沒有,不好吃。”
路漫漫忍不住挑了挑眉:“胡說!我明明什麼都放了的!辣椒、芥末、鹽都有啦!明明就很好吃!”
她的廚藝雖然說不上有多好,但是煮的面可一直都是被家人誇獎的!
銀時小朋友吐吐舌頭,叫道:“沒有,就是沒有鹹味!”
路漫漫當然不能容忍一個小屁孩質疑自己的廚藝,也叫道:“有有有,就是有!”
銀時小朋友愣了愣,似乎沒見過一向溫柔有禮的松陽老師這樣耍無賴,乾脆也不說話了,蹬蹬蹬跑回廚房抱來一個裝着白色晶體的罐子,在路漫漫目瞪口呆的表情之前,唰唰唰倒了好厚一層在烏冬面上。
路漫漫整個表情都慘絕人寰了。
在看到銀時小朋友用手握着筷子將面和那層佐料攪和勻了之後,就呼嚕呼嚕地開始大吃特吃,並且不是吧嗒兩下嘴表達自己的滿意之後,路漫漫整張臉的表情都歇斯底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