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伽心裡的內疚和心疼早就呼嘯翻騰着涌了上來,如同猛獸一般撕扯啃咬着自己的心,他伸出手指準備替路漫漫擦去眼角下邊的淚水,但路漫漫側過腦袋躲開了,小鹿似的一雙眼眸也一直不肯看他。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這個小小的身體,但路漫漫卻將雙手背在身後,朝相反的方向退了一步。
吉爾伽心裡一滯,差點就強行將她抱進懷裡,緊緊抱住,再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一步。
“漫兒,剛纔是朕太激動了。以烏魯克王之名爲誓,朕再也不會這樣了。”
吉爾伽說得很慢,但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且認真,就算沒有看着他的臉,路漫漫也能夠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英俊的面孔線條繃直,赤色的眼眸因爲黯然而變成了沉穩的暗紅色,一向微微上挑的嘴角收了下來,脣線抿得很直,好像每次看到她哭,他都會從高高在上的英雄王被打回原形,變成她的小甜點。
奇怪,爲什麼是“每次”?難道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了許多次了嗎?
路漫漫丟掉剛纔的鬱悶,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漫兒,你還在生氣嗎?”
吉爾伽看到路漫漫還是沉着一張小臉一言不發,心裡更加忐忑不安,又一次伸出手握住路漫漫的小手,這次路漫漫沒有躲開。
吉爾伽順勢將路漫漫抱進懷裡,擦乾了眼淚,看她還是一臉呆呆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路漫漫醒過神來,圓潤幽黑的眼珠看着他,然後突然擡起手掌揉了揉吉爾伽絲綢般的金髮,把他柔順服帖的髮絲一陣鼓搗,變成向上豎起的賽亞人髮型。
她滿意地咧嘴一笑:“嗯,還是這樣看起來比較讓人心情愉悅。”
吉爾伽頂着一頭和自己慵懶個性完全不搭調的爆炸頭,有點無辜地晃了晃腦袋:“……這樣看起來很棒?”
路漫漫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棒!非常棒!簡直無敵了!”
吉爾伽對於自身條件自信到爆棚,就算是頂着一頭雞窩,照樣也能傲視羣雄、充滿逼格,看到路漫漫終於不再生氣,也露出一個讓太陽也自嘆不如的燦爛微笑。
那一刻,路漫漫覺得這貨一點也不像是什麼英雄王天之楔,因爲這樣充滿逼格的人的屬性中應該不會有爽朗天真。
“小甜點,有一點你應該要明白。真正的愛情就算是遠隔千里萬里,也阻擋不了的。”
吉爾伽受教地點點頭,心裡以爲這是在說她和自己的事情。
“所以如果我遇到了比你更真的真愛的話,就算我們不說話、不用眼神交流,那也是阻擋不了的。”
“什麼?!”
吉爾伽猛地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原本就根根豎直的頭髮全都更有精神了,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懵比。
路漫漫笑着拍拍他的臉,順便兩手合攏,像剛纔他揉自己的臉一樣,將他的嘴巴弄成O形,對他眨眨眼睛:“我說,直到最後,一切都是充滿定數的。小甜點你是個很可口的寶寶,但是也許哪天我會遇到更可口的,我們能夠好聚好散的對嗎?”
“不能!”
吉爾伽幾乎爆炸,事情的發展太快,就算是他也沒能想到自己會在半個小時內完成從強攻變成弱受,再變成隨時有可能被拋棄掉的弱受的身份轉變。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朕一定會先殺了那個可口的傢伙,然後真的把他煮成一鍋粥的!”
路漫漫對他的炸毛不置可否,聳了一下肩轉身走了。吉爾伽追在後面,連聲叫着:“漫兒,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回去之後我就馬上準備婚禮哦……”
周防尊有點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低氣壓如他,也忍不住問道:“多多良,你今天是怎麼回事?看起來有點奇怪。”
十束多多良嫺熟地拿着掃帚和抹布打掃着房間,一邊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怎麼會呢?我哪裡奇怪了?難道我以前不打掃房間不做飯的嗎?”
周防尊將手指插進頭上的紅髮裡,有點爲難地說:“不,你以前也做飯,但是你以前穿着衣服……”
十束多多良轉過身,胸前掛着小熊圖案的圍裙,一臉無辜地問:“我穿着的啊,怎麼了?”
周防尊本來就不擅長說話,現在更是焦慮糾結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是說……圍裙的裡面……”
一縷微風從窗戶進來,掀起窗簾的同時,也同時掀起來薄薄的圍裙邊緣,露出其下白皙結實的肌膚和修長的大腿。有着布料遮掩的前面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完全赤*裸的後背了。
周防尊只草草看了一眼,就趕忙轉開視線,拿着十束多多良平時穿的衣服遞過去:“早上挺涼的,快點把衣服穿上吧。”
十束多多良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小熊圍裙,一臉不願意:“可是我熱。”
周防尊:“……”
十束多多良把衣服放回牀上,清閒地哼着小曲兒進了廚房,清澈的陽光從窗外面照到十束多多良後背腰部之下兩團光滑溜圓的肉上。
周防尊覺得自己迫切需要到一個地方冷靜一下,否則體內的洪荒之力一定會噴薄而出。而就在這時,旁邊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草雉出雲。
周防尊沉默了一會兒,就按了接聽。自從找回八田美咲之後,周防尊就很少到HOMRA酒吧去,至於原因,就是現在在廚房忙活的那位,十束多多良就這樣出去,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太好。
“尊,今天還是不過來嗎?”
周防尊有點頭疼地點着腦袋,額前的兩根長髮勾勒出冰冷的線條:“對,今天……暫時沒有辦法過來。如果有什麼要緊的事,你過來吧。不要帶其他人,八田或者安娜都不可以。”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多多良……還是那個樣子嗎?”
周防尊的視線不經意之間又瞄到廚房裡的白花花的兩團肉,立刻像觸電一樣收了回來,第一次覺得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草雉出雲來過一次,也見到十束多多良前(fang)衛(lang)潮(bu)流(ji)的裝扮,當時就嚇得目瞪口呆,轉頭去問周防尊多多良在家是不是一直這樣,周防尊當時就翻了一個白眼。
他糾結再糾結,終於決定還是問出口:“尊,你不覺得多多良這段時間有點不太對勁嗎?”
“之前是八田醬,現在是多多良,我都覺得我們吠舞羅現在患了不定時抽風症,下一個該是輪到我還是輪到你啊?”
周防尊看了看端着一個盤子上了桌,然後轉身繼續去端菜的十束多多良,在他轉身的瞬間,圍裙又掀起了一個角度,這次看到的東西好像更加不妙。
周防尊覺得自己現在留在家裡,根本不是休養生息,而是在鍋爐裡面煎熬。
“多多良雖然溫和,但在有的地方確實很大膽很……奔放。而且他這種症狀好像是自從看了一本時尚雜誌之後,纔開始有的。”
“那你和他說過嗎?要麼去給他買點錄雷他定片來吃吃?”
周防尊點燃一根菸掐在指尖:“……那個是治什麼吃的?”
草雉出雲擦吧檯的動作一停,內心譁然:靠之!我是開玩笑的啊,周防尊你不是真的打算買藥給多多良吃吧!不定時腦殘有藥治的嗎?!
“呃,我們還是略過上一點吧。多多良的症狀還是像之前那樣吧,沒有惡化囉?”
周防尊長吸一口煙,才說:“不,現在已經惡化到只用一塊布擋着了。”
草雉出雲:“……”
“要不我們還是去買點藥吧?”
“他都這樣了,應該不會繼續發展了。”
草雉出雲對於這個如同獅子一般雷霆萬鈞、但在感情和世界觀上卻意外的單純的赤之王有點無語,身爲出雲麻麻真是爲吠舞羅上到首領下到嘍囉操碎了心。
“不不不,這種情況你一個人處理是有點困難的。我覺得我們還是需要找路漫漫商量一下。”
周防尊摁滅菸頭,重新點了一根,眼角帶上了一點意外:“上次她不是說誤會了嗎?”
“沒錯,但是現在人在這裡,她來看一下也不會有什麼損失。而且,我總覺得這個小女孩不簡單,大概是身爲無色之王平衡的屬性,我總覺得她對許多事情可能有洞悉的先機。”
周防尊回憶了一下路漫漫那張看起來比安娜還要稚嫩一點的小臉,又看了看露着大半個身子無所謂地晃來晃去的十束多多良,眉頭又皺了起來:“她上次說的那個白色狐魂你覺得存在?”
草雉出雲看了看在門外面和別人打招呼的八田美咲,低沉地嗯了一聲:“雖然後來似乎證明沒有,但是現在多多良也這樣,事情不正常的機率大了很多,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了解一下這個東西的來歷。”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之後告訴我結果。”
“怎麼了?”
“我要去拿一點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