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楚月,我好像還沒有你的電話號碼。”
三個人走到巷口,支楚月準備提腳告別時,宋稔新突然開口。
支楚月看着他弄着手裡的手機,擡眼看着他,有些尷尬。
“誒,是。但是我的電話好久沒用了。”
“那你可以給我們嗎?方便聯繫!”
支楚月猶豫了半響,最終乖乖報出一串數字。宋稔新就摁着手機撥打了那一串電話號碼。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號碼已關機……”
支楚月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呃,可能很久沒用關機了。”
“沒停機就好!”宋稔新替她解圍,揮了揮手,拉着許知遠往後退,“那我們明天見了!”
“好。拜拜。”支楚月朝他們揮揮手,看着兩人和諧美好的身影,擡着一致的步伐走出小巷。
支楚月一回家,翻箱倒櫃找到手機,給它插上電,就去衝了個澡,一切都搞定時,爬上牀,將手機摁了開機。
手機因爲太久沒用,已經沒電很久了,支楚月嘗試着打電話出去給支有云,發現電話已經欠費停機了。
她拿起手機,從牀頭拿出她的零用錢,踩着拖鞋就噠噠噠地下樓了。
支有云剛剛打開門,就看見她衝出來,活潑而又生氣,感染着他,他不由得笑問:“那麼急幹嘛去?”
“給我手機充話費!”支楚月不回頭地喊。
只聽見支有云在背後叮囑:“早去早回。”
支楚月家的巷口附近就有提供話費充值服務的小店,她很快充完了話費,衝回家裡,伴隨着業務恢復正常的短信,還有宋稔新發來的彩信。
信上是一張冰棍的照片。
宋稔新:冰棍重塑成功。
她倚在房間的門上,淺淺地笑了,濃密的睫毛在眼底籠出一片溫柔的陰影。
八月進入尾聲,暑氣還拖着長長的尾巴,吹過市初高三教學樓的每一個窗戶。支楚月把窗簾拉上,擋住附着熱氣的陽光,一轉身,答題卷就發下來了。
前幾天進行的月考,成績已經陸續出來了,支楚月細細地看着答題卷。突然身後竄出來一個人。
“給我看看。”
支楚月下意識擋住自己的分數,回頭看是秦芯音又鬆了一口氣,慢吞吞地移開手。
“有什麼好看的?”
秦芯音看着她的卷子,有些開心:“我和你一樣欸。”
揚了揚下巴:“那我還是不錯的吧。”
支楚月不忍心,還是告訴她事實:“我在我們班是倒數的。”
“……”
秦芯音哽住了,半響才吐出幾個字:“那我也還是可以吧。”臉上的尷尬清晰可見。
有些委屈地說着:“反正,我是靠自己上來的,不是靠我爸!知道沒?”
支楚月一邊收卷子,一邊回答她:“知道了。”
眼裡蘊出了笑,看着秦芯音耷拉着的腦袋,心情愉悅:“我成績上升了。”
“所以可能現在不是倒數了。”
秦芯音擡起頭,眼睛亮亮的,一瞬間又開心了:“真的?”
“應該吧,等排名出來就知道了。”
“哦哈,我就說嘛,我還是不錯的。不然,一班也太變態了,考這樣還倒數。”
秦芯音坐在支楚月的前桌,轉過身趴在支楚月的桌子上,轉了個話題。
“欸,這週五就放月假了。你有空嗎?”
“可能有吧,怎麼了?”
秦芯音看上去有些發愁,嘆了口氣:“我要給人挑禮物,你能陪我去嗎?”
支楚月的手一頓,思考半響:“可能可以,但是我不確定。”
“沒事沒事,你要是沒空我再找別人好了。”她轉了下頭,語氣透着疲倦,“高三生真累啊。”
很快,月考的成績就出來了,在支楚月的意料之中,她的排名確實上升了,成了班上的中游分子。秦芯音和她差不多的排名,高興得尾巴都翹上天了。
一下課,還能聽見秦芯音笑嘻嘻的聲音:“我都說了,我是靠自己上來的好嗎?”
等周圍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支楚月才走到她桌前,說了句恭喜。
秦芯音提起裝着飯盒的袋子,推着支楚月回到她的位置:“欸,吃飯了吃飯了。”
自從上次在秦芯音同桌位置上鬧了不愉快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在那個位置吃飯,有時候是兩個人一起去外面吃,有時候是秦芯音坐到支楚月的前桌。
支楚月的前桌是一個矮矮瘦瘦的小女生,說話溫聲細語地,很好商量,每次她出去吃飯了,都准許秦芯音坐在她位置上。
秦芯音顯然心情很好,小嘴叭叭叭地說個不停,支楚月被她感染了,面目都變得柔和,看着秦芯音沒有紮起的碎髮滑過耳朵,掉下來。
正想提醒她,視野裡突然闖進一個男孩,高高瘦瘦一身校服套在身上,衣領皺起,頭髮也沒有梳得呆板,整個人有幾分不羈。
他走進來,直接坐在秦芯音旁邊的桌子上,長而直的兩隻腿藏在校服長褲裡自然伸展着。
“小孩,後天放假去我家一趟。”
秦芯音從飯盒中擡起頭,看向他帶着些不滿:“憑什麼?”
他挑了挑眉,語氣神色絲毫不變:“我生日。”
卻又好像在強調什麼重要的東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秦芯音。
那麼執着,好像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就不會收回直白的眼神。
秦芯音和他四目相對,只兩秒,空氣一滯,她敗下陣來:“我去行了吧。”
蘇樂滿意地笑了,眉眼彎了彎,起身,不知道從哪來變來的一瓶乳酸菌放在桌上:“走了。”
秦芯音有些驚喜地看着那瓶乳酸菌,想問他怎麼變出來的,又覺得他剛剛的態度太煩人,索性閉嘴,臉繃得緊緊地,沒有回答他。
蘇樂看着她一會,幫她把那一縷頭髮別到耳後:“好好吃飯。”
動作快到秦芯音還來不及反應,等人都走了之後才憤憤地抱怨:“你來了我才吃不好飯。”
秦芯音放下筷子,拿着乳酸菌就開始撕包裝,一邊撕還一邊問支楚月:“他剛剛來的時候有拿乳酸菌嗎?”
支楚月目睹了秦芯音那一縷頭髮的命運,嘴角勾着笑,搖了搖頭:“我沒有留意。”
“算了,那不管了,隨便吧。”秦芯音嘟囔着,“每年過生日都讓我陪他,煩死了,又不是小孩子。”
支楚月默不作聲,看着兩人的關係她倒是有點想笑出聲。
晚上三個人又一起咬着冰棍走在回家的路上,宋稔新站在支楚月和許知遠的中間,他左看看右看看,兩個人都沉默着,只有腳步發出窸窣的聲音。
“不是考完試了嗎?你們怎麼死氣沉沉的?”
支楚月累得有些精神渙散,動作機械地咬着冰棍,扭頭看着宋稔新:“嗯?”
“你們不會是學傻了吧?”宋稔新看見支楚月這個樣子,下意識捏了捏旁邊許知遠的手臂。
“瘦了!”得出一個結論,他還有些吃驚。
“你們這樣不行的!”
支楚月:“什麼?”
宋稔新話題一轉:“我說,我們要不要去玩?”
這麼一聽,感覺先前的關心都是爲這句話作的鋪墊。
許知遠揭穿他:“想好去哪裡玩了?”
被戳破也不尷尬,宋稔新雀躍地喊着:“海灣!”
“我前幾天看了那些圖片,太好看了。而且離我們也不遠,我們去一天回來就好了。”
許知遠一副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看着他,摁住他亂動的手。
支楚月還有些懵:“你們倆要去海灣玩嗎?”
“不是我們倆,是我們三。”宋稔新反駁。
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不,是我們四個!”
“林哲明天要回來了。”
支楚月瞬間清醒了:“我們四個?”
“你可以嗎?”宋稔新問她,眼裡閃着期待。
想到林哲,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見過了,心裡突然萌生一種奇怪的感覺,酸酸澀澀,她想見他,又不想見他。
猶豫一陣,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好。”
第二天見到秦芯音的時候,支楚月嚇了一跳,看她的眼袋都要掉到嘴巴上去了。
“你昨天沒睡好嗎?”
秦芯音搖了搖頭,懊惱地撐着下巴:“不。我是在想,送什麼禮物給蘇樂那傢伙。”
支楚月認真想起來提出建議:“鞋子?手錶?模型?男生不都是喜歡這些嗎?”
秦芯音擡了擡眼皮,搖頭:“他要什麼有什麼。”
她趴在桌子上,自暴自棄地:“我還能送什麼啊?我不送好了。”
支楚月安慰她:“沒事,有心意就好,送什麼不重要。”
秦芯音瞪大眼睛反駁:“不!我沒有心意!”
支楚月笑了笑,很自信地說:“你送的他都會喜歡的吧。”
秦芯音懶得反駁了,想了想問:“對了,你放假有空嗎?陪陪我挑禮物唄。”
支楚月一愣,有些爲難:“我和別人約好了去海灣玩。”
“海灣?又是海灣?”她有些迷惑,“怎麼最近那麼多人去海灣玩?”
支楚月一頓:“是嗎?可能因爲夏天要結束了吧。”
“那好吧,我自己去挑好了。”她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我要在這裡睡一會。”
“睡吧,待會我喊你。”支楚月收拾好桌上的東西,給她騰出空間。
窗外的藍天僅有幾朵雲做點綴,清風拂過綠葉,支楚月看着窗外,思緒飄得很遠。
就是今天。
宋稔新說的,林哲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