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孫凌努力掩飾着自己的情緒,但細心如薛雪兒還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只不過對於薛雪兒來說,孫凌不主動提及的事情,定有其道理,所以她也不會去過問,只是安靜的陪在孫凌身邊罷了。
也許是出於憐憫,或者其他什麼,在接下來的數天內,孫凌沒有主動打擾過屈不平一次,即便關於《浩氣訣》他還有諸多不解,也依舊自己慢慢研習,從心底,孫凌期望那兩個好不容易纔得以重逢的人兒多些相處的時間,虎妞亦是如此。
從根本意義上來講,虎妞並不喜歡屈不平,尤其是在知道了鸞鸞的經歷後,虎妞更是屈不平有着一絲厭惡。她難以認同屈不平那種隱匿千年寧可令兩人飽受相思之苦也不願回到遺脈山區與之相見的想法,她也難以理解孫凌所替屈不平辯解時說的“未完成承諾,無顏與之相對”的愧疚心理。雖然屈不平出遺脈山區尋找可以助鸞鸞脫離遺脈山區封印的方法是好意,但其一走數千年在虎妞看來就是毫不負責的表現。如今,鸞鸞生離之後,盼得重逢,卻不知死別將近,想到這裡,再看到鸞鸞喜笑顏開的面容,虎妞的臉便陰沉的可怕。
第七天凌晨,穆真人三個踏着露水匆匆而來,其人無不滿身煙塵,面容憔悴,甚至髮髻也散亂不堪,哪還有一絲修道之人仙風道骨的樣子,這若在世俗間別人見到,定會以爲他們是行走江湖的騙子咧。
“前輩,前輩有禮,幸不辱命。”穆真人氣喘吁吁的說着,將手中之物毫不猶豫的遞向屈不平,竟是不願再多看一眼。要知道他是以三人數件至寶加上九霄神雷和無償爲乾元山金光洞做一件事等諸多條件才換回這朵小小蓮花的,代價之大,實在讓穆真人心頭滴血。
孫凌等人雖對穆真人等依舊心懷芥蒂,但看到他臉上抽搐,一副肉痛不已卻又不得不爲之的樣子,心中火氣也消了不少。鸞鸞雖然頗爲霸道,但屈不平向來仁義,既然穆真人等已經做到了如此地步,屈不平便不再與之爲難,接過地涌金蓮後便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去了。
三人徑自離去無需多表,
且說屈不平單手託着那金色花瓣簇擁成一團的地涌金蓮,一手結印,以元氣將之包裹起來,而後置於地上。只見那金燦燦的蓮花落地生根,不消片刻便生出了數片綠葉。屈不平一邊繼續向地涌金蓮輸送元氣,以供其生長,另一邊則向鸞鸞要了用印封印黃世仁的千年紙,置於手邊備用。
孫凌等人對於屈不平如何救治黃世仁也頗爲好奇,便在一旁靜靜看着。只見隨着屈不平輸送的元氣越發稠密,那地涌金蓮竟然慢慢枯萎,而後葉黃花落,竟然結出一粒種子。此時屈不平急忙將封印黃世仁的千年紙置於種子之上,衆人只見火光一閃,千年紙便被焚燒殆盡,而後一個泛着幽幽綠光的光點被屈不平同那地涌金蓮的種子一同以元氣包裹在了一起。
又是一番種植催生,舒葉開花,只不過此次地涌金蓮開花之後不見其種,而是出現了一隻只有小指頭大小的青色黃鼠狼在那花蕊之間,隨着屈不平揮手,那小小黃鼠狼自蓮花瓣中輕飄飄的飛落,落地便長成了手掌般大小,而那地涌金蓮則枯黃凋落,繼而隨風化作塵埃。
“異類得道本就艱難,況且……”屈不平看了一眼被鸞鸞捧在手心的黃鼠狼,繼續說道:“況且其缺了魂魄,是以雖蓮花化身,肉體較尋常強橫,但此生再難入道。所以,如若可能,鸞鸞,還是找機會放手吧。”
鸞鸞沉默着點點頭,可孫凌卻有些心驚,要知道因爲遺脈山區封印的存在,鸞鸞是絕不可能離開這裡的,而那黃世仁此時變成了一隻普通的黃鼠狼,若是在這異獸遍地的遺脈山區將之放生,任其自生自滅,無異於讓其送死,這絕對不是屈不平和鸞鸞想要做的事。但看屈不平的意思……
雖然孫凌早就可以猜到,虎妞所說屈不平可能會死,定與鸞鸞有關,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屈不平竟會是想打破這遠古封印,將鸞鸞從這廣闊的牢籠中救出去。要知道這遺脈山區的封印乃是遠古修士所爲,甚至可能出自聖人之手,連遺脈山區伸出的那些實力強大的異獸都無能爲力的東西,屈不平又何來自信?
覺察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孫凌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望向薛雪兒,孫凌對之報以一個頗爲勉強的微笑。他知道這兩天自己的魂不守舍頗讓薛雪兒擔心,但關於屈不平的事孫凌還是決定向其保密,不僅是他,虎妞也是如此,只告訴了孫凌一人而已。而且孫凌知道,虎妞告訴自己也只是想得到一些寬慰和認同,因爲她自己的過去,虎妞不能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雖然早在其告知孫凌前,心中便已經做出了選擇,從那句“屈不平可能會死!”便可以知曉。
黃世仁得以平安,鸞鸞自然是放心了不少,同時也解除了衆人時間上的
壓迫感,除了屈不平。孫凌對於虎妞前些天與自己的談話及對屈不平的推測都放在心上,即便如此,當黃世仁平安之後,孫凌也稍稍鬆了口氣,這其中對黃世仁的關心有之,對自己之前愧疚的心理也有之。但是屈不平不同,對於他來說,黃世仁陪伴了鸞鸞很長一段時間,是其很重要的友人,不過自己爲其重塑肉身便算是還了他這份情誼,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於是在黃世仁重生的當天,屈不平便開始在鸞鸞棲身的那片青青草地上,一筆一筆,凝重而認真的刻畫出一道道頗爲怪異的線條。他沒有告訴衆人自己在做什麼,當鸞鸞問起時,也只是微微笑着,並不答話,除了偶爾擡起頭望望鑲嵌在夜空中的滿天星斗和那幾乎不可視的封印外,屈不平大多數時間都在那片草地上忙碌着。
“其實,老師和鸞鸞前輩一同留在遺脈山區也不錯,在此向東北方有處崎嶇的山林,那裡地勢頗爲險要,莫說是修士,連異獸也不常見,算得上是處隱居的好去處。”孫凌緊盯着腳下他並不認識的符號,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此時此地,只有孫凌與屈不平兩人,而鸞鸞則事先被虎妞拽去了他處。
屈不平一愣,停了下來,微笑着面向孫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
“老師有多大把握?”孫凌擡起頭又問了一句。“我指的是破除遺脈山區的封印,將鸞鸞前輩救出去的事。”
屈不平又是一愣,繼而輕聲說道:“是那個叫虎妞的小姑娘告訴你的吧?”見孫凌點點頭,屈不平輕輕嘆了一聲,繼而仰起頭說道:“遺脈山區的封印乃是遠古聖賢合理而爲,別說是我,就算是把當今三宗七門十二洞的修士全部召集起來,恐怕也破不開這頭頂上的封印。”
“那你爲什麼……”孫凌心中一急,開口問道。
屈不平擺擺手,“其實鸞鸞乃是遠古鳳凰血脈,這點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
孫凌點點頭,他隱隱約約猜到一些,此刻終於在屈不平口中確認了。
屈不平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自遠古開始,修士便是這神舟大陸上的主角,而這修士一詞,乃是世間萬千問道通靈者的合稱,在遠古時期,不論飛禽走獸以後洪荒蠻異,乃至五行靈體,陰陽二氣等,只要開啓靈智,踏上道途便可以修士自稱。”
輕輕的嘆了口氣,屈不平才滿懷惆悵的說道:“不過這些,在後來發生了變化。人乃萬物之靈,在修道一途上更是有着其他異類難以匹敵的優勢,於是漸漸的,人類修士和其分支巫族修士慢慢超越了其他修士。強大的想要取得更多利益,弱小的不甘被壓迫,於是整個世界開始混亂起來,一隻延續到洪荒時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