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凌的印象中昆虛之境乃是道家聖地,位於崑崙山巔,雖不難找,但也不是凡夫俗子皆可入之。孫凌先是修爲被其師傅吸去大半,後又在樂城官道被破了氣海,論起體質,甚至比不上大多數凡夫俗子,自然不可能輕易找到傳說中的道家聖地。無奈他只好用個最笨的方法找尋了。
連續三天,孫凌蹲在崑崙山巔,向每一個上山之人打聽昆虛之境的所在,目之所及,耳之所觸皆不放過。白日問路,夜晚便蜷縮在石臺上,靜待黎明。
天邊映出一片橘色,不知誰不小心磕破了天邊灰濛濛的蛋殼,柔和的蛋黃從滿眼茫茫中被擠了出來,瞬間萬物都被那一抹嫩黃吸引了目光,靜靜的期待着那抹嫩黃灑出洋洋生機,甚至連腳下灰濛濛的雲海都變成了亮麗的藍色,踏着黝黑的礁石,翻滾升騰着遠去,直至不可視。
雲海日出,竟震撼如斯!
雖然孫凌已經在崑崙山巔呆了三個日夜,但是如此認真的觀賞日出卻是第一次。若他二人也在的話,風鈴兒肯定吵着要吃煎蛋,而諸葛知秋則會笑眯眯的摸着她頭說:“好,等會!”然後縱身跳下雲海,再不知從哪找些煎蛋回來吧。想到此處孫凌嘴角竟是露出一絲笑意,隨後又猛地驚醒,繼續起身四下打探。
天色已然可以依稀辨人,但現在上山的人卻寥寥無幾。孫凌環顧之後,便把目光鎖定在不遠處一位青衫儒生身上。
“敢問先生……”
“虛——”哪知孫凌咋一開口就被儒生打斷,隨後一臉鄭重的說道:“莫要唐突了美景!”
“唐突了美景……”孫凌喃喃重複了一遍,不再說話,悄悄站在儒生背後也學着直視天邊,全神貫注的品味那輪越於雲海的朝陽。
“醒了?”孫凌猛然一驚,呆了片刻才發現天色早已大亮,而那青衫儒生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直到現在孫凌纔有機會細細打量了那儒生一番:大約四十來歲,眉目清秀,除了額上一縷白髮在滿頭烏黑中甚是扎眼,其他看不出什麼特別。
“敢問先生,可否告知昆虛之境的入口?”孫凌雙手抱拳,向着儒生深施一禮。
“嗯?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懂,賞完美景也就該下山了。”儒生擺擺手,慢悠悠的轉身時卻被孫凌一把拉住衣袖。
“還望先生告知昆虛之境的入口,在下又性命攸關之事,懇請先生體諒。”孫凌直覺這儒生不同於旁人,所以開口沒有像往常一般詢問對方是否知道昆虛之境,而是直接請求其告知昆虛入口,此刻看到儒生的反應,心中猜想更是確定了幾分,所以死死拉住儒生衣袖,不讓他離開。
“昆虛乃道家三聖地之一,即使你身懷魔門秘術,體內陰邪之氣難以察覺,但進去之後便會如黑夜火把般難以隱藏。一旦被發現,便如過街老鼠,甚至性命堪憂,所以勸你還是不要自討苦吃了。”儒生面色沉了下來,冷冷說道。
聽聞此言,孫凌猶如被天雷擊中一般,下意識的鬆開了緊抓儒生衣袖的手,繼而又深施一禮:“還望先生告知昆虛入口,在下感激不盡”。
“哦?”儒生饒有興趣的看着孫凌,“有什麼非入昆虛的理由麼?”
“在下友人身困險境,我是來找人幫忙救她的。”孫凌急促的說道。
“且不說你友人何等身份,你又是爲什麼非得救他呢?即使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彷彿聽不出孫凌語氣中的急切,儒生依舊悠
悠的問道。
“因爲我想救他”。孫凌不假思索的說道。因爲他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因爲他們是自己的朋友?不!想到那些熟悉又親切的感覺,孫凌覺得一切旁的理由都是徒勞的,此刻他心中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自己想救他們。
“孔皓飛,儒家弟子。”青衫儒生突然鄭重起來,一臉嚴肅的介紹自己,但孫凌怎麼聽那‘儒家弟子’四個字都帶着一絲傲意,但是儒生的眼神卻有些飄忽,似乎他並不是對自己說話。
雖然孔皓飛這個名字孫凌沒有聽說過,不過儒家他還是有所耳聞的。因爲修煉儒學,必須先入世,以心修德。傳聞儒家弟子個個彬彬有禮,愛廣施德,眼前此人卻讓孫凌感覺與傳聞中的儒家弟子相去甚遠,一時稚若孩童,一時又傲似寒霜。
“儒家不是已經破滅了嗎?”孫凌問道。
“咦?”對於孫凌的反應,孔皓飛似乎相當奇怪,“敢說儒家破滅的魔宗門人,你是第一個,勇氣可嘉!不過儒家不是破滅,是沒落了。修儒先修德,人生百年,也許幾十年德都修不好,又如何修儒?所以儒家弟子越來越少。不過有道的儒家弟子都是大德之士呵呵”。說到儒家沒落,孔皓飛有些失意。
“原來是大儒,在下孫凌,懇請大儒告知昆虛入口。”孫凌再次施禮。
“適逢百年之約,三宗七門十二洞的高手都將雲集昆虛,貿然進去你是肯定見不到所尋之人的,還是我帶你進去吧”。孔皓飛突然熱情起來,讓孫凌心中大喜。
說完,孔皓飛輕揮衣袖,一朵青雲自二人腳下升起,載着二人緩緩飛入空中。孔皓飛高呼:“儒家散人孔皓飛拜進!”紅黃青白黑五氣聚於頭頂,映出道道祥光。
天空一陣波瀾,昆虛之境的大門自虛空中淡出,兩個金甲侍衛施禮高呼:“恭迎大儒。”
“在我三丈之內,別人發現不了你的陰邪之氣。”孔皓飛囑咐一聲,帶着孫凌進入昆虛之境。雖說孔皓飛口中的魔門秘術連孫凌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現在他並沒有心思考慮這些,只是告訴孔皓飛自己乃一凡夫俗子,不會什麼魔門秘術,至於陰邪之氣,鬼才知道那是什麼。
據說昆虛之境乃是是元始天尊的玉虛宮所化,萬年前一場大戰,三教兩佛及女媧六大聖人悉數參戰,更有聖人弟子,巫妖衆徒圍戰,直打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三界震盪幾乎重新化爲渾沌。不過聖人有言:渾沌一戰,世間再無聖人,此後億量劫無紛爭。
此戰過後,玉虛宮化爲昆虛之境,八景宮化作大羅天,碧遊宮遠飄海外,化作一小島名爲青萍。這就是如今世間三宗七門十二洞中的三宗。
交談中瞭解到孫凌對這些一無所知,孔皓飛便隨口介紹着昆虛之境和世間各大宗派。可孫凌此時卻沒有心情理會這些:“我們還是快點找人吧,找諸葛青嵐,再晚就來不及了,還望大儒體諒。”
“麻煩二位帶我去毒谷的休憩之所。”孔皓飛向那兩個金甲侍衛微微施禮,繼而轉身對孫凌說:“諸葛青嵐是毒谷谷主。”孔皓飛的理解和細心立刻換來孫凌感激的眼神。
一路雕欄玉砌,雲煙瀰漫卻也沒有讓孫凌的心情放鬆一點,纔到毒谷的庭院,孫凌便大喊起來:“諸葛青嵐谷主,知秋深陷險境,危在旦夕,你快去救他。諸葛谷主!”
“何人喧譁?”庭內出來數人,爲首一個矮身短面,小眼薄脣,攔下
了孫凌。說道:“在下諸葛彥,不知二位找我毒谷谷主何事?”
“知秋有危險,快帶我去見諸葛青嵐谷主。”孫凌一臉焦急。
諸葛彥微微一頓,似有思量:“谷主正在議事,不如二位隨我去客廳稍作歇息,待我進去稟報。”
“你快去吧,我們在這等”。
“谷主議事,在下實在不敢打擾,不如這樣,二位先隨我去客廳,然後我去谷主門外等候,只要谷主一出來,我立刻帶他來見二位如何?”諸葛彥一臉爲難的說道。
“都火燒眉毛了,等個屁啊!”孫凌急的快哭了,髒話脫口而出。
孔皓飛見此,身形微動,一股罡氣散發開來。震開諸葛彥,便拉着孫凌往內庭而去,同時高呼:“諸葛谷主,孔皓飛來見”。聲音如雷霆般直衝九霄,震的衆人耳朵嗡嗡作響。
“大儒光臨,青嵐有失遠迎,望請恕罪!”孫凌只覺驀地一愣,眼前就突兀的多出一個人來,似乎本來就站在那裡。
未及孔皓飛還禮,孫凌就急衝上前:“諸葛谷主,知秋有難,請你快去救他!”
聽到孫凌的話,諸葛青嵐沒有馬上動身,而是略帶疑惑的問道:“你是?”
“孔某小友,孫凌,”孔皓飛適時的插了一句。
“還請小友將事情經過詳細說一遍,我等好做些準備。”孔皓飛的話肯定了孫凌的身份,讓他們對他深信不疑。
“我們不小心誤入了樂城城守府的一間密室,裡面有很多孩子的屍體和一個紫黑色的匣子,知秋說那是魂蠱……”
此言一出,衆人無不大驚失色,連孔皓飛都一臉凝重,對孫凌說道:“此事非同小可,你確定那紫黑匣子是魂蠱?”
“知秋說的很肯定,而且那匣子會發出一種類似耳語般的低吟,能讓人失去理智,只想瘋狂的廝殺發泄”。
“如此看來,定是魂蠱無疑,沒想到還有人會煉製如此至邪之物。”說完諸葛青嵐略一頓,向孔皓飛請求道:“魂蠱至陰至邪,還望大儒施以援手,以儒家五行正氣剋制”。
孔皓飛點點頭,然後給了孫凌一個放心的眼神。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且慢!”就在衆人將要動身之際,一聲輕喝自諸葛青嵐背後傳來。此人身似青松,面如冠玉,目似星辰,眉如飛劍。開口便直指孫凌:“看少俠不像修爲高深之人,似乎也沒有靈寶護身,敢問少俠是如何從那魂蠱之中逃脫出來的?我葛雲天自幼在城守府長大,並不知道有什麼密室,你又是如何知道那密室所在的?”
被葛雲天這麼一說,衆人臉上皆露出疑惑的神色。
“風鈴兒想做俠盜,我們一起去城守府是準備劫富濟貧的……”
“原來是個雞鳴狗盜之輩,此人話不可信,不可信啊……”葛雲天還想說些什麼,卻猛地被諸葛青嵐打斷。
“你說什麼?風鈴兒也被困了,你怎麼不早說!”諸葛青嵐此時神色大變,狠狠的一跺腳便騰空而去。
孔皓飛冷冷的看了葛雲天一眼,一把拉過孫凌,向諸葛青嵐追去。
葛雲天見三人匆忙離去,面色微變,轉身跟諸葛彥說道:“事關重大,你囑咐一下毒谷的人,莫要大肆宣揚。”隨後葛雲天也急急忙忙向樂城趕去。留下衆人如丈二和尚般竊竊私語:“風鈴兒是誰?居然讓谷主如此重視,甚於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