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百密一疏,結果都是功虧一簣!
她什麼都想的好好的,卻獨獨漏了避暑山莊這一茬,倘若真的讓寧清先一步見到了鍾離燁,可以想見,寧清就算不編排她,只是實話實說,恐怕鍾離燁都接受不了。
於是急匆匆的往清涼亭去了,走的近了,果然看到一風姿綽約的女子正坐在鍾離燁對面,兩人談笑風生,一副很熟稔的樣子。
樂正公主立刻蹭蹭的跑了上去,哪裡還見剛纔從容不迫的風度。
等到樂正公主氣喘吁吁的跑了上去,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才發現,原來鍾離燁對面的女子並不是她想象的寧清,而是未央公主。
此時,鍾離燁和宮未央都一副驚詫的樣子看着她,因爲她一路疾跑上來,本來端正的髮釵全都偏了,衣服也略略的顯出汗漬,端的一副狼狽不堪。
樂正公主的臉陡然紅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低着頭侷促的捏着自己的衣角打轉,卻沒發現鍾離燁看她的目光早已經沒有往日溫和。
到是未央公主還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站起來扶住樂正公主,將她引到石凳上,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對樂正公主道:“樂正姑姑這是有什麼急事麼?怎的這麼着急忙慌兒的,有什麼天大的事讓下人過來通知一聲就算了,何必累了自己呢?”
樂正公主這會兒也緩了過來,她的心計智謀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是以現在早就鎮定了下來,只是道:“倒沒什麼旁的事,只是遠遠的見到你們在這裡賞玩,略略走的急了些,若是別的時候可能也沒什麼,偏偏兒昨夜裡沒有睡好,這不就多了幾分疲累麼?”
未央公主也順着她搭的臺子回道:“哦?是麼?姑姑是晚間失眠了麼?怎麼好好的睡不好覺呢?要不要請王太醫給您看一看?”
樂正公主看了鍾離燁一眼,飲了口茶道:“那倒是不必了,我近些年常常睡不好,但是往後可能睡得好一點了。”
未央也面帶笑意的說:“應該是思念的人回來了吧。”
樂正公主白皙的臉上透着一抹紅色,有幾分含羞帶怯的感覺。
這時候,被樂正公主落在後面的一羣人也跟了上來,都累的氣喘吁吁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個個都累的不輕。
這時候,鍾離燁反到起了身,他向來是那種不樂意做面子工作的人。
只是冷冷的對樂正公主行了一禮,道:“既然公主殿下也樂意欣賞此處的景色,那在下就不在這裡打擾了,免得掃了殿下的心情。”
於是一個人拂袖而去了。
樂正公主臉上的那抹嫣紅僵在那裡,透出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尷尬和不堪。
另一邊,寧清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寢殿,臉上帶着一層薄汗。
但是她的臉上卻帶着勝利者的笑意,方纔本來她和鍾離燁聊的正好,然後就看到了假山上的白紗被取了下去,這是她和未央公主定好的暗號。
倘若白紗一被拿下去,就表明要趕快離開。當下她就跟鍾離燁道了別,正
好錯開了樂正公主來的那條路。
半路上到是遇到了趕來救場的未央公主,兩人當下決定由樂正公主去清涼亭,將這個謊話園上。
首先讓鍾離燁以爲自己同寧清只是碰巧遇上的,其次就是打樂正公主一個措手不及,讓鍾離燁心中對樂正公主更添幾分不喜。
只是這次她們的計劃如此周密,卻仍舊出現了漏洞,不是未央公主那邊出現了叛徒,就是她這邊。
想到這裡,寧清也冷冷的笑了一聲,心道人果然是最靠不住的動物,無論你給他多大的恩賜,他也不會記住你的好,相反的,倘若你不經意間對一個人壞,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能殺你一個措手不及。
相比之下,可能人羣比沙場更恐怖些,而皇宮,肯定是最恐怖的人羣聚集地。
寧清眯起了眼睛,心道,看來要想一個方法來試一試她的這些心腹了。
另一邊,鍾離央央正在和宮墨用膳,兩人這些年儉樸慣了,飯桌上就是簡單的四菜一湯。
雖說皇家規矩嚴格,但也沒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只不過這兩天鍾離央央的心情不好,所以飯桌上就沉悶了些,不過今日因爲鍾離燁回來了,看這意思以後也不會再走了,鍾離央央心裡並不關心權力地位什麼的,在她心裡,鍾離燁的安全最重要。
是以,今日很有幾分興致勃勃的樣子,宮墨雖說心裡有幾分鬱悶,但他還不至於就這麼掃了鍾離央央難得的興致,所以今日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不錯。
宮墨因爲今天鍾離燁的驚人之舉樂開了花,畢竟雖然不訴諸於口,但確實是一個心腹大患,如今鍾離燁側面的表明了他的衷心,他對鍾離央央也是更添了幾分喜愛。
所以一直不停的給她夾菜,一邊說到:“不知陽兒自己在宮裡會不會寂寞,今年就只留了他一個人在宮中。”
鍾離央央心裡也有幾分憂慮,道:“是啊,陽兒再怎麼早熟也不過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這讓我這個做孃的怎麼放心的下呢。”
宮墨卻道:“陽兒以後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不能同女子一般嬌養這,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還曾經因爲宮人狗眼看人低,而被一個小太監欺負呢。
堂堂男兒,不經歷一些風雨,是不能成長的。”
鍾離央央心裡一動,不過還是故作鎮定的夾了一口菜道:“我心裡只願意他一直做我羽翼下的雛鷹就好,況且有了什麼事,不是還有你這個父皇擔着麼?”
宮墨卻道:“不能這麼說,人麼,總是會老會死的,我今年就覺得身子不怎麼爽利,倘若我百年之後,陽兒還一直如此不諳世事,我怎麼能放心的把國家交到他手上呢?”
鍾離央央心中一喜,不過面上卻帶着幾分憂慮,道:“陛下的意思是。。?”
宮墨打斷了她的話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鍾離央央滿眼詫異得看着他道:“陛下,怎麼突然做了這個決定?這也,這也太過唐突了些。”
宮墨搖了搖頭,道:“
陽兒是我唯一的嫡子,又是長子,就算我不立太子,他也有名正言順的繼承權,我不想過早的立太子,不過是想讓他多幾年輕鬆的時間罷了,
但是我今日突然想通了,畢竟身爲一個皇帝,身上肩負的擔子絕對比他想象的要重的多。我並不期望它能開拓疆土,但是他至少能做好守成的任務。
還是早早的培養起來的好。”
鍾離央央聽宮墨這樣說,自然是喜不自勝,但是卻絕對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於是只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說:“既然如此艱難的話,那陽兒萬一支撐不起來可怎麼好?”
宮墨親暱的撫了撫她的頭髮道:“這不還有我了麼?我一定會好好的教育他的,你不信他,還不信我麼?”
鍾離央央眼眶裡漏出幾分小女兒家的光彩,含羞帶怯的道:“臣妾當然是相信陛下的。”
宮墨輕輕的笑了幾聲,又道:“再過兩日,未央的生辰就快到了,你還忙得過來麼?”
鍾離央央道:“沒什麼大事,內務府的人往年都是做慣了的,未央也不是第一次在避暑山莊過生辰了,只有一點,就是我哥哥今年回來了,他的位置確實不怎麼好辦。”
宮墨略想了一下,道:“沒什麼難得,只按親王位來安排就好。”
“親王位?”鍾離央央搖了搖頭道:“臣妾以爲不妥,別說我哥哥即將要卸任兵馬大元帥一職了,就算正在任中,也沒辦法同親王的地位想比的,”
宮墨道:“這有什麼不妥的,鍾離將軍爲我南門國四處征戰這麼多年,勞苦功高,與那些只吃不做,白養一身肥肉的親王要尊貴得多。
況且,朕也並不打算就這麼讓他辭了這個職位,畢竟整個南安國,你讓朕去哪裡找這樣一個將帥之才。”
鍾離央央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實在不懂這些國家大事,於是只道:“那臣妾就按陛下的吩咐來做了。”
宮墨點了點頭道:“好了,快吃飯吧,這些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的,不用你來操心。”
皇宮裡,鍾離央央兩人討論的未來的太子宮陽正在收拾書本,雖說宮陽心裡對陽春白雪比較感興趣,但是他的四書五經也是不錯的。
這實在是個聰明的孩子,夫子也常常對他讚不絕口。
他的書童董浩背起他的書包,道:“三皇子,咱們一會兒回宮麼?”
宮陽搖了搖頭,看着窗外太陽西下的景色,道:“不着急,董浩,你說,爲什麼所有人都想我當太子呢?母后是,姐姐是,紫陽宮裡的人也是。”
身爲皇子,宮陽的書童自然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董浩是當朝右相嫡親的孫子。
爲人向來機靈巧變,但這時也被這個小皇子問住了。
這讓人如何回答呢?
然而他還沒說什麼,就見宮陽諷刺的笑了笑,道:“對啊,你怎麼知道呢?我身爲當事人都不清楚的事。”
然後徑直走了。
董浩在他身後看着他的背影,心裡莫名其妙的覺出了幾分孤獨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