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黑虎團
冷凝抓住法長老的手，安慰道：“法長老，你別急，彩虹是不是被捕，現在並不能下定論。就算她被捕了，我也會傾盡全力去救她的。”
法長老看着冷凝，只得無奈地點了一下頭。
“不是有三個攝像頭嗎？能不能把攝像頭從昨天到今天的內容調出來看了一下？”冷凝忽然想起畫面上的那些小紅點來，問阿四道。
“明白。”阿四領會了冷凝的意思，將三個攝像頭的視頻內容全都攤在了桌面。冷凝和法長老倆人的眼睛幾乎眨都不眨，盯着阿四操作着視頻的進度。
“等一下，A3攝像頭，往回倒一點。”冷凝指着畫面，對阿四說道。A3正是安裝在19號樓樓頂的攝像頭。
阿四依言將時間軸往回拖幾秒鐘。畫面上，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女子，從18號樓大門口走了進去。她的身影依稀有些像彩虹的身影，但又不能完全肯定。
“有A1攝像頭的視頻嗎？”冷凝說道。
“有的。”阿四又將另一段頻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從A1攝像頭監視的角度中，正好對準了18號樓的正大門。而在同一時間裡，那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女子小心謹慎地走向18號樓大門。她走到門口，又似乎不經意地回過頭看了一下，她的五官面容完全呈現在三人面前。
“彩虹？”法長老喜極，說道：“我們沒有找錯，她就在這裡。”
“可是我已經整棟樓裡裡外外都搜了好幾遍，怎麼找不到她呢？”這下輪到阿四鬱悶了。
“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冷凝問道。
“是的，所有的地方。”阿四十分肯定，接着他又問道：“她會不會離開了？”
“有這個可能，我們繼續往下看。”冷凝說道。
隨着阿四操縱着視頻的畫面，果然，在彩虹出現之後的半小時左右，彩虹隨着一個大鬍子的高個男人從18號樓走了出去。
“他是誰？”冷凝指着那個大鬍子的男人問道。
法長老仔細辨認了一會，搖了搖頭，“不認識。”
冷凝摸着自己的下巴，細細地思考着。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彩虹怎麼會跟他一起出去？難道她還有與大家一起匯合更重要的事情？如果有，那又是什麼事情呢？
眼下，法長老不認識大鬍子男人，自己也不認識，阿四等人更加不會認識。他們會到哪裡去呢？自己應該從哪找起？彩虹找不到，大家都回不了文昌閣，那就意味着什麼事情也幹不了。她會不會在樓裡留下一些提示或者線索，告訴自己她去哪了？
想到這，冷凝問道：“彩虹進到18號樓，能看得出來她到哪個房間去了嗎？”
阿四將三個攝像頭的視頻按照彩虹進出的時間段，都調了出來。三人屏氣凝神地找着視頻裡彩虹可能出現的畫面。
“功夫不負有心人”，冷凝發現三樓一個房間的燈在這個時候亮了起來，在透明的磨砂玻璃上，依稀看得出有一個女子的身影。這應該就是彩虹的影子，也就是說她曾經在這個房間裡呆過。要尋找線索，光靠機械蛇恐怕不行，自己極有必要到那個房間走一趟。他一拿定主意，便整了整身上斜插的激光刀，說道：“你們在這裡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冷哥，機械蛇還在樓裡，要不要讓它去看看？”阿四說道。
“不必了。停機坪上那些帝國軍團的戰士看樣子也不是衝着我們來的，而且這裡離我們並不遠，我自己去看一下才能放心。”冷凝說道。
法長老見他說得在理，雖然心裡記掛着彩虹，但想着18號樓裡不知會有什麼樣的情況，自己去了恐怕還給他添麻煩，只得再次叮囑冷凝說道：“快去快回，我們在這裡等你。”
冷凝重重地點了點頭，徑直來到窗戶邊上。不知什麼時候，外面淋淋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整個卡納湖谷如同披上了一層又一層厚重的黑色紗布，淹沒在桔黃色的燈光之中。廠房外面，戰車上上下下，機甲戰士來來回回，整個停機坪，顯得一派繁忙。18號樓就位於停機坪邊上的不遠處，跟它在一起的，還簇擁着好幾棟外形差不多、只是高低不同的建築。
冷凝不再猶豫，從鐵馬上找出迷你型滑降鐵索，在自己腰間纏了一圈，又將另一端的發射器緊握在手中，一縱身，從一扇沒了玻璃的破窗戶中跳了出去。
在半空中，他右手一按發射器，細小的鐵索抓頭像一杆利箭，無聲無息地射到了廠房的屋頂，穿透了厚厚的牆壁，忽地將爪子伸開，牢牢地固定了鐵索。他的身子隨着鐵索的突然固定而猛地停頓。他雙腳在牆上一蹬，像是鬧鐘的鐘擺一樣，以左右搖擺之力抵消下墜的力量，穩穩地貼在牆上。這棟廠房有十來層高，他剛好位於中間的位置。他再次在發射器上一按，鐵索就像一根高彈力的彈簧一般，他的速度如同剛衝出炮口的炮彈一樣，疾速朝上空飛起。他一下越過廠房的屋頂，然後高高地落了下來，穩穩地落在廠房的屋頂上。
廠房的屋頂上一個平頂，並沒有什麼東西，只有一些橫七豎八的比他身子還要粗的管道。他解下腰間的鐵索，跨過鐵管，往18號樓的方向走去。
站在屋頂邊沿，他看到廠房與18號樓之間還有六棟高矮不等的房子。每棟房子之間，昏暗的路燈下，三三兩兩的巡邏戰士身影在雨中晃動着。
他在腦海中細細地盤算着，要想順利進入18號樓，就必須跳到廠房邊上六層的房子。廠房遠比邊上六層的房子高了許多，而且還有二三十米遠。一般人，如果沒有器材設備的輔助，又怎麼可能從廠房跳過去？幸好冷凝也並非是一般人。他略一估計了距離，後退了幾步，隨即右腳剛好在屋頂邊沿用力一蹬，將身子高高彈起，便如一隻低空掠過的大鳥一般，從廠房屋頂高高地落了下來。
六層屋頂兩邊傾斜，鋪設的是淡黃色的琉璃瓦，中間有一條可供人們維修樓房時的窄窄的小道。小道滿打滿算也就二十釐米左右，僅夠放一隻腳。冷凝本想落在小道上，可是雨天路滑，重心沒掌握好，左右搖晃，一腳踩在琉璃瓦上。琉璃瓦年久失修，早已風化。他龐重的身軀壓在琉璃瓦上，發出了細微的“吱嘎吱嘎”聲，幾片琉璃瓦應聲碎落。冷凝趕緊將整個身子倒了下來，一隻手兩隻腳，三個支點，呈三角型撐着自己的身體。
六層房子下的路燈邊，剛好有兩個機甲戰士在巡邏着。一個機甲戰士披着雨衣，似乎感覺頭頂異樣，擡起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小雨飄進他的眼睛，他擡起手擦了擦。
“什麼聲音？”機甲戰士輕聲問道。他似乎聽到了琉璃瓦破碎的聲音。
“雨聲呀，看把你嚇得。”另一個機甲戰士連眼都不擡，不屑地說道。
“是嗎？”詢問的機甲戰士似乎是反問着自己，再次擡起頭看了看屋頂，並沒有發現什麼，又低下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嗯，沒什麼，應該沒什麼。”
冷凝穩住了身形，兩腳一手同時用力，整個身子彈起，然後穩穩地落在屋頂的小道上。剩下的幾棟房子，建築樣式都如同六層房子一樣，鋪設的是淡黃色的琉璃瓦，中間有一條窄窄的小道。雖高低起伏，但都緊挨在一起。
冷凝不再猶豫，如同彈彈球一般，在屋頂彈跳，直接朝18號樓飛奔而去。
不一會兒，冷凝便來到19號樓的樓頂。19號樓與18號樓相隔一條不寬的馬路。按照冷凝的能力，從七層高的19號樓直接飛躍到18號樓，難度並不大。但他不敢直接跳過去。他發現18號樓的樓頂上空，居然有兩架巡邏的小型戰車，而19號樓與18號樓之間的馬路上，居然還有一隊全副武裝的巡邏機甲戰士。
18號樓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他們發現了這裡隱藏着的秘密？冷凝俯下身子，趴在屋頂邊沿的圍欄處，小心地向外張望着。可是，能尋找到彩虹的唯一線索就在這18號樓裡，就算防守力量再強，難度再大，也必須進到樓裡查看一番。
那怎麼進到樓裡？雖然他可以不顧及什麼攝像頭，但這麼多的機甲戰士，如果發生衝突，那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況且，不遠處的停機坪上，還有強大的軍團支援力量，自己一時之間並沒有絕對逃脫的把握。
冷凝再次細心觀察着周圍的環境情況。在朦朧的夜色中，小雨還在不停地下着。昏暗的路燈光線，在連綿的雨水中，如同披上一層薄薄的黃紗。路面上，除了來回巡邏的機甲戰士，再無其它行人。18號樓大門前面，還停放着兩架顯得有些鏽跡斑斑的小型民用飛行車。樓裡不時傳來男人叫罵聲，女人哭喊聲，嬰兒啼哭聲。又有一隊機甲戰士，從街角的拐彎處大踏步走了過來，徑直走進樓裡。
雨水淋在冷凝的臉上，彙集成一條條小溪，他一動不動，任憑它們沿着臉龐流了下來。他臉色凝重，緊蹙着眉頭，腦海中不停地飛轉着。他們人數越來越多，怎麼進到樓裡？是不是要等他們走了以後呢？如果要等，那又要等到什麼時候？冷凝心急如焚，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
正在這時，一陣細微的“嗡嗡”聲傳到他的耳邊。他轉頭一看，發現一架黑色的飛行器停在他的肩膀上。
“機械蛇？”冷凝一眼認出，這微型的飛行器正是機械蛇變形而成。
“冷哥，我是阿四，能聽得我說話嗎？”飛行器一停下來，立馬變身成一條扭來扭去的小蛇。小蛇立了起來，頭上兩個小紅點正對着冷凝。機械蛇擁有即時通信可視的功能。
“能聽得到。”冷凝點了點頭。
“我從攝像頭裡看到有許多機甲戰士在18號樓裡，你還好嗎？”阿四關切地問道。
“還好。但現在人太多，恐怕進到樓裡面，有些麻煩。”冷凝如實說道。
“那怎麼辦？真是急死個人了。”法長老急躁的聲音傳了過來。
“或許，我們可以來一個聲東擊西、調虎離山。”阿四說道。
“調虎離山？”冷凝問道。
“是的。我們可以在停機坪上想想辦法，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這主意真不錯，自己怎麼沒想到呢？冷凝心裡想着，一旦這裡的機甲戰士增援停機坪，只要幾分鐘時間，自己就完全可以找到彩虹待過的房間，或許還有找到線索的可能。
“好。”冷凝答道。
“那就聽我們的好消息。”阿四笑着說道。
機械蛇又搖身一變，變成了小小的飛行器，從冷凝肩膀上飛走，消失在夜幕中。
他們會用什麼辦法去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呢？會不會傻到騎着鐵馬去偷襲？機械蛇剛一飛走，冷凝便有些惴惴不安。他可不想他們冒着生命危險，跑到停機坪上，去當機甲戰士的活靶子，弄不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那就得不償失了。他緩緩地坐在邊上一個水泥墩。水泥墩又溼又冷。但他似乎一點也沒感覺到，一隻手在水泥墩上左右劃來劃去。他兩眼緊緊地盯着停機坪的方向，心中有些後悔，剛纔爲什麼不詳細問一問他們的行動計劃。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間，忽聽得一陣“轟轟”的聲音，他感覺樓房在劇烈地搖晃着，就像是發生了一場大地震。他一下從水泥墩上彈了起來。他看到，停機坪方向騰起兩團沖天的火光。
樓下正在巡邏的機甲戰士在短暫的驚慌之後，馬上行動起來，小隊的指揮官大聲嚷着，命令手下們趕往爆炸發生的地方。18號樓頂的兩架戰車迅速起飛，掠過冷凝的頭頂，往停機坪方向飛去。
他們得手了，但願能平安。見機不可失，冷凝不再想七想八，調整好身體的姿勢，用力一蹬，便從19號樓頂躍起，直接跳到了18號樓頂。
18號樓頂與19號樓頂一模一樣，也是雙坡頂型，上面鋪設着泥黃色的琉璃瓦。冷凝穩住身形，小心地踩着琉璃瓦。琉璃瓦有些鬆脆，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他知道這些琉璃瓦有些年久失修，稍一用力便會踩碎。他可不想從樓頂直接翻落到樓裡。他沿着樓頂的樑柱小心地走着，好不容易纔走到樓頂的邊沿。
邊沿有一根手臂一樣粗的落水管。只要沿着落水管，就能爬到三樓。三樓有窗戶，窗戶邊上還有向外延伸的窗臺。冷凝一手抓住樓頂的邊沿，一個翻身，從屋檐翻了下去，就像一根風中的臘肉，搖搖晃晃地掛着。他本想在屋檐邊上，雙手交替，挪動身子，往落水管爬去。可是，他忘記了如今的他，只剩下一隻手了。他有些鬱悶地笑了笑，只得放棄了沿着落水管往下爬的想法。幸好在他邊上，剛好有一扇窗戶，邊上也有向外延伸的窗臺。他用腳尖夠了夠，就差那麼兩毫米的距離。
他順着腳尖，看了一眼樓下路面上。一隊機甲戰士雖然走了，但還是留下了兩三個看守。他們就離他不遠的門口，站着一動不動。
他可以毫不費力地從五樓樓頂跳下，如果沒有這段距離，也可以毫不費力將這幾個機甲戰士放倒。可是就是因爲有一段距離，使得他不得謹慎一些。一旦引起他們的警覺，那阿四他們所做的，豈不是又白費了力氣？而且自己還不一定有時間從房間裡找到彩虹的線索。
他再次努起嘴，用力踮了踮腳尖。這次，他的腳尖剛好夠到了窗臺。他心下一喜，正想將另一腳也放到窗臺上去。“吱嘎”一聲，窗戶打開了。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瞪着一雙眼睛，怔怔地看着窗戶外面的冷凝。
冷凝踮着腳尖，也驚訝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楞了一會，緩過神來，往窗戶下面看了看街面上的機甲戰士，豎起手指放在脣邊，示意冷凝別出聲。冷凝一看他並沒有惡意，一隻手牢牢地抓着屋檐，並沒有動作。
中年男人轉身，又從房間裡叫出了另一個有些瘦弱的男孩。他順手將邊上的一張板凳移到窗戶邊上，然後他站了上去，叫男孩扶住板凳。他側過身，一腳踩在板凳上，一腳踩在窗框邊上，伸手去拉冷凝的衣服。
冷凝將手一放，倆人一起抱着，從窗戶外面一起滾落到房間裡，發出幾聲沉悶的響聲。
小男孩趕緊跑到窗戶邊上，瞅了一眼窗戶外面，見機甲戰士沒有察覺，便馬上將窗戶關了起來。
冷凝不知道眼前的這倆人是何用意，並沒有馬上從地上站起來，楞楞地看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倒是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帶着一臉的歉意，伸出滿是老繭的雙手，嘴裡說道：“真對不起，對不起，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冷凝猶豫了一下，將手遞給中年男人，藉着他的力，站了起來。
“你是黑虎團的人吧。”中年男人露着一口的黃牙，帶着一臉的微笑，親切地問道。
“黑虎團？”冷凝有些疑惑地望着中年男人，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他的臉上佈滿了皺紋，如同用小刀在他的臉上鐫刻一般。穿着一身黃色的格子衫，雖然有些破舊，衣袖邊角已被磨得發白。男孩站在他的身邊，緊緊地依偎着他，露着怯生生的眼神。
中年男人看着冷凝，以爲冷凝不相信他，連忙解釋道：“我叫嚴伯，這是我兒子嚴格，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