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風道骨’,只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遠處飛來的這一老者。
“你們此等孽畜,擾我清修,還不退去,更待何時!?”
老者袍袖一甩,勁風忽來,大央閣的那些紅花綠襖們,頓時同時向後摔得屁滾尿流。老者又把頭向左面一偏,大聲喝道:“怎麼,你們薄羅山咕咾洞的人,還想留下來吃早飯不成?”
另一羣黑衣人一陣騷動,有一人飛身便走,其他也隨之而去。
緊接着大央閣的人也顧不得各種道具,狼狽的逃跑了……
“多謝仙人救命之恩,”那邊張起志帶領衆人正要叩拜。
老者也不理會,卻向那仙童大叫道。
“你這孽徒,讓你打個酒吃,竟去了這些時候,想饞死你家師父啊!”
“師……師父……”
“拿來!”
“什麼!”
“好酒啊!”
“還……還未討到……“
“你這廢物!”
“師父,這雨夜難行,我又體弱多病,御不得飛劍,走不了長路。往來慢了些,也是無奈!”
“喲,你這孽徒,偷讀了幾本書,就給我裝什麼文人了是吧!”
“師父莫怪!”
“閉嘴,你這小子,對外就十分木訥,對你師父我就一肚子壞水。我看你也別叫什麼仙童了,就改名叫一肚子吧!”
“敬遵師命,小徒以後就叫一肚子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衆人就像在聽說書人講奇聞異事似的,聽着這兩位師徒間的對話。一時都覺得十分無語,這姓名哪是說改就改的?
“一肚子啊,去那邊向衆人討些好酒來!”
衆人再覺奇怪,也是枉然,那邊‘一肚子’的名字已經叫上了。
“這……”還未等一肚子上前施禮,張起志大喊道:“快去給仙人取上等佳釀來!”
不一會功夫,兩罈子好酒便擡了出來。
老仙人顛顛的跑過去,搶過罈子,一仰脖子,幹進去半罈子去。衆人皆道,這是什麼老神仙,這是老酒鬼吧!
喝道最後,之間老仙人眉頭一挑,說道:“一肚子,打包!回家!”
正待老仙人轉身,突然一眼瞥見天北,兀自的停下腳步。躊躇一陣,便一轉身,剛走兩步,又再次轉過身來……
“罷了,罷了,緣也!命也!”
言罷,幾步走到天北身前,擡手一指點在天北的長春穴上。
天北鼻子一緊,鼻血好像要流淌出來,但是這次卻忍住了。天北正在暗自奇怪,老仙人卻不管他那麼許多。
劍指由天北的肩頭移向心臟,衆人兀自的看到一個藍色的大火球,從天北的肩頭隨着老仙人的指頭,緩慢的晃動到心臟處……
待到魂靈入心,那老仙人便又在天北胸前拍了兩拍。只見那魂靈藍光一盛,隨即又似石牛入海,消失在天北胸前。
“好了!一花寺八代祖師的孽債,終是還了。從今往後,你這小僧千魂護體,百毒不侵!也算是你的造化!”
“謝……”
天北不明就裡,但也知道自己的命也許是保住了。正要千恩萬謝,老仙人眉頭一挑,咦了一聲說道:“少了兩條魂靈?”
“我……我吃……喝了一條……”那邊小少爺吞吞吐吐的說道。
“啊哈,你拿了他一魂靈,便是他的人了!老夫這裡,隨便一做主,你就許給他算了!”
那老仙一會正經,一會又胡言亂語,實在是讓衆人無所適從。
“你……仙人再說什麼?”小少爺玉面一紅,說道:“小生與那小和尚皆是男兒之身,怎麼婚配!?”
天北兀自想起,那夜小少爺和他在牀上的事來,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你不行,自然有人行!”老神仙向小少爺身後看了看,饒有深意的瞄了一眼張家那個已經癡呆呆的大小姐。
老仙人幾步走到小和尚天北面前,緩緩說道:“小和尚,和你商量個事情……”
“老神仙,您有事就……就請吩咐……”天北緊張到有些磕絆。
“你千魂入體,雖然少之兩條,倒也無妨。但是今日我便向你再要七條魂靈,你那百毒不侵的功夫便從來有了瑕疵,你給是不給?老神仙表情異常嚴肅的說道。
“給,給,當然給了,老神仙如果都要,這一千條你都拿走……”小和尚天北生性溫良,自是不會介懷這些。
“哈哈,好孩子,看來你那大根小老頭子的徒弟,也不全是酒囊飯袋。我與這張家也有些淵源,不忍心見其後輩如此,今日便多事一回吧,”老神仙說罷,用手一撩,天北胸前藍光一盛,兀自飛出七個藍色光球。
這些光球飄到老神仙胸前,老神仙雙手一和,七個藍光便消失在掌中。同時老神仙緊閉雙葉,口中唸唸有詞。不多時,老神仙雙掌攤開,一個比之前稍大些的紅色火焰出現了。老神仙伸手向前一送,那紅色火焰呼啦啦的飛向大小姐。
如果換做別人,此時肯定閃身躲開,只是那大小姐已是癡呆之人。眼見着那貨色火焰飛了大小姐的腦中,幾個閃動,便不見了蹤影。
同時大小姐發出一聲瘮人的長嘯之聲,在衆人驚詫中,大小姐昏死過去!
“哈哈,小和尚,”老神仙想着天北說道:“你的善心終會得到回報,只是這回報是姐姐,還是弟弟,就看你自己了!”
老神仙神秘的一笑,不在理會衆人。
“徒弟你過來!”
老仙人把徒弟一肚子叫到身邊,說道:“你跟隨爲師已有十四年,今日你我師徒緣分已盡……”
“師父!您……”
“不必多言,一切皆有定數。剛纔隨口你給改的名字,有些小氣。你從此行走江湖,男兒志向意氣風發。且需要一個正經點的名諱!”
“師父,反正我這名字也改了上百回了,叫什麼也不打緊了!”
“那可不行,一肚子……一肚子……”老神仙反覆的重複着徒弟的新名字,突然又言道:“有了,孟婆一杯酒,忘川亦渡船!從今你就叫亦渡子,這……孩子也大了,‘子’字也去掉,便換作亦渡吧!”
“亦渡,謝過師父!”
老仙人一指天北,又說道:“今日起,你便跟着這小和尚。方可渡過你那命中劫數!切記,切記!”
說罷,老仙人不再多言,拂袖而去,只聽得不遠處有歌唱道:
“蒼穹寰宇幾千年,佛道魔仙從我緣。萬事皆有窮盡日,地獄雷劫哪堪憐。沙羅雙樹今何在,道骨仙風已桑田。仙劍一指千般恨,多少英雄落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