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妹,我們山莊的人業已搜遍了整個一花寺的廢墟,不曾見到一個活人身影。想那一干僧衆該是都去了極樂世界……”張志忠一副深情模樣,不似是在說謊。
“休要框我,算不準大師早有預言,這一花寺一倒,天下就要大變,皆因這寺一倒,便會出現一個千載難遇的奇才。他將改變這江湖,這世界!”
“恐怕,你們姨媽金在乎不是這些……”張志忠說着這話的時候嘴角竟然一翹,似乎看穿了什麼天機般慰然。
“你休要胡說……”話音未落,護叔寶妹手中的劍光已經橫掃過去。
“寶妹,勿要逼我!你知道我這口‘二大爺的劍’出鞘就得見血……”天北這才發現張志忠的劍一直沒有出鞘。那在夜色中閃動着光輝的,竟只是劍鞘。
那劍鞘華麗異常,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竟滿滿的綴着各色寶石。怎樣的一把寶劍方能配得上這如此奢華拉風,騷氣十足的劍鞘啊?!
天北好奇心油然而生,一時竟然忘了自己的處境和滿嘴滿胸的血液……
寶妹武功也是了得,把那一口赤色劍舞動得到處開花,這一刺,那一掃,皆是她姨媽派傳承百年、密不側漏的‘雙翼劍法’。
起初老書生只是輾轉騰羅,也不還招。但是不過幾十式,已然落了下風。只好把劍鞘施展起來,雖然笨重總好過手無寸鐵。
寶妹本已恨透了這負心漢,又見小二子用劍鞘對她,更是生氣。真是這般小看於我?想來,手裡便加了幾分速度與靈力。
眼看着張志忠要拜敗下陣去,忽聽的蒼啷一聲巨響。夜空中頓時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晃着衆人瞬間閉了眼目。
只在一瞬間,一條白色龍光直嘯九天而上。
這……就是‘二大爺的劍’!?是的,這就是——不見鮮血不回還的‘二大爺的劍’……
他果真出鞘了……這江湖從此又少不得一番雪雨星風……
這邊廂酣戰正濃,那邊小少爺總覺得後背發涼,猛一回頭。
一下子撞見天北鼻血氾濫的場面,那場面着實把小少爺和三兒嚇了一跳……
天北雙手被敷,無法掩飾這極尷尬的一幕。
小少爺鼓鼓腮幫子好像想說什麼,又兀自的憋了回去。想來也是年輕人留不得夜話,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三兒,我又點錯穴位了!?”
“是的,小少爺,你點那是長春穴,啞穴在右邊……這個穴……”那個被喚做三兒的下人一時間也是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也到……到是差不多……”小少爺若有所思撓了撓頭。
什麼?差不多?天北這邊已然徹底回過神來,頓覺得自己在夜風中,慘極了。噗噗兩聲,兩股鮮血又從鼻腔中流出來。
“晚餐吃血豆腐!”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那邊小少爺兀自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豆腐,吃什麼豆腐?天北茫然的覺得鼻腔一鬆,嘩的一聲……
#中州/歸北城/雙護殿/姨媽金
江湖上的事就是這般無語凝噎,有拼死爭鬥的,有冷眼旁觀,也有輕歌曼舞享受人生的……
在中州里,午夜纔是歌舞昇平的開始。這裡是鎮北王袁吼的都城,由於姨媽金的強大,導致本地方女子也開放些!
女人開放的地方,也就成了男人們的天堂!燈紅酒綠,夜夜歡歌,好似世外桃源一般。
鎮北王袁吼本人好色,無心國事,一切朝堂之事都依賴於國師蘇菲兒,而這蘇菲兒正是姨媽金的聖女!
此時他剛剛打發了朝前的那些老爺們,國事有些讓她這個女人心力交瘁。且又傳來一花寺倒塌的消息,於是他早前便將朝堂之事分與衆大夫去處理,自己好專心江湖之事!
雙護殿偏殿,夜燈正明。
“小雅,張家莊的事情怎麼樣了?”蘇菲兒頭戴一品朝天冠,兩個玉帶從冠簪兩側隨意的垂擺下來。莊重而典雅,威~嚴而俊美!
“稟告聖女,潔婷姐姐已經出發兩日了,應不日便有迴音!”下首邊,懷抱琵琶的小雅低着頭答道。
“羅泊縣畢竟是翼王渡雷寺的地盤,所以此次只是探聽,不用插手張家莊之事。自有哪些小門小派先出頭,先讓他們打着去!”蘇菲兒斜躺在寬大的虎椅上閉着雙眼,似有些昏昏欲睡。
“這個,潔婷姐姐自有分寸,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寶妹妹她……”樂雅擡頭瞄了一眼聖女,又馬上低下頭去,欲言又止。
“護叔寶妹也去了?”蘇菲兒竟然十分平靜的問道。
“是……是!”樂雅有些出乎意料,要知道違抗教令,私自行動,可是大罪!
“我這妹妹,終究是過不了情關。聽聞有人要滅那張家莊,便坐不住了。還提什麼殺負心人報仇,都是氣話!”蘇菲兒說到情字,有些黯然。
“還請聖女贖罪,寶妹妹只是一時糊……”
“罷了,罷了,她的脾氣你我都知道的。你下去吧,鎮北王那裡我自有交待!”蘇菲說罷,又合上雙眼。
國事與幫務都讓蘇菲兒乏的很,她也曾想過,若鎮北王不是那般尿性,荒廢國事,自己的也能輕鬆些!但又一轉念,若不是如此,姨媽金又怎麼會有這無上的權勢!
現在姨媽金對朝堂的掌握,早是勝過年下宮和渡雷寺百倍。只比那權傾朝野的東廠六車間差值分毫,這一分毫便是男女之別,姓氏之分。
說不得哪日那東廠六車間膽大妄爲,奪了李家帝國,那也是賀蘭家族的榮耀。可蘇菲兒作爲女人,又爲了什麼?想來想去,也只是爲了侄兒,也就是爲了姐姐蘇妃的八王子爭上一爭。這到頭來,還是袁王的天下!
這不管哪方天地,哪個時代,權利再大,女人終歸還是女人。到頭來都要自問一句,如此辛勞又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