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回香縣還有一天路程,由於走的皆是官道,倒是一路順暢。
入夜,大家一路顛簸,甚是疲憊。吃過晚飯,大小姐便回馬車上休息了。
其他男丁就沒有這個好命了,皆是尋了個舒服的依靠,各自安歇!
天北挑了個乾淨的地方躺了下去,他可不想弄髒小少爺新給他置辦的新衣服。
天北這一輩子,上有三個師兄,下有三個師弟。根本沒有穿過什麼新衣服,撿完大師兄的,撿二師兄的;撿完二師兄撿三師兄的。好不容易有件新的僧服,四師弟又說他穿着正合身。
這新衣服,雖然還是書童素衣,但是料子皆是好的。小少爺也着實付了較貴的銀錢,這一切天北看在眼裡,自然心裡對小少爺是感激的。
加上,由於大小姐看不上灰頭土臉的顏色,便插一句嘴,說是深藍色很好。所以天北在腦子裡的某個位置,還幻想着這是大小姐給添置的衣物。
夜也沉了!人已睡了,那些見不得人故事也該發生了。
一陣鈴聲想過,突然無端端的起風了。那風起得甚是詭異,天北本來也纔剛剛倒下,這下便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天北起來時雙眼正對上肖賢柔的目光,那是一雙極度敏銳的大眼睛。
“噓,有聲音……”
肖賢柔的話音未落,鈴聲又一次響了起來。伴隨鈴聲而來的是一陣陣的陰風,吹得人寒瘮瘮的。
小少爺,亦渡也都被驚醒了,只因那鈴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小德子許是因爲下人事雜,此刻正睡得昏天黑地。
今夜天色陰暗,月光暗淡,只能看見不遠處影影綽綽,似有一隊人馬走了過來。
總覺得這隊人馬還離的好遠,便有東西隨風塵飄了過來。
天北抓起貼在臉上的東西,嚇了一跳,小聲叫道:“紙錢!”
大家這才發現,被風吹過來的一片片的紙錢。
看到紙錢,大家這腦洞自然就開了。對面本是影影綽綽,看不甚清晰的畫面就漸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隊送葬的隊伍!
雖然在這個荒蕪的地方,這個時間段出現送葬的隊伍很是奇怪。但是這些白事本來就說道極多,幾點送魂,幾點起棺都十分有講究,遵從都是後半夜的時辰點數。
所以衆人除了覺得晦氣,並沒有怎麼害怕,畢竟是幾個闖蕩江湖的大小夥子。
大小姐睡在馬車裡,想是隔音好,此刻人並未醒來。
大家都屏氣靜聲,等待這隊人馬走過去。但是巧的是,這隊人馬像是正往這邊來,人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得竟能看到招魂幡隨風飄揚。
像是有四五十人的隊伍,皆是黑衣白衣兩色裝扮。前面一黑一白兩人打幡,中間似有幾人擡着一乘小轎。距離尚遠,只能看見轎子四周飄着暗色的綢帶。
又一陣鈴聲響過,隊伍又近了幾分。突然一股煙塵隨着風與紙錢飄來,等大家聞到潮溼的味道時,已經晚了。
幾個人噗噗噗的倒了下去,只聽見小少爺昏過去的瞬間說了句:“又是迷煙!”
天北千魂護體,百毒不侵,自然沒有暈倒,但是此時天北也隨着衆人倒了下去。這黑燈瞎火,情況尚不分明,一個人醒着豈不是找死!
只是可惜了這一身新衣服,天北看着先倒在地的肖賢柔。不知道哪裡來了靈感,心說,反正沒人知道,便一頭倒在肖賢柔的身上。
這小子平時也不知道抹些什麼,身上竟是香的,大小姐的身上該比這香百倍吧,天北胡思亂想着。
“怎麼停轎了?”一個女人聲音傳來。
“稟告老夫人,前面發現幾個年輕人。”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鬼婆婆,可有靈兒身影?”
幾個人影閃來又閃去,稍後只聽見鬼婆婆說道:“沒有少爺!”
“這孩子,前幾日說那下腰榜榜單不準,偏要尋那榜單中的人比試比試!”老夫人嘆氣道。
“老夫人莫急,想來憑咱們靈兒的功夫,當不會有事!”貴婆婆輕聲勸道。
“這江湖險惡,你又不是不知。雖說如今四門七派不太與我們九歪道爲敵,但也絕不會爲伍!我那靈兒不知天高地厚,若是碰到高手可怎生了得!”老夫人說得悲悲切切。
“我血咒谷也不是好惹的,各門各派應會給幾分面子!”鬼婆婆說道。
“說來說去,都是我這幾年驕縱了他,哎……”
“孃親疼兒子也是應該的!”鬼婆婆說道。
“這邊倒下的都是什麼人?”老夫人又想起來倒地的這幾個人。
“都是二十歲往下的少年,看不出何門何派。”
“喔,都與我兒一般大小。這個年齡不在家孝順父母,卻跑出來惹是生非,都殺了吧!”老夫人說道殺字,語調都沒有一絲變化,似是碾死一隻螞蟻般輕鬆淡然。
天北聽到此處,已經明瞭幾分。昨天與龍子一起走掉的血靈兒就是血咒谷的少主,而這夫人應該就是血靈兒的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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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夫人對自己兒子萬分寵愛,卻一張口就下令殺死他們幾個別人的兒子。都道那九歪道的人心狠手辣,到也沒有冤枉他們。
想到這裡,天北一躍而起。叫到:“老夫人,手下留情!”
天北這一動到把對面一羣人給嚇住了,好半天沒人動彈。
“喲?能破我血迦煙的人,這世上恐怕還不多。”老夫人像是有了幾分興趣,一直憂傷的口氣也變得有了生氣。
“老夫人,我們兄弟幾人,只是過路,還請通融通融!”天北搬出客套話。
“想來你們也不需要死,終是沒有人看到我們。可是如今你活了,看到了我們,那就必須死了!”老夫人說的慢條斯理,想是很有道理。
問題是天北這邊如果不站起來,幾個人說不定早已經死了。這一站起來,怎麼結果還得死?
天北也不狡辯,還是照剛纔想好的辦法,說道:“老夫人,尋的可是那血靈兒芷雪前?”
“你知道我兒在哪裡?”說着,轎簾一掀,一個黑影走了出來。
這月色並不分明,但天北還是隱約感覺到這黑影的陰霾之氣。黑影從頭到腳只露了兩隻眼睛和一雙玉手,站在黑夜裡,似乎下一刻就要融化在夜色中。
“老夫人,血靈兒下落,小僧知道。只是我這幾位兄弟,你看……”
“你若說的真切,我便放了你們!”老婦人說道。
“謝過老夫人!”天北一躬身又道:“那血靈兒去往了燕州北地的水斗府!”
“喔?當真?”
“絕對沒錯,前日在上青樓遇到芷兄,去往何處是他親口所說!”天北如實道來。
“老夫人,那上青樓和水斗府都是三腰武榜懸榜之地,這小和尚的話當是沒錯!”鬼婆婆稟道。
“這便說的通了!龜婆婆,剩下的事叫給你了!”老婦人一轉身,漫步回了小轎。
貴婆婆應了一聲是,閃身就像鬼魅般向天北打來一掌。
天北忙運動雙手,劍指指心向內,向前一送,撩妹指第十式——小生有禮了。
wωω☢тt kān☢c ○ 鬼婆婆沒想到小和尚不躲,反而來頂。大叫一聲:“好狂妄的娃子啊,今天就讓你看看我血煞鬼婆的厲害!”
鬼婆婆一教靈氣,綠色光芒隨着雙掌撲面而來!
天北見勢不好,忙轉身法,同時叫到:“你這老婦人出爾反爾!”
“你們這些少俠,小小年紀就可破我血迦煙。如果不趁早除去,日後必定是我兒的大患!”老夫人在轎子裡慢條斯理的說道,就好像她說的話很有道理一般。
這些九歪道之流的想法果然很奇葩!天北江湖資歷尚淺,哪能懂得這些!只道是今夜,這泊香道上遇到如此霸道的高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