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魚坐車回到北京,在車上,我問他。
“這四個月你去了哪裡?你現在在哪裡上學?”
“我爸媽移民了,去了加拿大,本來他們也叫我去那邊上學的,可是我捨不得,放不下,但是由於我一直拖着,錯過了報考學校的時間,所以我只能在所有人都報考完之後,找了個沒有招滿的學校讀書了。”
“你怎麼可以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這麼兒戲?”我對莫魚的決定感到十分不解。
“我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不覺得這是兒戲。我現在在北京一所二本學校讀中文,我很喜歡,你也看到了,我課餘時間還在給雜誌社寫稿,平時我也會去打打小零工,日子過得還不錯。”莫魚輕描淡寫地說着,可是我卻看不到他的快樂,只能看見他臉上的孤獨。
“原來你一直在北京,那爲什麼不聯繫我們?”我有點生氣。
“我不敢,也不想。直到剛纔,我才知道,我的離開並沒有讓你們幸福,所以,我錯了。”莫魚看着我,眼神裡充滿着歉意與憐惜。
“我和陳樹都很想念你。”我注視着他的眼睛說。
之後,我們再沒有說過話,我望向車窗外,他閉着雙眼,躺在椅背上。
我的心裡有開心,因爲我和莫魚終於重逢了,我們三個終於又可以在一起了。但是我又很擔心,很害怕,因爲在這段日子裡,陳樹沒有找過我,我也沒有主動與他聯繫,我害怕他會離我而去,我擔心他還在生我的氣。
“放心吧!”莫魚閉着眼對我說,他怎麼知道我此刻的心情?他和陳樹爲什麼都那麼瞭解我?我又陷入深深的纏繞中,是我自己的心和心的纏繞。
我和莫魚到了北京,我們兩個來到學校,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見到了陳樹要怎麼和他解釋。
“放心好了,要不要給陳樹打個電話?”
“嗯,好!”我撥通了陳樹的電話,聽到的卻是語音信箱,我很失望也很擔心。
“夏天!你可回來了!”我看見李雪大老遠就跑過來,衝着我大聲喊。
“怎麼了?李雪?你慢慢說。”我看到李雪上氣不接下氣。
“夏天,你去了哪裡?你和陳樹是怎麼回事?陳樹和王麗麗又是怎麼回事?”我被李雪一連串的問題給問住了,都不知道我應該先回答哪一個。
“還有——他是誰?”李雪瞅着莫魚問我。
“他是我朋友。叫莫魚。”
“你身邊怎麼都是大帥哥!”李雪小聲對我說。
“哪還有心思開玩笑?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都不知道,你走的這段日子,王麗麗總纏着陳樹,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甚至還一起看電影,有人說,還看見他們牽手了。”李雪說的就好像是他的男朋友被別人搶了似的。
“不會的,陳樹不會和王麗麗走到一起的。”雖然我知道我傷害了陳樹,但是我依然堅信陳樹是不會這麼快背叛我們的感情,而且他說過他不會愛上王麗麗的。
“怎麼不會?你不要太相信男人,男人每一個好東西!當然了,帥哥,你除外。”李雪笑着對莫魚說。
“我們去找陳樹問個清楚。”莫魚對我說。
“可是我都找到他。”
“你找到王麗麗就找到他了。”李雪憤憤地說。
“可是我要去哪裡找王麗麗呢?”
“每天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在琴房的,王麗麗就會給陳樹彈鋼琴,哼!假純潔!假高雅!”
“好了,李雪,不要說了,我相信陳樹。”這句話既是說給李雪聽,也是說給莫魚聽,更是說給我自己聽。
我和莫魚向琴房走去,上了二樓,我就聽到優美的琴聲從走廊盡頭的房間裡傳出,那是王麗麗的琴聲。陳樹真的會在那裡嗎?李雪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的心開始動搖。身體有些顫抖。
莫魚握住我的手,對我點了一下頭。
我心稍安了一些。
我慢慢地,輕輕地,偷偷地,側過頭,向教室裡望去,我看到留着烏黑亮麗的秀髮的王麗麗身穿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優雅的彈着貝多芬的《月光曲》,那一刻,我覺得我快要失敗了,而當我看到坐在角落裡的陳樹時,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失敗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陳樹雙臂抱在胸前,閉着眼睛,仔細的聽着王麗麗的琴聲。他的臉上,有點滿足,有點回味,又有點驕傲。
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我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
莫魚站在我的身後,雙手扶着我的肩,然後他踹開了門。
王麗麗停止了琴聲,轉過身來看着我和莫魚,陳樹也被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站起來,看着我們。
陳樹吃驚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我哭着,說不出話。
“原來你們一直有聯繫!你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陳樹很生氣地說,然後拉着王麗麗的手就要往外走。
莫魚攔住他們,
“陳樹,你冷靜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夏天是最近才遇到的,你不要誤會。”
“我誤會?莫魚,你不覺得你太不是人了嗎?當初是你決定離開的,現在又出現在這裡,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有看見陳樹這麼生氣過。
“陳樹,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拉着陳樹的胳膊,哭着對他說。
“放開我!”陳樹狠狠地甩開我的手,
“夏天,別在我面前哭!我承受不起!”
莫魚給了陳樹狠狠地一拳,陳樹被打倒在地。王麗麗和我都嚇到了。
“陳樹,你還是不是人?既然你那麼喜歡夏天,爲什麼不相信她?”莫魚氣憤地對陳樹說。
陳樹爬起來,又狠狠地給了莫魚一拳。
“我不是人?我是個男人!”陳樹怒氣衝衝地對莫魚說。
莫魚起身又去打陳樹,他們兩個扭打在一起,我和王麗麗只好努力拉住他們。
陳樹從牆角順手拿起一根竹棍,要朝莫魚打去,我什麼都不顧,就擋了過去。竹棍重重的打在了我的背上,我大叫了一聲後,就跌倒在莫魚的懷裡。
“陳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莫魚氣到了極點。
陳樹也呆住了,竹棍從他的手中滑落,他呆立在那裡。
我疼痛的在不住的低嘆,莫魚抱起我,跑出去。
“夏天,堅持住,沒事的!”我躺在莫魚的懷裡,看見他的汗珠,看見他的淚水,我只會讓關心我的人流汗、流淚。
莫魚抱着我在校園裡奔跑,我在他的懷裡漸漸失去了知覺,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在醫院的病牀上了。
“夏天,你醒了?”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莫魚。
“夏天,你可醒了,嚇死我了!”李雪也在。
“陳樹,太不是東西了!他肯定是被王麗麗迷得鬼迷心竅了!”
“李雪,不要再說他了,我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我側過頭去,不想看他們。
“好!我不說了。”李雪捂住嘴。
“夏天,醫生說你並沒有什麼大事兒,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莫魚對我說。
“嗯。”我依然沒有回頭,因爲我還無法從之前的事情中走出來。
“李雪,我們讓夏天好好休息吧。”莫魚對李雪說。
“好吧。夏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來接你出院。”李雪對我說。
“嗯,好。”我簡答答應了一聲。
莫魚和李雪離開了病房。只留下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房間裡,我使勁拽着被子,捂住嘴,哭出來,我看到淚水將被子沾溼了一大片,但我還是止不住淚水的決堤。那個時候,我是真的體會到了心痛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