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威尼斯紅布條

我們伴着鄉下午後清涼的微風,睡了好久好久,醒來的時候已是暮靄沉沉了。太陽完全沉入了山底,但是還有餘暈籠罩着半個山坡,像是在擁抱他的戀人,告訴她,你要等我!明天清晨,我就又會回到你的身邊了。

姑奶奶和姑爺早就醒了,姑奶奶正在菜地裡割韭菜,要給我們包餃子。

這一次,我們三個人一起幫忙。姑奶奶在院子裡放上小桌子,擺上面板,還有面盆和餡盆,姑奶奶把餃子餡拌的香香的,特別誘人。姑奶奶還用半個葫蘆瓢裝着麪粉,面板上放着一根長長的擀麪杖。我們三個洗了手,一人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桌子邊,看着姑奶奶揉麪,再將面揉成一條,最後將面揪成一個一個的小麪糰。姑爺坐在一邊,看着報,收音機裡放着我們聽不懂的京劇。

我幫着把小麪糰揉得圓圓的,然後姑奶奶拿起擀麪杖飛快地將小麪糰擀成了圓圓的薄片。

“真有意思!我也試試,姑奶奶。”莫魚興致來了。

“就你?你行嗎?”我懷疑。

“沒試過怎麼知道我不行?”

“對對!試試!”姑奶奶將擀麪杖遞給莫魚,他拿起一個麪糰,放在擀麪杖下,姑奶奶教他右手扶着擀麪杖,左手扶着麪糰,重要的是要左右手頻率一致,快慢無所謂。

莫魚照着姑奶奶說的做,真是讓人不可思議,莫魚的手法好着呢。不一會兒他就擀好了,而且質量還不錯。

“怎麼樣?我的勞動成果不賴吧?”莫魚那股勁兒又來了。

“真不錯!男孩子有這樣的本事,將來的老婆很享福啊!”姑奶奶開莫魚玩笑。

“那絕對是!誰要是嫁給我肯定一輩子幸福!”莫魚信誓旦旦的說,雖然當時我不理解幸福的含義,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聽莫魚這麼說,就是相信。

陳樹開始包,他將餃子皮放在手掌上,用小勺子將餃子餡放在餃子皮上,然後將餃子皮合上,用手捏緊,完成了,放在蓋簾上,大大的肚子,躺在哪裡,像個老財主似的,我們都笑了。

“不是這樣包的,應該是這樣的!”姑奶奶說着就包了起來,只見姑奶奶的小手靈活的把弄着餃子,眨眼功夫就包好了一個飽滿的,挺拔的餃子。

。“真漂亮!”我讚歎道。

“你們多試幾次就好了!”姑奶奶鼓勵我們。

於是我們都開始包起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包不好,我使上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包成一個漂亮的餃子。

“哈哈哈!看你笨的!”莫魚一邊嘲笑我一邊將麪粉抹在我的臉上。

“莫魚!”我衝他大喊,將手向他臉上抹去。

他起身躲開了,我就也起身去追他。我們兩個在院子裡打打鬧鬧,姑奶奶和姑爺還有陳樹就坐在那裡大笑。

“熱鬧!熱鬧!”姑爺高興的說。

我們兩個覺得鬧得過分了,不好意思了,也就停下來了。我走在莫魚的後面,趁他不注意將手上的麪粉全抹到他的臉上,然後驕傲的在他前面走開。

晚上,我們在院子裡吃了一頓美美的餃子,凡是我們三個包的,只有莫魚包的沒有破,我和陳樹包的都破了,它們個個張着大嘴,肉餡全都漏了出來。但我們還是都吃了,兩口一個,吃得別提有多香了!

晚飯過後,我們坐在院子裡賞月,姑奶奶和姑爺八點多就進屋睡了,我們三個還不困就繼續坐在院子裡。

“你們說,城裡的月光怎麼沒有鄉下美呢?

“因爲鄉下的月亮單純,質樸,乾淨。”莫魚解釋說。

“可是月亮不還是那個月亮嗎?”我問。

“同樣的事物在不同的地方就是會給人不同的感覺。月亮到了鄉下,也就沾染了鄉下的淳樸和潔淨。”陳樹說。

“要是永遠生活在鄉下就好了。”我向往的說。

“你那是因爲還沒有到過大城市,等我們上大學去了大城市,就會知道大城市的魅力了!”陳樹說。

“再美的地方沒有人也不會有吸引力。”莫魚說。

“莫魚說的有道理。你們覺得哪裡最美呢?”

“你覺得呢?”陳樹反問我。

“不然這樣,我們三個將自己認爲最美的地方寫下來,然後看看是不是能一樣。”

莫魚的提議我很有興趣。

我們找來紙和筆,我揹着他們寫下了自己的答案。

“好了!我們揭曉謎底吧!”莫魚說。

我們將自己的紙條展開,放到一起。

“威尼斯!”

我們三個的答案竟然是一樣的!我們三個會心一笑。

“你們覺得威尼斯哪裡美呢?”我問。

“我喜歡水,我喜歡坐在船裡穿梭在兩岸古樸的建築之間,我感覺很自由。”莫魚說。

“我和莫魚想的差不多,就是覺得那裡給人自由的感覺,無拘無束,安靜,是思想可以隨意馳騁的地方。”陳樹說。

“你呢?”他們問我。

“我?威尼斯魅惑於我的不僅僅是美麗,還有傳說,傳說在太陽下山之前,能夠在威尼斯奈息橋上擁吻的情侶會幸福終生,永不分離。是不是很浪漫?”

“女孩子!”他們兩個一起對我說。

“你們男生一點都不懂女孩的心思!”

“你們說,威尼斯的月亮會是什麼樣呢?”

“肯定會很浪漫!”我說。

他們兩個微笑不語,我們仰頭看着月光。

幾天後,我們趕上了老爺廟的廟會,傳說這一天是龍王老爺迎娶姑爺的日子。姑爺和姑奶奶帶着我們三個逛廟會去了。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逛廟會,興奮不已。

還沒到廟會呢,就聽見遠處廟會裡人聲鼎沸,熱鬧極了。

走近了,道路兩邊都是擺攤兒的。有賣氣球的,有賣玩偶的,有賣棉花糖的,有賣糖葫蘆的……樣式太多了!我看見那厚厚的金黃色的糖衣包裹在又大又圓又紅的山楂外面,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看你饞的!”陳樹看出了我的饞樣。

他跑到賣糖葫蘆那裡,賣了三串,給了我和莫魚一人一串,我大口咬下一整個山楂,外甜裡酸,實在美味!

“看你吃的,糖衣都到嘴角了!”陳樹爲我抹掉,這似乎不是陳樹第一次這麼做了,我的臉紅紅的。

我們一邊吃一邊走,走進了廟裡,這座廟雖不大,但是建築卻很新,聽說是今年才整修好的。人很多,香火很旺。

我看到有好多人拿着燈,走進一個大屋子裡。

“姑奶奶,他們在幹什麼呢?”我問。

“那是在點燈許願。你們也去點一個吧!姑奶奶給出錢!”

“不行!既然是許願,當然要花自己的錢,這樣才顯得有誠意!”

“沒錯!姑奶奶,我們自己去點。”莫魚說。

我們三個每個人都賣了一盞燈,雙手捧着,我感覺像捧着一個寶貝一樣,生怕它會從我手裡滑落。

我虔誠的來到大殿,看見大殿前方的不知是什麼神仙的塑像,我學着其他人的樣子,將燈放在像前面的桌子上,然後用香點亮它。之後,我跪在桌子前的黃色的坐墊上,雙手合十,真誠的看着高大的塑像,雖然我不認識他,但我真心的相信他。

“請實現我的願望:我,陳樹,莫魚看上同一所大學。”

他們兩個在我的旁邊,我不知道他們許了什麼願,會和我的一樣嗎?

點過燈,許過願後,我們往上走,看到一棵掛滿紅布條的大樹,樹下站着許多年輕人,打聽下來才知道,原來這是一棵姻緣樹,把自己和喜歡的人的名字寫在紅布條上,掛在樹上,兩個人就會走到一起。

我們三個有喜歡的對象嗎?我喜歡誰呢?是陳樹嗎?我一直這麼認爲,應該是他。從我見到他的第一面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喜歡他。那他呢?他喜歡我嗎?

“我要去求個姻緣!”陳樹笑着對我說。這是在暗示我嗎?我不清楚,但卻很緊張。

“你有喜歡的人?”莫魚表情嚴肅的問陳樹。

“好兄弟,不會不瞭解我吧?”看樣子陳樹真的有心儀的對象,我既高興又忐忑,高興的是陳樹有喜歡的人,忐忑的是如果他喜歡的另有其人怎麼辦?我自己在那裡胡思亂想。

“莫魚,你也來求一個吧!”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希望我求嗎?”莫魚把我問住了,什麼叫我希望他求嗎?這是我決定的嗎?

“如果你有的話就求唄!難得的機會哎!說不定會成爲現實哦!”

“那好!我也求!”不知道爲什麼,當我聽到莫魚也求姻緣時,我有點失落,好像自己心愛的玩具被別人搶走了一樣。

“好!你們求!我也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們三個都拿到了紅布條,我拿着筆,猶豫不定,幾次我想寫下我和陳樹的名字,但又都放下了。我在猶豫什麼呢?

最後,我自私的寫了三個名字,然後將它扔的高高的,生怕他們倆會看見。

我看到陳樹和莫魚也將紅布條扔上去,我想去看一看他們寫的另一半會是誰,但是我又沒有那個勇氣。

陳樹一臉坦然與愉悅,莫魚一臉沉重與不安,而我,一臉無知與膽怯。

玩了一上午,我們各懷心事,離開了廟會。

起風了,姻緣樹上的紅布條隨風飄動,我看到有兩個紅布條被風吹了下來,是我的嗎?我不知道!也許是他們兩個的吧!

我們在鄉下住了十天,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味道,我們去摸魚,去摘李子,去騎自行車在田間小路上閒逛,我們做了許多小時候的事,回憶了許多曾經的故事,也記錄下了屬於我們三個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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