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我只同意一半。
的確在臺北的這段日子裡,在逐漸的從過去的創傷之中走出,時間給了我重新思考與生活的機會和勇氣,但是我同樣不能忘記是周圍的朋友們,還有彭偉柏給了我極大的鼓勵與安慰,是在和他們的交流過程中,我逐漸找到了自己,逐漸釋懷了過去。
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們就要結束這次交換生的學習了,跟着這裡的老師、同學,我學會了許多傳播方面的知識,增長了自己的見識,更爲重要的是,我在交流的過程中,發現了自己對這門專業的熱愛,這是最令我自己欣喜的地方,因爲我不再是碌碌無爲的木偶、機器了,我也找到了自己願意付出終身的事業了。這一點是我來臺北之前萬萬沒有想到的。
爲了對這次學習的紀念,同時也是一次實踐,我們經常在一起的幾個夥伴,決定拍攝一部微電影,參加學校組織的大學生微電影大賽。
製作一部電影,首先就是要有好的劇本,他們一致推薦我來編寫籌劃這個劇本,我不想推辭,很開心的接受了,雖然我當時並不知道應該寫什麼劇本,但是我不想失去這次展示自我的機會,我覺得我應該積極的參加到自己喜愛的事業中去。
我和彭偉柏約在一家奶茶店裡,喝着正宗的臺式奶茶,香醇可口。
“我們要拍微電影了,大家決定由我來寫劇本,可是我現在沒什麼思路,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我側着頭,看着彭偉柏,問他。
“微電影?嗯——我覺得你如果沒有心理障礙了的話,你自己的故事本身就是一個超棒的劇本。”彭偉柏對我說。
我停頓了片刻,思考了一下。
“我只是建議,決定權在你。”彭偉柏見我猶豫了,以爲我可能還是有所顧慮。
“我是在想,我應該選誰來當我的男一號呢?”我笑着對他說。
“你真的改變了!和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鬱鬱寡歡,悶悶不樂,心中充滿無數秘密的女生迥然不同了。”彭偉柏驚喜的對我說。
“我之前給你的印象就是這麼悲觀、灰色的嗎?”我撅着嘴問他。
“不,我並不覺得你當時的狀態有多麼的悲觀、灰色,我也沒有因爲你當時對我冷漠的態度而對你感到反感。因爲在我看來,這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誰的青春裡還沒有點迷茫與惆悵呢?青春嘛,就應該是這樣的!”彭偉柏燦爛的微笑,溫暖的話語,給了我巨大的慰藉。
“說回到微電影吧。”我將話題扯回到微電影上。
“對,說微電影。”彭偉柏說。
“拍我的故事,我的哪段故事呢?我的經歷這麼的豐富。”我微笑着對彭偉柏說,心中沒有絲毫的負擔。
“當然不是拍攝你在北京的那段故事,也不是你中學時的故事,而是你現在的故事。”彭偉柏對我說。
“現在的故事?”我疑惑的問他。
“對!現在的故事!其實有許許多多的年輕人在青春的道路上都遇到了各式各樣的問題與困擾,有些人就像你一樣,苦苦掙扎其中,無法釋然。但是你現在釋然了,難道不應該將它拍成電影,給那些未走出困擾的年輕人以鼓勵嗎?”彭偉柏的一席話,給了我很大的啓發。沒錯,成長的路上無所謂對於錯,無論經歷了什麼,都是我們成長的財富,都值得我們去珍惜,我應該也有責任去影響改變一些人,哪怕只有一個人受到我的鼓勵,那也是我最大的驕傲。
“那你做我的劇本的男主角,可不可以?”我問彭偉柏。
“我就等着你這句話呢!”彭偉柏笑着對我說。
我也衝着他微笑。
我將劇本寫好了,故事講述了一個從北京來到臺北的女生,心中充滿着理想與愛情給她帶來的創傷與痛苦,她迷失了自我,找不到方向,到了臺北之後,遇到了一個樂觀開朗的男生,幫助她找回了自我,重拾了信心,並且感悟到了青春的真諦。
他們看過劇本之後,都覺得不錯,好多人都很有感觸,原來真的像彭偉柏說的那樣,有許多年輕人和我一樣,都會有困擾與痛楚,這在青春成長的道路上,很正常,我們根本無需覺得自己的狀態迥異於他人,從而感到自己的卑微和與世界格格不入。
“那我們的微電影取什麼名字好呢?”一個同學說。
“我也沒有想好呢,想來問問大家的意見。”我說。
“這是一部記錄青春成長的微電影,故事中的主人公,可能就是現實生活中的你,也可能是我,還可能是他。”另一個男生說。
“《走過青春的我和你》,怎麼樣?”一個女生大聲說。
“好!”我們齊聲喝道。
“這個名字好!是我要的感覺!”我贊同的說。
“嗯!就是這個了!”其他人都很同意。
“那演員方面呢?”一個男生問。
“我有個想法,其實這個故事脫胎於我自己,所以我很想飾演故事中的女主角,而男主角現實中也確有其人,就是彭偉柏。不知道大家有什麼意見嗎?”我大膽的說出自己創作這個劇本的原因。
起初,他們感到很驚訝,沒有想到這個故事就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覺得沒問題,當事人演繹,會演的更有感覺,入戲非常快。”一個女生說。
“我也同意。”
“同意。”
“同意。”
大家都一致同意。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就投入到了微電影的拍攝中來。
從機場開始,我們還原了每一個我在臺北的經歷。從開始時的絕望,對一切的默然,對自己生活的一種頹廢的狀態,和對過去的內疚與自責,痛苦的影子再次被重新找回。
“讓你再一次回憶曾經的痛苦,你受得了嗎?”現場,彭偉柏對我說。
“爲什麼這樣問我?”我挺奇怪他會問我這個問題的。
“我看你演戲時的表現,和我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的狀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我擔心演戲又讓你回到了痛苦的回憶之中。”彭偉柏皺着眉說,很擔心的樣子。
“哈哈,那隻能說明我的演技實在是太高了!”我大笑着對他說。
彭偉柏看到我的反應後,先是一愣,然後就笑了。
“我太低估你了!你遠比我想象的堅強的多。”彭偉柏告訴我。
“我之前也太低估自己了,本來我也存有這樣的擔心,畢竟我好不容易纔從過去的回憶中釋然出來,可是當我真的開始拍攝時,我發現自己就是在全身心的演戲,所以纔會演的那麼動情。可是當我拍攝之後,當導演喊卡的時候,我的腦神經就自動從電影中跳脫了出來。可能,我們都太低估了自己了,我們遠比自己以爲的自己強大的多。”我這樣回答彭偉柏。
“你成熟了!”彭偉柏這樣對我說。
“是的,我想。”我微笑着迴應他。
我們又一次去到了月牙灣,那裡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好,景色依舊,只是看景人的心情已經改變了。
我們拍攝完在月牙灣的戲之後,又在那裡留宿了一晚,就在海邊,支起了帳篷,晚會,我們圍坐在沙灘上,吃燒烤。
海水在退潮,聲音呼嘯而去,偶爾還能聽到海鳥的叫聲。海風輕輕地吹,海浪輕輕的搖,我坐在沙灘上,長髮被海風吹向身後,迎面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
其他人在那邊燒烤,唱歌,說笑,打鬧,玩得十分開心。
彭偉柏坐到我的身邊。
“打擾到你了嗎?”他問我。
“如果我不想被你打擾,那你做再多的事情也沒有用,如果我想要你的加入,那麼你什麼都不說,就已經進入了我的思想。”我笑着對他說。
“嗯——說話一套一套的了。”彭偉柏抖了一下肩,對我說。
“我還記得第一次帶你來這裡時,你坐在我的腳踏車上,哭了一路。”彭偉柏說。
“現在想起來,覺得真的好丟人啊。”我不好意思的說。
“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麼尷尬。路邊的人都在看我,以爲我肯定是欺負了你。可是我又不敢和你說話,我擔心那隻會更加增添你的痛苦。所以我就低着頭,只顧騎車,根本不去理會周圍的人的眼光。”彭偉柏說出他當時的心情。
我沒有想到還有這回事,感到十分抱歉。
“太對不起了!讓你蒙冤了。”
“這沒什麼,看到你現在活潑、開朗的樣子,找到了自我,找到了生活的快樂,我真的爲你感。”
“謝謝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對彭偉柏說些什麼。
“喂,你們兩個在那裡聊什麼呢?還不快過來烤肉?”同學們大聲叫我們兩個。我們兩個起身過去,和大家一起。
“你們兩個不會是在談戀愛吧?”一個女生問我們。
“怎麼可能?不要亂猜!”彭偉柏首先否認說。
我看着他笑了笑,很感激他首先這麼說,因爲我作爲女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迴應這個問題。
經過近一個月的時間,我們終於完成了這部微電影。大家都有一種打了勝仗的感覺,感覺這部微電影就是是自己攻下的一座城池,對其愛不釋手。我們參加餓了大學生微電影大賽。只是我等不到結果的那一天了,因爲,我們的學習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六月中旬,我們就要回北京了。
回去的前一天,我們聚在一家火鍋店,大家爲我們踐行。
“真的挺捨不得你們的!”臺北的一個女生說。
“我也捨不得走。”我們其中的一個女孩子忍不住哭了出來。
然後又有幾個女生在流眼淚,男生們在一邊開解道。
“哭什麼?我們又不是今後見不到了,以後你們可以到北京去啊,我們好好招呼你們!”我們其中的一個男生說。但男生的眼睛也紅紅的。
我們幾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這短短的4個月裡,經歷了從陌生到熟悉,建立了如此深厚的友誼。我們在這裡留下了美麗的記憶。
大家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喝酒唱歌,青春的憶在酒瓶裡晃來蕩去,統統灌進我們的心坎裡。
第二天,我們收拾好行李,世新大學的老師和同學們來爲我們送行。彭偉柏站在人羣中。
他把我拉到一邊。
“夏天,有句話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說,否則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彭偉柏忐忑的對我說。
“嗯,你說吧。”其實我已經猜到他要對我說什麼了。
“我喜歡你。”彭偉柏一字一頓的說出來,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對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並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但是我一定要告訴你我的心意,和你成爲好朋友,我很開心。”彭偉柏平靜的對我說。
“謝謝你!”我主動給了彭偉柏一個擁抱,暖暖的。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這個朋友的!”我在他的耳邊說。
彭偉柏緊緊抱住我。對我說。
“我也是。”
“人總是到來又離開。”彭偉柏鬆開我,對我說。
“離開是爲了更好的開始。”我笑着對他說。
我拉着行李,對他揮着手,微笑着,走了進去。
坐在飛機上,很幸運,又是靠着窗戶的位置,我看着外面的藍天,白雲。
“再見了,臺北,我回來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