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就別打這不靠譜的主意了!”
關曉軍聽到何永生的話後,笑着打斷了他向袁令旗的建議:“你想炒南海樓花啊?賠不死你!”
何永生微微一愣,道:“會賠嗎?我在盛海有好幾個朋友,都在海南買了樓花,轉手就轉了好幾萬,最近好多人都南下看房,有錢人都往海南跑,都說了,‘想賺錢,去海南!’就這盛況,還能賠?”
關曉軍笑問道:“你知道現在整個南海省有多少人?”
何永生道:“這我還真沒關注。”
關曉軍道:“南海此時所有人口加起來,也就六百多萬人,一個六百多萬人的島嶼而已,你知道現在的樓盤有多大的面積嗎?”
何永生搖頭道:“那我更不知道了!”
八八年的時候,本來隸屬於廣省的南海島被獨立了出來,成爲了南海省,八九年的時候,便有一批人趕了過去,之後有關房地產的消息便開始隱隱傳了出去,當初一波炒君子蘭的傢伙,又瞄準了南海的地皮,幾乎在一夜之間,南海這座島嶼出現了一萬多家房地產公司,一年時間,便涌進了十五萬外來人口。
這些人都是嗅覺靈敏,準備跑過來發財的。
早在南海建省前,建省的籌備組就看中了洋浦半島,想把洋浦建成特區裡面的“樣板”,之後將一塊地皮承包給了倭國合資公司,當時在做出這個決定時,曾鬧得全國沸沸揚揚,連“賣國”“新時代的租界”都被報紙用上了,到最後還是太宗發話,纔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當全國房改組發佈的《關於全面推進城鎮住房制度改革的意見》發佈之後,有人就意識到南海的地皮要漲價了,而意識到這一點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自然也有錢的一批人,有這些人的插手,房價很快被推高,而且越來越高。
經歷過股票洗禮的一羣人,已經不覺得這有如何稀奇了,畢竟連股票都能漲成那樣,這房子漲價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就像當初炒君子蘭一個模樣,炒樓花成了很多人爭先恐後要做的事情。
當時樓市混亂不堪,在樓仍然停留在圖紙的階段,這個“樓”就已經被倒了好幾手了,有的開發商自己拿得是哪塊地,可能自己都說不清楚,甚至合同也沒有,就是一張收據。
一個開發商搞建設,後面跟着上百個人炒樓花,買的人根本不知道房子在哪兒,有人敢用複印件的證明來籤合同,有黑心的人一房多賣,那時候也沒房產證,收房的時候才發現被騙了,但大多數人根本不收房,轉手就賣了,所有人都陷入了狂熱之中。
沒錢拿地?貸款啊!
高息都可以,行情好啊,借貸千萬,不僅能還上貸款和利息,還能再盈利千萬,那時候銀行也放開了口子,甚至銀行本身也參與了這場遊戲,等一切塵埃落盡的時候,留給銀行的是一屁股爛賬和一羣跳樓的屍體。
這場擊鼓傳花的遊戲中,贏家不少,輸家更多,後來很多有名的商人都在其中謀取了第一桶金,萬通六君子便是其中獲利之輩。
當時南海的房價從極低的價格,一路飆升到了八九千一平,而且房子還特麼只停留在圖紙上,連地基都未必能挖出來。
到了九三年中旬,中央叫停了這種混亂場面,由此房價一落千丈,泡沫被戳破之後,很多人賠的血本無歸,出現了不少跳樓的人。
何永生竟然慫恿袁令旗去南海炒樓花,在關曉軍看來,這明顯就是沒事找事的行爲,人都是有貪心的,有時候即便明知這是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但暴利卻能矇蔽人的雙眼,有很多自詡頭腦清醒之輩,在拿到樓花之後,爲了獲取最高利潤而選擇了將“這朵花”在手中長時間保留,結果等到形勢不對時,想要拋售便已經來不及了。
關曉軍不認爲袁令旗有這種說舍就舍的智慧和心胸,即便是他知道這是擊鼓傳花的戲碼,估計也未必能逃離這財富陷阱,自然不希望袁令旗去南海蹚這攤渾水。
“你啥都不知道,就想去炒樓花?”
關曉軍搖頭道:“現在南海房市很不對勁,聰明點掙一點就趕緊拋掉,跑得慢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你說實話,你是不是也往裡面投錢了?”
何永生地頭道:“投了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
“投入了三十萬,買了二十多套房子。”
“買的時候多少錢一平?”
“買的時候兩千五一平,首付百分之十,其餘都是貸款,你知道的,我現在有點名氣,當地政府很樂意貸款給我,跟他們喝了幾頓酒,就定下來二十六套房子,現在已經漲到四千一平了!”
關曉軍皺眉道:“漲到六千時,趕緊拋掉!以後不許你接觸這種投機行爲!”
何永生心中一凜,道:“好,我讓人盯着,一旦到了六千一平,立馬拋掉套現。”
關曉軍神情有點不快,但是礙於現場父親、爺爺還有袁令旗都在,也不好多說什麼,淡淡道:“好了,吃飯吧!”
他這一瞬間表現出來的氣場,讓整個飯桌上的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都停下筷子,看向關曉軍,一臉探究疑惑之色,不明白何永生爲何這麼害怕關曉軍。
關曉軍注意到大家的神情,端起酒杯乾笑道:“那個,我喝酒喝多了,有點上頭,剛纔是跟永生開玩笑呢,大家別當真哈,袁叔叔,我敬你一杯!”
關雲山瞪了關曉軍一眼:“你纔多大?還學大人喝酒?我看你醉的不輕,連永生都敢說,人家永生現在已經成了大款,當地政府部門很重視的人,也是你能教訓的?永生,你別聽他的,這小子能懂什麼?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關宏達卻從關曉軍和何永生之間的對話感應出一種不同尋常的來,他伸手把關曉軍叫道身邊,低聲道:“乖孫子,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着爺爺啊?”
關曉軍笑嘻嘻道:“我在盛海賺了兩個億的鉅款,算不算秘密?”
“嘿,你這小子!看來真喝醉了!”
關宏達哈哈大笑:“乖孫子,你要是真能掙兩個億,那也是你自己掙的,隨你怎麼折騰,爺爺都支持你!”
關曉軍伸出手掌:“一言爲定!”
關宏達更樂,藉着酒興伸出巴掌與關曉軍對掌拍擊:“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