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勵泓沒說話,那迎婭的解釋不讓人信服,不過也有幾分道理。如果不是因爲這個,爲什麼提分手?想問,怎麼問?
“哪位?”電話在那迎婭手邊不住震動,放下筷子接通了電話:“林sir,有事?”
房勵泓一臉的不屑於顧,還在這裡坐着就把電話打來了,如果是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會不會好些?女人一頭霧水弄不清楚,男人總會清醒得多。
“什麼?”那迎婭聽林楓說完,一臉不相信。看向對面的房勵泓,茫然地點頭,那邊林楓還用半鹹不淡的國語說着:“你還是先過來一趟,不要跟房生說。”
“行,我馬上過來。”那迎婭寧可相信林楓說錯了,如果真是他說的那樣,房勵泓會身敗名裂的。
“這麼急?”房勵泓看着臉色微變的那迎婭:“還是他等不急了?”
“沒空跟你說。”慌慌忙忙上樓去換衣服,差點崴了腳。一團血肉模糊的屍塊,怎麼會跟房勵泓扯上關係。他黑白兩道是不是都有人,並不清楚。但是說到他男女通吃,就有些委屈人了,房勵泓絕對是個喜歡女人的男人。不少女人喜歡他,好像也是人盡皆知。
他不會爲了掩蓋某件事,輕易冒險。更不要說殺人滅口了,要殺人還用房勵泓親自動手,這也太傻了。他要是隻有這個智商水平,不是侮辱他而是說她那迎婭連這點識人的眼光都沒有。
換好鞋準備出門的一霎那,房勵泓站在她面前:“如果你這麼急不可耐,一刻都不肯多呆,我不強求。給jimmy打電話,送那小姐去她要去的地方。”
那迎婭愣了一下神,好像明白房勵泓說的意思。這一刻盼望了這麼久,來的時候有點突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至少也要有個前奏,讓人循序漸進適應一下。一下子就到了高氵朝部分,還真是沒想到。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還真是找不出來合適的詞句。是因爲自己會的漢語詞彙太貧乏,還是沒有合適的話來解除這段關係。
想過,走的時候要拿走什麼。後來才知道,從內地帶來的東西少得可憐,而且只有幾件貼身的內衣,那是唯一沒用房勵泓的錢買的東西。其餘的資料都鎖在艾米住的酒店隔壁的房間,是爲了每天要什麼方便去拿。連個箱子都沒有。手裡的包還是房勵泓買的。
人可憐到了一定的時候,就不是可憐而是可悲了。站在門口,有點手足無措:“不用麻煩jimmy了。我讓林sir來接我好了。”這一定是最拙劣的藉口,那個會撒謊,會犯二,不讓人覺得可憐到可悲地方的那迎婭死哪兒去了?
“還真是二十四孝男朋友,祝賀你。”房勵泓冷冷看着她:“他級別太低。上不了山頂,沒人跟你說?”
“爹地,那不是媽媽的男朋友。”房昱斯跑過來看向兩個對峙的大人:“媽媽沒有男朋友。”
“房昱斯,你如果繼續說下去,就跟她一起走。”房勵泓不想再留讓自己難堪的餘地,從沒有哪一刻讓他如此難堪。他的女人紅杏出牆,還找了個警署最低級的督察。而他的兒子,會去向着別人說話。是不是看他投入的太多,所以上天在警示他,輸得徹底就是這樣?
“爹地!”房昱斯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爹地會趕他走:“爹地,你是在趕我走嗎?”
“我不是你爹地!”房勵泓像一隻紅了眼的野獸。已經分不清敵我。新年的第一天,讓他在所有下人面前丟盡了面子不說。還是個進退維谷的窘境,比起當年被老頭子趕出門,身無長物的時候還要難堪。
那時候最起碼知道自己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可是這次商場再得意又怎樣,做人失敗到這種地步,是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難堪。
昱斯張大了嘴巴,眼圈開始泛紅,淚水在眼圈裡打轉。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爹地會說他不是他的兒子。爹地曾經在他摔傷了胳膊以後,對前來搶救的醫療隊大發脾氣,不願在瑞士治病,非要用私家直升飛機把自己從瑞士送到美國最好的醫院。
那次,爹地甚至用槍指着醫生,說要是治不好自己,所有人都等着陪葬。後來還是奶奶讓幾個人把爹地架着出去,爹地是愛自己的,只是不懂得表示出他的愛意而已。直到找到了媽媽,爹地纔會笑的。
奶奶說,只有媽媽才能讓爹地發自內心的快樂起來。爹地愛媽媽,一樣不會說。要是說了,媽媽就不會走了。可是不是媽媽要走,是爹地在趕媽媽走,也在趕他走。
“昱斯,我們走吧。”那迎婭穿了件不算厚的外套,還好是在香港,不算太冷。昱斯穿得有點單薄,出去會感冒的。已經顧不上什麼房家的,什麼不是房家的。轉身跑進昱斯的房間,用最短的時間收拾了幾件房昱斯的衣服,塞進箱子裡。
她可以說不要房勵泓的一分一釐,但是房昱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不能委屈他。至少他房間裡的東西,都是最頂級的。
“媽媽。”昱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拽住了那迎婭的手。扭頭看向站在客廳中,背對着所有人的房勵泓:“爹地,再見。”y接到電話,很快出現在車庫門口:“太太,昱斯少爺。”
“我們去警署。”那迎婭甚至來不及考慮別的事情,林楓在電話裡說得很含糊,但是時態發展會很嚴重。房勵泓如果真的跟這種兇殺案有關係,恐怕面臨的指控就是毀滅性的。
那天他們在現場都覺得實在是太血腥,將兩個活生生的人分屍成一塊塊,然後棄屍。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有這樣做?
“媽媽,我們……”房昱斯把話問了一半,那迎婭伸出食指放在嘴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不要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先去警署,媽媽有件事要做。”暫時不想將所有事情都告訴給房昱斯,有些事情大人都未必能夠承受,跟他說不是更加裹亂啊。
“嗯。”房昱斯點點頭,想起她剛纔收拾好的行李箱,忽然明白了什麼:“媽,你跟爹地?”
“有些事我還沒弄清楚呢。”擠出一絲不太難看的笑容,忽然覺得自己真算是英明的。剛纔讓房昱斯吃飽了一大碗麪,要是沒有那碗麪,等下忙起來去那裡給他弄吃的。這算是自己未卜先知的一點訣竅嗎?
“艾米,你把我的那個文檔袋帶到警局,我馬上要用。”低着頭不說話,想了好幾分鐘才決定給艾米打電話:“對,就是我從內地帶過來的那個。今晚我在警署,你幫我看着房昱斯。”
“媽,你又把我丟給艾米姐姐啊?”嘗試過被扔給艾米的滋味,就是兩人對着一份可憐的便當,難道爹地媽媽吵架以後,等待自己的就是這樣不見天日的生活,這也太殘酷了。
“就這一次,好嗎?”那迎婭摸摸他的臉:“媽媽今天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不知道會在警署忙到什麼時候,不止是跟重案組的合作,還有法醫組和機械鑑定科。”很快就在腦海中組建出需要參與的各個組員,如果沒說錯的話,自己還會跟法醫組一起參加所有的屍塊鑑定,也要跟林楓他們一起討論案情,需要回避嗎?
港劇中不是常常都有這樣那樣的橋段,只要是跟事主有任何關係都要回避,自己跟房勵泓還算有關係嗎?女朋友,不是吧,什麼時候都不是。房少的媽,剛剛房少都被否定了身份,哪裡又冒出個房少的媽來,就不要自己給自己戴高帽了。
“太太,到了。”jimmy把車停在警署門口,那迎婭拖着大行李箱還有房昱斯往裡衝。很快鑽進電梯,直上鑑定科和重案組所在的樓層。
“林sir。”安頓好房昱斯,那迎婭敲開林楓辦公室的大門,林楓面前放了厚厚一沓圖片:“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你很快,那小姐。”林楓考慮了一下,沒想好要怎麼說。大概沉默了五分鐘:“我想你很清楚,任何案件中,只要是跟事主有關的人都不得參與案件的偵破。你跟房先生的關係,我想不用我來解釋什麼了吧。”
“我知道。”那迎婭點頭:“你找我回來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不帶任何個人色彩,追蹤整個案情?”想了想:“我想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你很聰明。”林楓一直冷峻的線條有點緩和下來,看到那沓圖片再次繃緊:“這是一樁很血腥暴力的殺人分屍案件,兇手手段殘忍,從現場取證可以看出,兇手是一個有着良好心理素質的人,鋒利的刀口乾淨利索,普通人很難做到。”
“爲什麼懷疑到房勵泓身上,他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懷疑取證不當的話,會給警方帶來很大的麻煩。”這句話是替警方問的,同樣也是替房勵泓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