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迎婭的臉色明顯比剛送來的時候好多了,從香港趕來的醫生剛剛進來就被房勵泓拽進治療室,看到那一沓剛出來的檢查報告,本來都想恭喜房勵泓,但是撞上那張暴風雨來臨前的黑暗,不約而同閉嘴保持緘默。
一股熟悉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又在騷擾她的鼻腔,不管這種味道多麼輕微,甚至是別人都聞不到,但是那迎婭絕對可以很敏銳地感覺到,睜開眼又是熟悉的白色牆壁,房勵泓,絕對是房勵泓把她送到這裡來。只是暈車嗎,要不要這麼嚴重,再說送到醫院來住着,居然就是爲了緩解暈車,是不是有錢人都這麼喜歡沒事找事?
“醒了?!”房勵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語氣跟她說話,那迎婭難道連自己的身體變化都不知道嗎?可能是兩個人都笨的可以吧,不應該忽略的事情最後都忽略了。
“我不在醫院。”身體根本就沒事,看來還是自己太敏感,只是呼吸不順暢就會受不了。真的以爲自己這顆借來心臟不爭氣,還好沒發生別的問題。
“做完全身檢查再說出去的事。”房勵泓暫時不想告訴她懷孕的事情,要確定這個女人是不是能夠接受這個結果才行,那迎婭一直比較懷疑這件事,不知道是真的不願意還是別的原因,她一直說自己是熊貓血,懷孕的話就會擔心發生新生兒溶血,確實很麻煩的事情。其實房勵泓內心還是很期待多一個孩子,要是那迎婭不願意的話,他也不會強求。
“我沒事,做什麼全身檢查。”那迎婭猛地一下坐起來,房勵泓覺得自己的心臟緊張的都快停跳了,試圖上前扶着她,又覺得這個舉動會讓女人說自己是大驚小怪。這種進退兩難的事情。而且是那種侷促不安的感覺,真的還是第一次。
“想吃什麼?”房勵泓忘了外面有多少事情,唯一記在心裡的就是這個女人沒事。她最喜歡吃東西,只要能吃東西,喜歡吃東西,肯定就沒事。
“想回家,他們兩個在家我不放心。”那迎婭一下想到剛纔在車上那樣吼人還有急剎車,氣就不打一處來。還好自己能夠穩住,很賢惠的跟他說自己不對,這個男人居然不領情……非要在這裡打親情牌,還把好端端的人送到醫院來。幹嘛,到處告訴人房太不堪一擊。弱不禁風,然後就博同情嗎?
“我已經讓公司裡的人去看着了。”房勵泓很溫柔地坐在她旁邊,差不多就想告訴她自己努力壓抑自己心中的興奮,還要告訴她自己穩得住。
“房先生不是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嗎?乾脆去忙你的事情好了,我自己打車回家。不放心的話。讓你的助手送我回去好了。”那迎婭覺得自己很懂事很識大體了,不會給他招惹麻煩。他不是說自己管得太多。好了,這次撩開手不管了。你愛說什麼說什麼好了,我是百事不問了。
“不用,我送你回去。”聽到門響,房勵泓看到幾個醫生面露喜色。大概是看到房勵泓比較高興了,纔敢敲門進來:“房總,房太。”
“我沒事。可以走了?”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呆,只要沾染上醫院的氣味和痕跡,絕對那迎婭最不喜歡的東西。能早點離開這裡,比什麼都好。
“房太,恭喜你。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剛纔所做的檢查都很符合早孕反應的體徵,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還是主治醫生開了口。手裡舉着一沓化驗單,差不多像是來報喜的那種。
那迎婭恨恨掐了一下房勵泓的手,明顯是懷柔政策好吧,知道自己懷孕了他就變了個人,要是不知道的話,或者沒有這件事的話,說不定就是另外一張面孔了。吼人還有別的事情,以爲他做不出來嗎?
房勵泓倒抽了一口冷氣,掐得這麼深,肯定是見血了。擡頭看着那迎婭:“沒事的話,我們先回去。有事給你們打電話。”就差親手給那迎婭穿鞋子了,那迎婭不理他,看到是高跟鞋,房勵泓有點擔心,當初懷着房琬頤的時候,專門定製了一雙適合孕婦的高跟鞋,但那是在香港,澳門這邊什麼都沒有,不趁手不方便。
“放手。”那迎婭坐回車裡,臉色很差,情緒也很壞。
“好了,是我不對。”房勵泓沒有急於開車,很慢地跟她說話:“這個跟懷孕沒關係,就是不想你攪進來,和宏舟的性格我清楚得很,他做人做事不留餘地。上次的事情我已經沒有追究,即使他破產了,我還是把他留在公司,這些我都不能去跟人說。以前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最多隻有幾個比較信任的人知道,但是和宏舟不顧這些,能夠動動用的人脈,他都不會放過。偏偏老頭子吃這一套,不能給予他太多,就會有太多的縱容。然後現在就變成了和宏舟在外面肆無忌憚,這種事我應該容忍嗎?”
那迎婭沒說話,靠在駕駛座上,繫着安全帶不舒服,不繫的話不安全。麻煩事一件有益件,緊追不放,居然又跑出個懷孕的故事來。好端端的怎麼又有了,明明記得每次都是帶着小雨傘的,就是沒有也吃藥了。這是哪次忘了,然後就中大獎了?
想起來,從頭到腳都是疼的:“都是你,都是你。”越想越心煩,甚至懶得多看他一眼。房勵泓想笑還是忍住了,看來這件事是認定了,肯定是不糊再說不要這孩子了。不知道這是那方面動了心思,不過這也好。
簡直就是男女顛倒,別人都是女的要孩子男的不要,放到自己這裡就是男的要女的不要,弄得自己跟個小媳婦似的,非要看他的臉色來辦事,真不知道上輩子怎麼欠了她的。
“我現在不回去了。”想到他要做的事情都沒做,還耽誤了半晚上的時間,好像是自己也有一半的責任,總不能耽誤他的事情吧:“你剛纔出門的時候說要去幹什麼?現在還早呢,先去做了再說。”
“時間不早了,你要早點睡。”房勵泓從後面拿了一張羊毛毯給她蓋好:“你先回去,我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
“誰說不急的,我就覺得這件事很急。”那迎婭搖頭:“這口窩囊氣,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和宏舟這件事做得太過分,我跟安安是朋友是不假,但是這件事是私事,不是可以讓你受窩囊氣的本錢。和宏舟如果覺得這件事可以無限度寬容的話,他那個腦子就是個豬腦子。”
“我現在也不是去找和宏舟。”那迎婭要是想要護着誰,不也是無限度的護着,而且是密不透風不留餘地的,換個人的話做不到這麼絕對:“老頭子護着他,這件事人盡皆知,我不過是不想這件事鬧大,如果他以爲我會爲了這件事妥協,那就太可笑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迎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轉過臉:“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想那麼多幹嘛。”
“你不鬧了?”房勵泓覺得自己跟那迎婭多少還是有點兩頭爲難,尤其那迎婭跟她那羣閨蜜的關係非比尋常,自己這裡可有可無,她就不一定了。
“你當我是不懂事的孩子,鬧什麼鬧,誰叫你不把話說清楚,這還不跟你急啊!”那迎婭絕對會把還這件事歸結到房勵泓身上,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要是房勵泓連這點承受力都沒有,還談什麼別的。
“行行行,都是我的錯。”房勵泓認了:“現在可以送你回去了?”
“跟你一起辦事去,我不回家。”那迎婭把剛纔在醫院說的話丟到腦後,目前想的唯一事情就是不讓房勵泓的事情耽誤下去,孕婦嘛,也不是第一次了,還裝着跟大姑娘上轎第一回那樣,會被人笑的。
“你可以出去?”房勵泓雖然知道她不是第一次,還是多多少少有點不放心:“我覺得你還是在家裡,我比較放心。”
“以爲這裡是家裡,說到底也是度假的別墅,要是你不在家裡,我不放心。你願意窩在家裡坐立不安的話,那我就不去好了。但是我不保證在家裡我不做危險的事情,我相信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那迎婭一臉得意,明顯有恃無恐的樣子,她纔不擔心房勵泓不答應她。房勵泓心裡想的是什麼,她最清楚。
“怕了你了。”房勵泓搖搖頭,好像是無可奈何,其實是把他保護得更好,爲的就是希望那迎婭沒事,後視鏡裡面可以看到兩人相視一笑。這次在車裡閃爍地卻不止是房勵泓手指上的一枚鑽戒,從看到那個莫麗達手上的戒指開始,那迎婭就意識到婚戒有時候真的很重要,比如說遇到那些自以爲是的女人,就要提醒她不要想入非非,已經有主的的事情,想要分一杯羹絕不可能。你要她那迎婭放手,有那麼容易啊!即使他上輩子是個皇帝,也是我老公,這輩子就越發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