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勵泓走得很慢,那迎婭稀奇古怪的心思真多,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套一家四口的親子裝,全都是一樣的顏色一樣的花樣,唯一不同的就是size的不同。除了正裝以外,房勵泓基本上就沒有過類似的打扮,有點怪怪的,那迎婭很喜歡做這種標新立異的事情。
“爹地,我跟你的衣服是一樣的。”房琬頤很興奮,蹬蹬噔跑到房勵泓身邊,仰着頭看向有點小鬱悶的房勵泓,臉上全是無害的笑容:“還有媽媽和多多也是一樣的。”
“嗯。”房勵泓蹲下來,抱起他的寶貝:“我們都是一樣的。”
“多多說這是親子裝,最好看了。”房琬頤一臉得意,小手還在房勵泓臉上擠來擠去,根本就不在乎她爹地在外面怎樣呼風喚雨,好像那都是別人的事情。
“嗯。”這一聲答應拖得有點長,看到一個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臉色說什麼都好不起來。和宏舟居然就在不遠處站着,很有點像是在專門等着自己。胸有成竹的表現,你說他是不是有備而來?
“房總。”和宏舟打着官腔,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大概是覺得那些事情左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跟房勵泓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利益糾葛或者是本來誰都無法迴避的事情,似乎早就註定了。
“來了。”房勵泓淡淡答應了一聲,房琬頤手指撥弄着房勵泓的頭髮,看到和宏舟的時候,大眼睛眨了眨:“爹地,這個叔叔我見過。”
房勵泓覺得有點奇怪,房琬頤不怎麼會說話的時候見過和宏舟一次,過去這麼久還有如此深刻的記憶。不容易。
“這是琬兒吧,來,叔叔抱抱。”和宏舟不怎麼喜歡孩子,並不是吳安安跟那迎婭說的那樣,見到雙胞胎女兒就挪不開步子,更別提什麼愛不釋手了。但是看到房琬頤的時候,竟然會不由自主伸出手要抱她。房琬頤也有點怪,除了她爹地媽媽以外,基本沒有人可以抱着她走,但是和宏舟例外。他伸着手就往那邊撲。房勵泓攔不住只好由着女兒過去。
“琬兒,叔叔見過你。”和宏舟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就像房琬頤說她見過和宏舟一樣。房勵泓覺得有點毛骨悚然。第一次見到和宏舟的人,會覺得這個人很好說話,而且是那種笑容可掬的好人,跟他給別人的感覺正好相反。房勵泓一看就是那種非常不好打交道的人,板着一張臉。看不到一絲和煦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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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房勵泓至少是瞭解和宏舟的人,這個人臉色好看,心思難猜。以前還不覺得,但是這次真的是感觸很深。要不是防範在前,想要跟他面對面站在這裡,兩人若無其事的說話。說實話還真是不敢擔保。
就是對和宏舟瞭解得太深,纔會覺得他看房琬頤的眼神讓人心驚。他看房琬頤跟自己看房昱斯房琬頤兄妹的眼神是一樣的,絕對是不摻假的喜歡。而且是發自內心的。就因爲這個才讓人覺得可怕。
“爹地。”房琬頤不知道跟和宏舟說了什麼,兩個人看上去都笑得很開心,但是等她一扭頭看向房勵泓的時候,又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不等和宏舟回過神。一定鑽到房勵泓懷裡,還跟剛纔一樣在房勵泓臉上蹭來蹭去。
“琬兒。”那迎婭剛剛從客廳出來。正好看到這個景象,她跟房勵泓的反應是一樣,看見和宏舟顯然有點吃驚,沒想到居然敢一個人來。房勵泓再回這裡安排了多少人等着他,恐怕他心裡也清楚得很:“爹地跟和叔叔要談生意,跟媽媽去吃你喜歡的曲奇。”
“知道了。”房琬頤遠遠答應了一聲,馬上從房勵泓身上下來,沖和宏舟招招手:“叔叔再見。”
和宏舟對房琬頤表現出來的喜歡根本就不用語言來描述,就看面部表情和眼神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房勵泓抱着肩站在旁邊,冷冷看着他盯着房琬頤的眼神,直到女兒到了那迎婭懷裡才放心:“琬兒已經進去了。”
等到和宏舟轉過臉的時候,兩人又恢復到了平常大家都很熟悉的面孔和表情,和宏舟還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房勵泓臉色不變,心裡的防備已經升級:“來找我,有事?”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和宏舟拿起面前的冰鎮檸檬茶一飲而盡:“很悠閒嘛,比我想的好多了。”
“好像是你比我更悠閒。”房勵泓面前放的是一杯咖啡,那迎婭依着他的習慣給他準備了一杯深度烘焙的藍山咖啡,醇香而苦澀的味道縈繞在脣齒間,是他最喜歡的味道:“紅顏知己相伴,不錯嘛。”
“她是來找你的,跟我沒關係。”和宏舟對這件事的態度很明顯,顯然不太在意,大概是覺得莫麗達對於他來說可有可無,但是對房勵泓而言,知道他的事情不少,被他在意的女人知道的話,麻煩比自己大多了。
“應該是你跟她有關係。”房勵泓努力讓自己不發火,和宏舟在這裡提起這個,多半就是爲了讓那迎婭聽見,好讓她覺得自己真的跟莫麗達之間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女人的妒忌心無處不在,這一招很多人會用,但是和宏舟用起來只會覺得他陰險到人所不齒的程度:“和宏舟,你想怎麼樣,說出來。不用跟我兜圈子,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
“我沒什麼要的!”既然是已經破產了,拿到什麼都是要還給銀行的。房勵泓給他一份吃不飽餓不死的職位,是可憐人嗎?當自己到他面前搖尾乞憐的時候,真的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覺得自己真的是落魄到了極致,甚至吳安安還要受到那迎婭的好處,會所表面是被人收購了,背地裡還是吳安安在當家作主,這算什麼?是不是不好當面說出來,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顯示他的優越性?
“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必須要給你。”房勵泓重重放下手裡的杯子,咖啡色的液體在杯子裡盪漾着,然後濺了兩滴出來:“最近你比較喜歡給我找些麻煩,你想做什麼,我心裡清楚得很。和宏舟,有什麼儘管衝着我我來,房昱斯也好房琬頤也好,你給我最好死了這條心。”
“我有那麼卑鄙?”和宏舟架着二郎腿:“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他們兄妹倆都是我的侄兒侄女,我沒你那麼矯情,不論是做了什麼都能當做是理所應當的。其實我跟你之間,就是你自己剛纔說的那樣,難道誰還不夠了解誰?你真以爲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天底下最正確的事情?”
“正確不正確,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和宏舟好像是在刻意挑戰房勵泓的底線,只要能夠激怒房勵泓,就是他的目的所在。房勵泓明白,他也明白。大家都是聰明人,但是誰都沒有點破。只是要看看誰的忍耐力更強,更能適應這場生存遊戲。
房勵泓沒說話,不遠處房昱斯正在跟房琬頤兄妹倆玩他們各自的遊戲,那迎婭坐在搖椅上,手裡捧了本書,早孕反應跟她一向沒多大關係,說什麼都親密不起來。不知道的人是看不出來這個變化的,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讓和宏舟看出來,不失爲一件好事。
“爹地。”房琬頤看到爹地看到她和哥哥在玩,馬上興高采烈跑過來:“叔叔,看我的這個芭比領花,是奶奶給我買的。好看嗎?媽媽說,不止是芭比戴着好看,我戴着也好看,是不是啊?”
知道爹地一定會說好看,房琬頤的主要注意力全都在和宏舟身上,小丫頭什麼都不懂,只是希望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家裡的人,除了哥哥會跟她偶爾吵吵架以外,所有人都會讓着她,而且所有人都會說她好,可是這個人是個外人,他誇自己才行。
“琬兒帶着真好看。”和宏舟差不多是發自內心的稱讚,對自己那兩個雙胞胎女兒都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但是在房琬頤這裡,不可能有的耐心全都有了。房勵泓盯着他看了幾秒鐘,忽然一笑:“琬兒,叔叔跟爹地談事情,你該做什麼?”
房昱斯也跟在後面過來,但是他跟房琬頤的態度就是天壤之別。拉着房琬頤的手,不等房琬頤說話:“爹地,你跟和叔叔合作的話,我可不可以當作參與者之一啊?”
“昱斯,你想說什麼?”和宏舟看了眼已經長高不少的房昱斯:“這麼久不見,長這麼高了。”
“纔不是很久不見呢,前天我去博物館的時候,和叔叔不是在博物館看了我好久嘛。我都以爲自己看錯了,和叔叔,我覺得你挺辛苦的。”房昱斯笑嘻嘻地,只是這個嬉皮笑臉一點都不好惹。和宏舟在心裡告訴自己,如果自己能夠有個兒子的話,應該照着這個樣子去培養,不過好像不可能了。而且房昱斯的教導方式是不可複製的,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