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正英前腳進書房,房勵泓後腳跟進去:“爸,找我有事?”純屬多此一問,要是沒事根本就不會進來。
“你準備投資的七星級酒店選址在哪裡?”房正英手邊的一紙文件扔到房勵泓手邊:“一個億當做噱頭賺所有人的眼球,其實爲了避開所有競標者的視線,你還真是有辦法。”
“算不得什麼大事情,酒店選址有三個地方,已經有了詳細的方案拿出來。”難怪不發火,要是不知道內幕,恐怕進來的時候就給人東西摔出去了。老頭子的情報網還真是資源豐富,下午例會說的事情,晚上就知道。
有人在他身邊做了顆大大的釘子,要不要挖出來?挖出來並不難,最後兩個人翻臉就沒必要了,不想因爲一點小事鬧得人盡皆知,最近是要忙着自己的事情,沒必要爲了點小事,就把全盤計劃破壞掉。
“七星酒店是小事情,還是你那一個億是小事情?”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凡是都無所謂的態度。跟他說話簡直就是考驗人的耐性。
“都不大。”房勵泓還是那句話,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算大事情。人生不能用錢來衡量,不能延伸人生的長度,但是寬度和深度是可以自己來決定的。比如說錢,就可以幫助解決很多問題。
“都不大,是不大。”房正英嘴角微微抖動了一下:“那就談談所謂的大事,非要等到有了幾個孩子,再談你結婚的事情?”說這話以前,沒有跟烏菁顏提過一個字。以前那個傅穎,就因爲跟傅家是世交,房昱斯不能沒有名義上的媽媽,給他安排一段名義上的婚姻。不算過分。
這次不一樣,不管那迎婭是用什麼辦法活下來的,也不問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房勵泓居然願意在有了房昱斯以後,還願意讓同一個女人生孩子,是什麼答案還用人說?
“結婚?!”房勵泓看不透老頭子究竟在想些什麼,不談錢不談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話鋒一轉說到結婚的事情上面來。這是吹的哪陣風?
“結什麼婚,跟誰結婚?”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房勵泓沒有意識到別的事情,很自然而然脫口而出。
“什麼話!”房正英本來按捺住的脾氣就被這句話激出來:“跟誰結婚?!你如今是天天跟誰在一起。奉子成婚的事情,我不介意你再做一次。你就不能有點正行,問這種話。我都替你難爲情。”
房勵泓知道這下說的是誰了,那迎婭還真沒有說過類似的話。而且他從沒考慮過結婚這件事,並不是針對於那迎婭而言。反而這件事在那迎婭身上顯然是順利成章的,唯獨一點是他覺得最詭異的事情。
不是不想結婚,關鍵在於他跟那迎婭還需要結婚嗎?所有人見了都是房太房太的叫。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情,就不要多此一舉了。 而且自從手串的事情曝光以後,更多的人,只要是看娛樂週刊,知道點八卦的人都知道,房勵泓爲了博女人一笑。一個億買一串石頭送給女人,試問誰有這麼大手筆。
到這時候,還需要用一張紙來證明兩人的關係?兩個人的事情。彼此覺得合適就在一起,不用任何東西來束縛,這是最正常的。人跟人之間的感情,不是試圖向旁人來證明什麼,難道有了一紙婚約。就能維繫兩個人一生一世?
都是什麼年代了,向所有來參加婚禮的人說兩個人願意在一起。就真的是願意在一起了?這是爲了向對方證明,還是想所有人證明。如果是對方的話,根本就不用拿出來說。行動就行了。
來參加儀式的所有人,大可不必?轉過身,你問他(她)是在哪裡見證的婚禮,自己未必說得上來,這樣子能夠給你證明什麼?
房勵泓的無所謂在房正英看來簡直是無藥可救,跟他談話之前,烏菁顏說的那麼一大段,就是在指責外面那些人,不是不辨是非,房勵泓確實很多時候放浪形骸到了道德約束的底線,你可以亂花錢,可以去做任何不合章法的事情,甚至可以一年不回家吃頓飯,坐坐就走。
這已經是做父母的底線,但是婚姻不能兒戲。不可否認,曾經強加在他身上的,那種豪門間的聯誼婚姻的確是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父子之間的關係走到了冰點,每次都是爲了敷衍,也是爲了做給世上所有人看的。這種關係持續到傅穎坐的飛機意外失事,就煙消雲散了。
那迎婭的出現,應該是爲了給這件事增加幾分緩和的氣氛,而且她又很意外地博得房昱斯的認可,這是最重要的。曾經的那個那迎婭,都未必能夠得到房昱斯的認同,但是這一個看起來是,實質上是不是都不重要的女人,已經在一步步走進房家,得到房家老少的承認,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豪門夢想,都在她身上實現了。
這個提議本來是皆大歡喜的,房勵泓卻用一種敷衍甚至是吊兒郎當的態度拒絕掉,房正英即使心裡囑咐自己很多次不要生氣,還是忍不住發脾氣。
‘咚’地一聲,手裡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房勵泓沒看那張因爲生氣而扭曲的臉,總喜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作頭等大事,他跟那迎婭之間的事情不用任何人插手,誰都一樣。說過不會愛上一個女人,就算是短時間的喜歡,也未必會持續一生。今朝有酒今朝醉,最好的人生寫照。
再說那迎婭本人也未必願意結婚,看她平時的態度就知道了。上次送她的鑽石手鐲,絕對是限量版,全世界僅此一件的限量版,都是愛戴不戴。隨手擼下來,再也不提戴上去的事情。你問她,她會告訴你戴着不舒服。
手鐲就算了,還不至於太丟人。萬一送她求婚的戒指,還是這個態度,或者是拒不接受,這張臉要是不要?房勵泓還沒做過這麼丟人的事情,知道有什麼樣的可能性,就不會讓自己最後無路可走。
總有一天,兩人會彼此厭惡地。不如等到厭惡來臨之前,很平和的結束一段關係。說不定以後見面還能是心平氣和談話的朋友,不想有天在外面遇上那迎婭,兩人好像是仇人一樣。她還是做她的事情,自己依然是房勵泓,不論見不見,都不想將來某天見面比陌生人還不如,這就是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念頭,任何人面前都不會提及。
“出去。”房正英顯然不想跟他繼續談下去,其實什麼都沒談,但是因爲這一句話,讓本來就無話可說的父子關係變得更加緊張,書房裡的氣氛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一樣,只要有雞毛蒜皮點的小事,就有可能引發最大的風暴。
“行。”房勵泓起身,沒有一句解釋,拉開門出去。一氣呵成的動作做過很多次,不擔心再做一次。
又是一聲巨響,房勵泓準備關門的手停下來,轉過身房正英手裡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人已經趴在書桌上,房勵泓趕緊進來。
“爸?!”房勵泓扶起他,看他臉色潮紅呼吸急促,雙目緊閉有點像是血壓驟升的症狀,心裡失悔不該把話說得太難聽,回想一下其實也沒說什麼,不過是有什麼就說了什麼:“昱斯,給李醫生打電話,叫他馬上過來。”
“啊,哦。”房昱斯一直站在樓梯處張望,爹地和爺爺都沒有從書房出來,他有點擔心,怕爺爺和爹地又吵起來。
“怎麼回事?”聽到要給醫生打電話,烏菁顏扔了手裡的東西,三步並兩步小跑着過來:“你爸怎麼了?”
“最近體檢,心臟不好以外還有什麼?”房勵泓把他在椅子上放好,沒有繼續搬動。那迎婭也到了書房門口,看到房正英這樣,覺得也像是血壓驟升的樣子,肯定是被房勵泓氣到了。不過說這些話爲時已晚:“昱斯,媽媽包裡有搶救保險盒,拿過來給媽媽。”
“知道。”房昱斯趕緊把她的包送來,那迎婭拿出隨身攜帶的搶救保險盒,倒出兩枚亮晶晶的藥遞給房勵泓:“這個讓老爺先含在舌下,醫生來之前不要搬動他。”
烏菁顏的臉都是青的,上次去做定期體檢,醫生一再說他心臟有點問題,要做個支架治療的話,雖然有點麻煩,至少會把風險降到最低。這件事需要跟房勵泓商量,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等機會找到了,麻煩就來了。
那迎婭扶着烏菁顏在椅子上坐下,房正英的臉色還是紅得利害,呼吸倒是比開始的時候平穩了一些。房昱斯跑進來站在那迎婭身邊:“爹地,我找到爺爺平時吃的藥了,能不能喂爺爺吃點?”
“等李醫生來了再說。”房勵泓臉色也不太好,看向房昱斯的時候陡然一下想到,若是某天房昱斯也像自己剛纔說話那樣,恐怕自己會比老頭子更難看。想到這裡,纔是真的後悔自己剛纔確實有點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