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阿姨。”房昱斯恨禮貌地道謝,跟對着林楓好像是兩個人。那迎婭冷眼看着房昱斯,這還是沒人教他這樣,要是教了,不成精纔怪。
“看什麼?”等到房昱斯走遠,那迎婭發現從心的眼睛還牢牢釘在房昱斯身上。給她叫來的草莓奶昔還放着沒動,顯然不是叢心的飲食規律。
“說實話,房昱斯越來越像你跟房先生。”語氣古里古怪,眼睛對着人眨呀眨,不知道說話是真是假。
“是麼,我不覺得。”那迎婭打從心眼裡迴避這個問題,真的不想跟房勵泓再有任何關係,如果繼續下去她會瘋掉的。
“我給你帶了份報告來,跟你當初做過的移植手術有關係。”叢心的手袋一直放在手邊,但是那迎婭始終沒有注意到手袋的存在。
最近除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外,根本不知道手邊到底發生過什麼。也可以說她是在刻意迴避某些事情,不想讓自己閒下來,讓大腦會有放鬆的時候。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其實不知道的人和事有很多,不是因爲不會知道,而是腦容量太小盛不下,無法接受太大的信息量,只好放棄很多可能會給自己造成麻煩的東西。
“先看看。”叢心也是從外科前任大主任手裡接管大外科的時候,打開那個綠色的大鐵皮櫃,看到很多封存在裡面的絕密資料,爲首第一份就是那迎婭,當時叫做那雅的資料袋。
叢心休假以前由於業績突出,手術口碑不錯,已經榮升爲大外科主任。也就是說,等她休完產假回去就是威風八面的外科主任了,這還是他們那家有着一百多年曆史的醫院。歷史上第一位女外科主任,秒殺太多同年資的男醫生。
“你不要投深水炸彈了,我如今腦容量只有直立人的一半,典型類人猿。”那迎婭半信半疑,解開封條。抽出第一個牛皮紙信封,一沓厚厚的照片。有點發黃,不過不影響人認清楚上面的人。
那時候房勵泓還真不愧是青春鑽石王老五,帥得掉渣了。那迎婭心裡讚了一聲,馬上要抽自己。居然這時候還在花癡,那迎婭說自己是類人猿一點不爲過。第二張就變成了她和房勵泓的合影。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不過這還不是亮點。最大的亮點是,照片裡的那迎婭居然跟現在的叢心一樣。是個典型的大肚婆。換言之,這張照片就是房勵泓,房昱斯還有那迎婭三個人的合影。
好像是看到遙遠而又真切的真相,以爲房勵泓是危言聳聽,他爲了很多事情不擇手段是絕對做得出來的。可這件事。好像真的是冤枉了他。
有相片能說明什麼,不是說做過心臟移植手術的,也就是這個軀體是那迎婭,心臟又是誰?
“想問什麼?”叢心看她很認真看完手裡的一沓照片:“你是誰還是心臟是誰?”
“都想問,但又不想知道。”那迎婭喝了一口咖啡,冷了變得又酸又澀。招手讓侍應生換了杯拿鐵,還是這個比較對胃口。
“好吧,我來答記者問。”叢心吃奶昔吃得津津有味。減肥距離她很遠,咖啡不是她的首選:“你以前叫那雅,大二的時候認識了房勵泓,那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這些都是你在手術之前留下的一份自述,我也不知道你爲什麼當初會留下那個東西。好像是能預知後來會發生什麼意外一樣。”感嘆了一下。有時候人生真是無法預料。
那迎婭很認真聽着,那雅的人生好像比自己貧乏而枯竭的閱歷豐富多了。是不是以前的豐沛註定後來要忍受太多年的貧瘠?
“未卜先知,算命的?”那迎婭嘴上依舊犯二:“你要說那迎婭是那些神棍神婆,我也沒辦法否認。”
“你等人說完在犯二好吧。”叢心狠狠鄙視了她一眼:“那雅爲了從房勵泓手裡拿到更多的錢,不惜動了手腳懷上了房勵泓的孩子,也就是我們的房昱斯同學。唯一沒想到的是,生下孩子以後,大概是屬於樂極生悲的情緒作祟。在高速公路上飆車,出了很嚴重的車禍。照理說,這種車禍的事主,最後都是自己不行了。沒想到那雅沒事,但是對面那位自己卻成了腦死亡,最好的就剩下一顆完好無損的心臟。而那雅恰好就是心臟受損嚴重,基於最人道主義的救死扶傷原則,我在大老闆的指導下,完成了你們的移植手術。”
那迎婭有點大腦缺氧症狀,那雅你不要給我留下這一大筆豐富的精神財富好不好,自己得意忘形出了車禍,居然大難不死,還來了個心臟移植手術。那迎婭比較接受的是那種心臟先天受損,然後無法治癒,纔在無奈之下選擇了器官移植,絕對不是這麼僥倖的更換一顆跳動不息的心臟。
“我有個疑問。”好像是上課時勤學好問的小學生,那迎婭舉起手:“那個,不是一直叫那雅的,爲什麼又是那迎婭了?”
“你自己說的。”叢心聳肩,表示很無奈:“手術成功以後,你第一天清醒的時候,我們早上照例去查房,問你叫什麼。你老人家脫口而出,那迎婭。我懷疑你腦子出了問題,大老闆說這就是你的殘存記憶。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你所有的一切都當機了。唯獨記得自己讀過的書,接着就找了目前的工作。一直都有人在跟蹤你的手術後生活,最後數據顯示你的那顆心臟本來就該是你的。反倒是先前的那雅不是你,不知道犯二對還是不對。”
最後這句話顯然是叢心加上去的,手術成功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患者在手術後能夠有正常人的生活,更好融入到社會生活中,然後過普通人的生活,這纔是真正的醫者父母心。不過叢心還有點昇華:她跟新生後的那迎婭成了閨蜜,更加希望那迎婭能夠過得幸福。
誰也沒想到,那迎婭居然會再次遇到房勵泓,不是冤家不聚頭,一點都木錯。要不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故事,還發生在身邊。哎,好像自己跟曹文峰一樣。狗血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那迎婭差點當場噴血,這是什麼邏輯。居然還說自己犯二,看這樣子還不知道是誰犯二。好像是叢心跟她的導師,更加有犯二傾向好不。說是那迎婭就是那迎婭,萬一說是那個網上緝捕的通緝犯,估計也就信了。然後網上追逃,得!車禍沒死成,同名同姓進了監獄,非要六月雪才能洗清這一身的冤枉啊!
這麼看來還不知道誰欠誰的,是她欠了房勵泓還是房勵泓欠了她的,似乎很難有定論的。
“我送你上去。”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聽完,視覺加上聽覺都在重複一個傳奇。
“明早陪我去產檢,你不會忘了吧。”叢心直覺告訴自己,那迎婭很有點精神恍惚的樣子。眼睛不知道盯着什麼地方,要是說她心裡沒事就是自己騙自己。
“忘不了。”那迎婭故作大方,想騙人就要先騙過自己,好像騙別人還可以,騙自己有點高難度:“我明早盡地主之誼,先請你喝早茶。然後陪你產檢,然後午飯。如果你想去看海豚表演,請先預定我的時間。”
“房太,你有那麼忙?”不過是來香港做學術交流,至於弄得像是自己的事業一樣專心致志。不過當初自己去麻省做交流的時候,也是一樣用心。總是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身。
“請叫我那迎婭或是那老師。”那迎婭一本正經,不過在叢心看來就是犯二的開始,好好的房太不做,非要去做什麼那老師。
“行了,我上樓去了。曹文峰知道我下來,開會的人都閒不住,一小時一個電話,非要等我上樓接了電話才安心。”叢心一臉無奈。
“別秀恩愛了,我孤家寡人一個。”那迎婭懶得解釋,說什麼都是無用功不如不說,還能省些唾沫。
“房太,明兒見。”叢心纔不管你怎麼想,笑着進了電梯。那迎婭盯着電梯上的數字,確定在叢心居住的樓層停下後,準備招手買單,看到有個熟悉的影子從旋轉門進來,不想見他,乾脆也不買單起身走人。
“房先生。”大堂經理也看到房勵泓進來,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您好。”
“嗯。”房勵泓身邊跟着衣着暴露的美女一枚,故作深情款款狀挽住房勵泓的手臂。房勵泓一臉無所謂,故作無意在大堂內梭巡了一遍,沒看到要看的人:“今天生意很冷清?”言下之意很簡單:“客人這麼少?”
“哦,房太剛纔跟昱斯少爺過來吃晚飯,擔心會有狗仔偷拍,已經清過場。”大堂經理很盡職盡責。
房勵泓名下的幾個大酒店主管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就算是聽不懂房勵泓的真實意圖,也知道房勵泓不喜歡所有的私生活都暴露在聚光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