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迎婭看着她的一系列的動作,目送她摔倒然後穩坐不動。高慧燕狼狽地扶着桌角起身,對上那迎婭的臉,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狠狠撇了下嘴,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去。
那迎婭看到那雙外穿的黑絲上很長兩道的劃痕,而且有越來越厲害的趨勢。能夠將厚實的羊毛黑絲破成這樣子,高慧燕算是個人才。
她怎麼會知道跟叢心說的話,叢心是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別人的。至於房昱斯的事情,雖然是不避諱別人提起來,只是這跟自己能不能懷孕需要扯上關係?如果原本毫無關係的事情,經她的嘴說出去,恐怕就是另外的意思了。說不定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那些小報記者不是正擔心沒有什麼好寫的,這些恰好是最適當的題材,足夠他們發揮想象無窮髮揮。
最後發展成一部豪門恩怨史,或者是自己爲了進入豪門用心良苦,都夠一部狗血小說了。關鍵是,這些東西還有大批的擁躉。甚至會有人站出來主持正義,說不定還有人趁火打劫。就像高慧燕這樣,插上一腳說她怎樣苦情,好像真是自己妨礙了她。
這可就不是什麼狗血小說,足夠拍一部沒有結尾的電視連續劇,每天晚上一集,師奶們又多了消食解悶的大戲,自己就是那個反面典型,走在大街上等着臭雞蛋胡蘿蔔伺候?
真以爲自己是苦情戲女豬腳,自己就活該被她設計?見他的大頭鬼,老虎不發威,你真以爲我是y!
“那老師,花!”簡短的四個字,緊接着又是一陣驚呼:“今天換成白玫瑰了,還是純種的英格蘭白玫瑰。十一朵呢!”
那迎婭苦笑着搖頭,接過花的同時,再次看到那個大大的f。有段時間送花不留名,回去問他是不是打算做無名英雄?那人說是,都這麼久了要是還有人預備插一腳,就太沒眼色了。不過要是認爲沒有署名的話,以後記得就是。
果然,今天兌現了。還送起白玫瑰,十一朵?一心一意?這話用在她身上或是他身上,絕版的諷刺笑話。好像是醒世恆言。
“玫瑰原產中國,別說是什麼英格蘭玫瑰。你以爲人人都是戴安娜?”朝着艾米俏皮地一笑:“可能是送別的膩了,今天就改玫瑰了。”
“我覺得是個信號。說不定裡面夾着一枚大大的鴿子蛋呢。”艾米慌不迭跑過來:“那老師,房先生等着你嫁給他呢。”
“哪有你說的這麼玄。”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還是隱隱希翼着,會不會真是她說的那樣。拿過花束,跟艾米兩個很認真地看了一遍:“我沒說錯吧。絕不會有的。”
“其實只是不給機會別人看而已,說不定晚上就會跟你說了。”艾米擠擠眼睛:“老師,主任來了。”
“主任。”那迎婭很快轉身,手裡繼續捧着那束玫瑰。
“怎麼,今天改成白玫瑰了,好事將近?”胡主任看到這束花。有點感慨:人家一個那麼有錢的,送花都這麼虔誠。好久一段時間以來,她的辦公室搬到哪裡。哪裡每天就有鮮花。自己當初追老婆的時候,怎麼沒有這種毅力?所以到了婚後這麼久的今天,有時候都在抱怨自己對她不夠珍愛。
“到時候請你坐上席。”那迎婭順手把話插到花樽裡:“找我有事?”
“你的工作室成立這麼久,業績驕人。我來看看。”主任在長沙發上坐下:“艾米也不錯,不過還要努力才行。”
“是。我知道。”艾米點點頭:“我出去上班了。”
“燕子到你這裡來了?”等艾米出去以後,胡主任才轉到正題:“上面來了人事安排。有意向要把她辭退了。你也知道,那次化妝晚會後,做的事情實在叫人說不出口。”
那迎婭想到那個謠言傳播的過程,辭退了高慧燕,就會給她傳播謠言的藉口,甚至還可以讓她有機會做更多事情,但是留在公司的話,雖然看得人心煩,至少在自己身邊,確認她要做什麼並不難,她身邊的丹尼爾又跟艾米是同學,想弄清楚她做什麼幾乎沒難度。不如許個願,只要丹尼爾做得好,將來要她到自己這邊來好了。
何況只要她在公司一天,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不止是她工作容易出問題,自己給自己難堪。就是上層的大老闆夫人容不得她,還會讓她好過?誰都知道該怎麼處置了。替她在主任面前說兩句不關痛癢的好話,又是給自己落了個好名聲,讓人覺得平時都是她在跟自己爲難,自己還是想着她的,這種一舉數得好事,會告訴你不做嗎?
“她有男朋友的,當時肯定是爲了活躍氣氛嘛。”先把那件事定成開玩笑的調子,這就好辦了:“再說肯定跟燕先生沒什麼了,要真是有什麼就不會被燕太太輕易說辭退了,不是說家醜不可外揚?!”
一面說一面笑,就像是外面娛樂週刊上刊登她和房勵泓的八卦新聞一樣,都只是當做笑話再看而已,當真不當真,跟別人沒關係。
“你倒是會替她開脫。”主任其實也不想做惡人,就算是高慧燕跟大老闆有什麼,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蒼蠅不抱無縫的蛋,要是燕先生不願意,還能霸王硬上弓啊?!再說根本就沒成事就被撞破了,這也不算大事,只要小以懲戒就行了,何必奪了人家的飯碗。
最叫人想不到的是那迎婭的寬宏大量,平時高慧燕總喜歡跟她過不去,到這種關鍵時候,她還是替她想得多些,在這個人心向背的時代,這樣的人不多。
“我看你們平時磕磕碰碰的,你居然還替她說話,不錯。”主任接過她泡好的蜂蜜柚子茶抿了一口。
“工作忙,不找個機會拌兩句嘴,不是更累,其實大家鬧着玩的。我們從上班就在一起,好得跟什麼似的,怎麼會真的生氣?”說謊最高境界不是能騙到別人,是將自己都騙了,告訴自己那就是真相,這纔是說謊的最高境界。
“你倒是會想法子減壓,行了,我看看再說。”主任沒有立刻表示自己的立場,不過看樣子也是答應了。
那迎婭不打算再追上去說兩句,真沒那個必要。說多了就顯得矯情,說不定還讓主任以爲自己是有意在做着好人,自己說了這話,主任答應不答應決定權在他。自己的算盤算得不錯,總不能太違背燕太太的意願,犯不着因小失大。
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兩手準備都充分了才能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決不能跟自己的頭兒還有荷包裡的錢過不去,這是那迎婭的人生信條。
“花好看?”從來不問花好不好的人,看到那迎婭的第一眼就是這三個字。
“還行。”比他還少說一個字,看着窗外厚厚的積雪,不經意間嘆了口氣。
“你又怎麼了?”看着鏡中有些落寞的臉,她最好看的時候應該是眉目飛揚的時候,怎麼這時候也不錯?
那迎婭習慣性去包裡摸零食,兩下都沒摸着。想要把包倒出來翻個底朝天,想想是在車上,選擇作罷。
房勵泓騰出一隻手,在後座拿出一個袋子:“知道你的庫存完了。”
“什麼?”那迎婭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心煩的時候喜歡吃零食,難道還知道喜歡吃什麼?
“栗子。”房勵泓看着前面的路:“晚上有個酒會,一起去。”
“酒會?”澎湃的食慾被這兩個字打消了一大半:“我能有別的選擇?”
“沒有。”房勵泓頭也不回:“沒有女伴很失禮。”
“那就失禮好了。”很心煩,不知道爲什麼。原本以爲高慧燕不會破壞掉心情,還是高估了自己。一束白玫瑰讓心情跟着一起綻放,高慧燕卻讓綻放的心情怒放起來,不是盛開的怒放而是憤怒的開放。
“怎麼回事!”一個急剎,車在隔離帶停住。房勵泓扭過頭,那迎婭忿忿吃着栗子,栗子殼扔到一邊,顯得很凌亂。有點心急,纖長的指甲在那裡很沒形象的亂剝栗子殼:“誰招你了?”
“沒有!”語氣不善,看都不看他就是漫無目的地剝着栗子殼,如果自己跟房勵泓鬧翻了,是不是高慧燕的目的就達到了。想要爬牆是不是,我偏不遂你的意!一把扔掉手裡的栗子殼,抱住房勵泓的脖子,然後直接親了上去。
“你……”話沒說完,房勵泓顯然愣住了。一束花就讓她主動成這樣,這到底是撒嬌還是主動投懷送抱,或者是凌亂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發脾氣之後直接發起總攻?總而言之,這種現象還是可圈可點的。
主動權在那迎婭手裡掌握了不到兩分鐘,馬上轉移到了對方手上,房勵泓把她壓倒在一旁,沒有放開她的跡象,要不是因爲在高速上的隔離帶,估計就不止是脣舌間的糾葛不放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