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明天才回去的,但想起弟弟的語氣似乎不大對勁,隱隱地感覺到家裡出了什麼大事。考慮到時間還早,現在還有車票買,便改變主意,決定今天回去。
上了破面包車,我飛一般地往出租屋趕。奇怪,一路上,有朵白雲飄得很低,似乎伸手就可以觸到。白雲竟跟着我的破面包車跑,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我其實很喜歡白雲,尤其喜歡看它悠遊自在的漂浮着。至於爲什麼喜歡,我也說不上具體理由,也許是受了《菜根譚》裡那句話的影響吧: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捲雲舒。更何況,白雲和花朵,本來就是大自然賜予人們的美麗事物!
若是無事,我想,我會把車開得很慢,慢慢地欣賞這朵白雲。不過,現在,我可沒這個心情。好像跟油門有仇似的,狠狠地踩它,彷彿駕着頭頂那朵白雲,飄飄然在嚷嚷都市飛蕩。
回到所租住的小區,把車停好,我邊走邊給王招財打電話,要他留意一下,真有人想接受粥店可以跟他談談。對方要是砍價,就別搭理他了。要知道,我轉讓粥店的本意是爲了幫段梅雨,現在段梅雨不讓我插手,我就沒必要心急火燎地把粥店轉讓掉。
上了樓,剛開門進來,突然身後有硬邦邦的東西頂着。我一驚,大白天的,難道有人搶劫?轉念一想,不禁苦笑了一下。我現在雖是粥店老闆,卻是負債累累,比普通打工仔還慘。對方要是打我的主意,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驀然間,我又深深地擔憂起來。我沒錢沒錯,但是屋裡有個漂亮的鄒小娥。對方要是個花心賊,鄒小娥豈不是有危險?
“兄弟,別來無恙啊!”我說。
身後的人不說話,硬邦邦的東西加大了點力氣,使勁地頂了頂。
“別動!”
是個深沉的男聲!
“兄弟,說說你的條件吧,你到底想要什麼!”我說。
“命!”
“命?”
“對,命!你的命!”
“兄弟,好像你我不認識吧?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我的命?”
身後的人默不作聲,不過,我感覺到頂着我後背的那硬邦邦的東西顫抖了一下。腦子高速地運轉着,猛然間想到了西莊鄉鬼不笑山脈的案件。那案件警方雖然已經早就有所行動沒錯,不過,警察圍剿黑工廠那天,我和孫菲菲去那裡找尋過,並報了警。難不成是那黑心老闆的餘黨報復我?我越想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真是這樣,那我可就危險了。既然都是死,何不反抗一下?
想都到這裡,我驟然轉身,呼的一聲,一拳朝身後揮去。身隨拳動,目光落在那人臉蛋上時,不由得怔了一下,那人不是別人,竟是洪冰冰!
洪冰冰身子往後一縱,彷彿一朵被風吹拂的花似的,飄了一下,躲開我的拳頭。細看她,見她身穿白色緊身連衣裙,領口很低,那一抹潔白刺得我眼花繚亂,裙襬很短,修長白嫩的雙腿彷彿兩根玉藕。彷彿凝脂的嬌美臉蛋上掛着一抹冷冷的微笑,目光中卻充滿仇恨和殺機!手上拿着的卻是一根烏黑的木頭!
“冰冰,是你?!”我先是一驚,繼而深深地擔憂和害怕。
“沒錯,是我!”洪冰冰冷冷地說:“真沒想到,你們兩個狗男女竟然能從深井裡逃生,我真是低估你們了。不過,你們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只要我洪冰冰活着,你們倆就是死路一條!”
我領略過洪冰冰的厲害,深知不是她的對手,反抗是死路一條。我已經死過很多此,死,我是不怕的。此刻,我擔憂的是鄒小娥,不知道洪冰冰把鄒小娥怎麼樣了!
“冰冰,你把小娥怎麼樣了?”我問。
“你是說那個跟你一塊兒墜井的那個小女孩吧?”洪冰冰說着,手往身後一摸,那段黑木變成了一根黃瓜,咔嚓,咬了一口大嚼起來:“她在房間裡,現在還沒事!”邊說,邊吱吱地嚼着黃瓜,一絲汁液從她嘴角滑落。
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我可從來沒見過洪冰冰這個樣子!
“冰冰,你、你怎麼這樣?”
“這樣怎麼了?”咔嚓,又咬了一口大嚼起來,吱吱地響:“老孃就愛吃黃瓜!知道老孃爲什麼皮膚好嗎?那就是因爲老孃經常吃黃瓜的緣故!老孃不但愛吃黃瓜,老孃還喜歡用黃瓜!”
“喜歡用黃瓜?”我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
“沒錯!用黃瓜打人!沒見過吧?要不要試試?”
“可我以前沒見過你這麼吃黃瓜的!”
“你是說我姐活着的時候吧?那是礙於我姐的面子!”咔嚓,吱吱……“你害死了我姐,這一生,你別想有好日子過!”
“你想怎麼着?”我問。
呼的一聲,洪冰冰將手中的半截黃瓜朝我偷來。速度竟是如此之快,帶着摩擦空氣發出陣陣爆裂似的啵啵聲。我往旁邊一躲,但還是慢了些!啪的一聲響,黃瓜打在我臉上,又涼又痛!
抹了一下臉,我說:“冰冰,你姐的死,我是有不可推脫的責任,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但鄒小娥是無辜的,請你放了她。”
“放了她?瞧你這口氣,好像我不敢把你們倆怎麼樣是不是?”又摸出一根黃瓜,咔嚓,吱吱……,目光如電地盯着我。
原先以爲這個洪冰冰只是冰冷如雪而已,沒想到,她人長這麼漂亮,卻是這麼邪氣,跟妖怪似的。既然她非死死相逼,我要是不拼一下,還算是個男人嗎?
悄悄環顧了四周,見左邊有把椅子,我的心裡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