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此人竟是段梅雨!
段梅雨一個箭步衝過來,拽着我的手,喊道:“李毅,你給我住手!我不許你這麼作踐自己!”
我推開段梅雨,反而將自己扇得更狠了。我覺得自己很窩囊,曾經對我這麼好的女孩有了困難,我卻無力幫助她。我真他孃的不是個男人,我特麼的恨自己!我邊扇自己耳光,邊喊道:“梅雨,你別管我!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兒,與你無關……”
“李毅,你瘋了,你?你快給我住手啊!”段梅雨衝上來,再次拽着我的手,放聲痛哭起來:“不要,你不要這樣啊……”
“梅雨,你別難過!我這一身賤肉,什麼苦難沒經過?這點痛算不了什麼的,你別管我!”
“不行,我不許你這麼虐待自己,這是我自己的事兒,與你無關,你快給我住手!”
段梅雨乾脆雙手纏着我的右手,整個人都吊在我的右手上,我推不開她,只好停了下來。
杜明國見狀,凶神惡煞般喊道:“你們倆鬧夠了沒有?這裡是我的辦公室,你們倆要是鬧夠了,給我滾出去!我不要看你們倆卿卿我我!段梅雨,你跟我簽過什麼協議來着?”
段梅雨停止哭泣,淚眼朦朧地看着杜明國說:“杜老闆,我沒說過不履行協議。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請你放他一馬,好嗎?”
“放他一馬?”杜明國嘿嘿地乾笑幾聲,說:“是他自己找上門,自己要打自己的,我可沒逼他,不信你問問他!”
段梅雨轉頭面對着我:“李毅,我求你不要插手我的事兒了,好嗎?這事你是幫不上忙的,你的好心我心領了,還不行嗎?”
“梅雨,你出去!”我厲聲喝道:“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兒,不需要你插手!你出去!”
我拽着段梅雨的雙手,將她往外拖。段梅雨的性格很倔強,我打算將她拖出去之後,把門關上,不讓她進來。只有這樣,我才能跟杜明國這個老賊拼到底。這個老賊,不跟他犟到底,他是不會放過段梅雨的!
段梅雨歇斯底里地對我又是罵又是吼:“李毅,你個混蛋,你放手啊……”罵聲中帶着哭聲,聽得我淚腺發癢。
快到門口的時候,段梅雨突然張口狠狠地咬了一下我的手臂,我慘叫一聲,鬆開了手。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段梅雨衝到辦公桌前,拿起一個玻璃杯子,哐的一聲摔碎,然後撿起一塊玻璃碎片,抵着自己的喉嚨。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將我嚇呆了。
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大喊道:“梅雨,你瘋了,你?”
杜明國也驚呆了,連連擺手,緊張兮兮地說:“段梅雨,你這是幹嘛?有話好好說!”
段梅雨眼睛一眨一眨的,眼淚如決堤的河水,洶涌而出。她不理睬杜明國的問話,以複雜的目光盯着我,一字一頓地說:“李毅,我告訴你,這是我和杜老闆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梅雨,你可別亂來!有什麼事,咱們可以好好商量!”我邊說,邊不由自主地朝段梅雨走過去。
“你站住,別過來!”段梅雨喝道,後退了幾步,繼續說:“請你聽我把話說話!”
“我不過去就是了,你說!”我只好站在原地。
段梅雨左手抹了一把淚水,說:“我要說的,剛纔其實已經說過。這是我和杜老闆之間的事兒,你是旁人,無權干涉。我請你以後不要來騷擾、威脅杜老闆,否則,我會跟你沒完。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現在,請你馬上出去!”
我遲疑着,沒有挪動腳步。昨天,我狠狠地揍了杜明國一頓,現在,又來他的辦公室大鬧,杜明國肯定對我恨之入骨。我要是這麼一走,杜明國必定遷怒於段梅雨而報復她。禍是我闖下的,我怎能讓段梅雨爲我承擔後果?
“梅雨,你冷靜點好不好?”我說。
“你出不出去?”段梅雨哭出聲來,同時,右手手腕加大了力氣,只見玻璃碎片劃破了她脖子的皮膚,一絲鮮血滲了出來。
“梅雨,不要啊!”我忍不住痛哭失聲:“我出去還不行嗎?”
一步三回頭,我淚流滿面地走出了辦公室。段梅雨跟過來,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並反鎖。
我靠在門上,無聲地流淚。
門口兩旁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聚集了許多圍觀的人。見到我出來,兩邊的人頓時潮水般退去。
心裡惦掛着段梅雨,我不想走,也不敢走。誰知道杜明國這個老匹夫會怎麼報復段梅雨?
抹乾了眼淚,強忍着心中的痛苦,我走到不遠處的窗戶旁,悄悄探頭往裡看。只見段梅雨已經丟掉玻璃碎片,站在杜明國面前,深深把頭埋下,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流。杜明國那老賊雙手背到身後,在她面前來回踱着步,臉上掛着邪惡的笑容。
“段梅雨啊,段梅雨,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個對你癡情的男人!嘿嘿……”杜明國乾笑了幾聲,問道:“說,你們倆到底什麼關係?”
“昨天,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他是我的一個同學!”段梅雨擡手抹了抹眼睛說。
“僅此而已?”杜明國目光直逼着段梅雨。
“嗯?”段梅雨點點頭。
杜明國來了氣,臉紅脖子粗地喝道:“段梅雨,你當我是傻子?他要是不喜歡你,他會這麼衝動?說,你們倆是不是談過戀愛?”
“沒有,真的沒有!”段梅雨將頭別過一邊,只見她抿着嘴脣,淚眼朦朧。
“光憑你一張嘴,叫我怎麼相信你?你得拿出證據啊!”杜明國冷笑道。
“這又不是警察辦案,談不談戀愛,哪兒能提供證據?”段梅雨說。
“拿不出證據,那你得證明給我看啊!”杜明國氣呼呼地喝道。
“行,我這就證明給你看!”段梅雨說着,又撿起了剛纔那塊玻璃碎片,朝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見狀,我再也控制不住了,連連拍着窗戶,大喊道:“不要啊,梅雨不要啊!”
裡頭的段梅雨和杜明國都怔住了。
杜明國冷笑了幾聲,指着窗戶,嘲諷地說:“怎麼樣?剛剛你還說,你和他沒有談過戀愛,你看看,他對你是多麼癡情,你以死相逼趕他,他都不走!段梅雨啊,段梅雨,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你知不知道?”
段梅雨對杜明國的話充耳不聞,她拿着玻璃碎片,走到窗前,冷冷地對我說:“李毅,你怎麼還不走?你是不是想把我逼死,你才甘心?”
我心頭一陣疼痛,同時,怒火又燃燒了起來,繼續拍打着窗戶,衝杜明國大喊道:“杜明國,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段梅雨談沒談過戀愛嗎?你讓我進去,我證明給你看!你欺負一個女孩算什麼男人?算什麼英雄?”
杜明國白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而是把目光轉向段梅雨,怒道:“段梅雨,我告訴你,人的忍耐性是有限的。我不希望這隻蒼蠅三番四次在我面前嗡嗡地叫!你馬上把他給我趕走!”
段梅雨朝我投來憤恨的目光,咬牙切齒地說:“李毅,你到底走不走?你以爲我演戲是不是?行,我數三聲,你要是不走,這塊玻璃渣子就將進入我的動脈血管,我說到做到!一、二……”
段梅雨的性格我很瞭解,這丫頭犟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剛纔她的表現就足以證明了這點!心一陣比一陣劇痛,我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哽咽道:“梅雨,我走,我走……你自己多保重!”轉身灑着眼淚,大步離去。
從手機店出來,我躲到一條巷子裡,對着牆壁拳打腳踢,哭喊着:“梅雨,我對不起你!我真沒用,是我連累你,是我該死……”
沒有感覺到手腳的疼痛,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情緒漸漸地平靜下來。可是,想到段梅雨此刻正在被杜明國那老賊折磨,我的心仍在劇烈地疼痛,同時,對杜明國恨得咬牙切齒。杜明國,你狗X的,今後別落在我手上,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堪的!
“梅雨,請原諒我帶給你的傷害!真的對不住你!杜明國的這一筆仇恨,我替你記在心裡……”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我從悲痛和憤怒中驚醒。拿出手機一看,是弟弟李家富打來的。去年,李家富從一所大學畢業,在家鄉天北市找到一份工作,收入一般般。自從我來到京海市開粥店之後,因爲我一直忙於生意和其他事情,我們之間的聯繫少了許多。
雖然已經知道李家富不是我的親兄弟,但是從小到大,他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他在我心中,比親兄弟還親!
按下接聽鍵,話筒裡傳出熟悉的聲音:“哥,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家富,你有事嗎?”聽到李家富的聲音有點深沉,我隱隱地擔憂,一股不安的情緒瞬間瀰漫在心頭。
“呃……”李家富吞吞吐吐。
“家富,有什麼事,你就直說!”我有點急了。
“哥,咱家了出了點事兒,你回來一趟吧!”李家富說。
我的心咯噔一下,急問道:“家裡到底出什麼事了?”
“回來一下吧,回來你就知道了!”李家富說。
我有點按捺不住了,本想打破砂鍋問到底,轉念一想,自從開店以來,已經好久沒回家。既然家裡有事,那就回去一趟吧。
想到這裡,我說:“行,我明天就回去!”
李家富叮囑了一番,掛了電話。
我擡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心裡暗道:“梅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杜明國欠你的,我會幫你加倍還給她的!原諒我暫時不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