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宗晟那麼離開,我心裡更慌了,不說別的,他要是真對蘭蘭下手了,出了什麼事兒被人抓住證據的話,會被警察處理的。我怎麼就在這個時候懷孕?就在這個時候動了胎氣呢?這樣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醫院裡躺着,還給他們添麻煩了。
本來以爲宗晟把那根針帶走,我這就不會出問題了,但是事實上,在夜晚來臨的時候,我還是能聽到那個鬧鐘的聲音,我不敢跟任何人說起,因爲白天我就說那是我撒謊的,現在再說的話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鬧鐘依舊響着,那個女鬼卻沒有再出現,但是鬧鐘的聲音還是讓我很不安,我輕聲對我媽說:“媽,我們明天轉院吧。”
“這醫院還不好嗎?轉哪去?你這情況醫生說是連牀都不讓下,怎麼轉院呢?”
“轉到婦幼去吧,媽,明天你問問情況,說不定能轉呢。”
這個晚上也沒有再出什麼事兒,我想是因爲宗晟把那根針給帶走的緣故吧。
早上護士過來換牀單的時候,我媽還是小心的扶着我坐起來。沒有肚子疼的感覺我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就覺得我媽現在是太誇張了。護士動作熟練快速的換着牀單,但是我卻看到那白色的牀單上,一根小小的針,黑色的,在白色的牀單上特別顯眼。牀單被護士這麼一抖,那根針就落在了地面上。
我蹲下身子撿起那根針,我媽就在那叫着:“你怎麼蹲下來了?帶着孩子你蹲着幹嘛?”
“沒那麼誇張。”我說着她叫得太大聲了,我把那根針捏在手裡,我媽也看了過來:“哪來的?”
我驚了一下,這些事都沒有告訴我媽,她也不相信我的話。我趕緊捏住了那根針,笑道:“沒什麼,一根草而已。”
只是在我握緊那根針的時候,感覺那針扎到了我的手裡。我不得不背過手,也鬆開了手上的力道,對我媽笑笑。
我媽斜你眼睛瞪了我:“藏什麼呢?鋪好了牀趕緊躺着。”
在牀上躺好我纔看下我的手心,那根針感覺沒有任何的異常,就是我的手心被扎出了一個小口子,在那溢出了一些血跡。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關係?這根針要怎麼處理?我猶豫了一下,正好醫生來查房,我趕緊提出的轉院,不管怎樣,反正我今天就是要走,我媽也勸了我,但我還是很堅持。
醫生感覺也很無奈,只能把我的情況歸納於孕期的情緒問題。
查房過後,我媽被醫生找到了辦公室,我就趕緊給宗晟打電話。被這根針扎出血的事情,我不敢瞞着,電話很快就接聽了,宗晟聽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手機裡傳出了背景音,那是很多人說話的聲音,很嘈雜。其中宗大宏的聲音特別響亮,也能基本聽清楚。他好像是在說:“就宗晟的小子這麼鬧,我們就等着下崗吧,那麼危險的事情,到時候你們就去他們家裡搬東西抵債,抵工資好了。”
宗晟在手機裡對我說道:“還記得夏蘭蘭撿到那包錢的事情嗎?你現在就辦轉院,我讓牛力帆開車去接你。你在隔壁病房找一個跟你一樣保胎的孕婦,用那根針扎她一下,然後把針丟到她的牀底下就走,走的時候別回頭。能做到嗎?”沒有等我回答,宗晟那邊又傳來了宗大宏的聲音:“有我在公司一天,就輪不到那小子當老大。他家爺爺把我放在他的項目,就是要我看着他的。老總出事了,我總不能看着公司被那小混蛋給我弄垮了吧!我在這公司裡至少也算是元老了!”
我的心裡沉了下去,現在宗晟面對的困難,應該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吧。我幫不了他,也不能給他添麻煩不是。所以我馬上應道:“我能做的。”
“嗯,我這邊還有事,你要是做不到再給我打電話。掛了。”
手機裡還能聽到宗大宏的聲音:“召集公司所有中層開會,我倒要看看,這小子還怎麼把這公司當他自己的玩具了。”
電話掛斷之後,我才放下了手機,長長吐了口氣。宗晟幫我處理了一根針,這根針就要我自己來處理,只是這個方法有點……害人。我的心狂跳着,當初來了蘭蘭那件事,我就大力的反對過,甚至還因爲這件事跟宗晟吵過。我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有一天發生在我的身上,我媽回到病房中對我說,她已經簽了放棄治療,還沒好氣的跟我說道:“優璇,要不你跟宗晟說一聲,你看,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你這樣叫轉院,要是有個什麼,他還不怨死我了。”
“媽,我跟他說過了,一會會有人開車來接我們的。”從市醫院到婦幼其實也沒多遠,我感覺好多了,在牀上躺着的時候,也沒有什麼不適。走慢一些,不做什麼體力活,應該就沒事兒了,醫生不都喜歡把病情往嚴重的說嗎?
我媽開始收拾的東西:“打完今天的針就能走,你說你們這些孩子都怎麼回事兒呢?非要轉院,萬一有個什麼,不是自己害的自己嗎?”
我媽的碎碎念我都當沒聽到,心裡就一直在想着,我到底要不要下手?找誰下手?我要是真那麼做那別人的孩子不就保不住了嗎?爲了自己的孩子,就這麼去傷害別人的孩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爲什麼偏偏是我?醫院婦產科那麼多保胎的孕婦,爲什麼不是別人就是我呢?難道是因爲我和宗晟的關係,我的體質的問題才讓她找上我的嗎?
我心裡急得快要哭出來了,這件事能讓我去思考的時間很短。打吊針的時候我要躺在牀上,打完針我就要離開,我還不能讓我媽知道。捂在被子裡,我低聲呢喃着:“宗晟,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但是這樣的話,我卻沒有真正給他打電話去跟他說。因爲現在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輕鬆的暴發戶二代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忙着到處撲火的救火員。那些事情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公司,礦山上的事,一件也不能耽誤。這事我已經說能做到了,就不應該再去煩他。當初蘭蘭能做到,我也應該能做到。
我在心中給自己鼓氣着,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我才知道自己太高估了自己。
知道牛力帆過來問道:“宗優璇,你好端端的轉院幹嘛?”
我媽已經去結帳了,這邊也就只有我,病房裡的人雖然多,但是別人也不會注意我們說什麼。我低聲說:“宗晟沒跟你說嗎?”我看着他今天穿的衣服都跟以往不太一樣,“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沒事,就是給沈涵老媽訂的酒店,她媽後天就到了,我就穿這身去接機,開你家男人的車。爭取讓她老媽用國外的帥哥呀,奢華的財富吸引她,把她弄出國去。這樣最好了,最和平的解決。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行,你幹嘛轉院啊?”
我拍拍旁邊的小牀,讓他坐下來聽我說話,等我說完這些事情,問道:“除了宗晟說的方法,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有,不過,我家記載的那些處理方法來看,應該做個法事,請出那個女鬼,完成她的遺願,送她離開。”
“她的遺願,應該是讓孩子活過來吧,這個我們也做不到。”
“那就只有強勢打散了。”
“你能做這個法事嗎?他雖然很可憐,但是我也不想害了別人的孩子。當媽的,都很自私,但是就算是別人的孩子流產了,那也是我造的業呀!”
牛力帆看着我,誇張的說道:“你覺得我做得到?宗晟還差不多吧!”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就宗晟現在面臨的難題,我也不打算跟他說這個。“算了我做!夏蘭蘭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雖然這句話我說的挺有力的,但是一想着要去做,我的心就緊了起來,呼吸都跟着沉重了。
牛力帆看着我這還沒收拾好,而我媽也回來了,他低聲對我說道:“那我先去幫你看看,有誰情況和你差不多吧。”
我點點頭,嘆了口氣現在感覺我的心一直在噗噗的加速着,呼吸也沒有那麼平穩了。
就算我很緊張,很不希望去面對,時間還是一點點的過去了,該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我媽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已經握着那根針站在病房門口,等着下手的機會。我沒有想到,當初我義正言辭的指責蘭蘭的那件事,現在我自己卻那麼做了。我咬着脣,好像站的時間有點長,肚子裡脹脹的,有墜下的感覺。
牛力帆看着病房門邊低聲跟我說道:“就對面那間病房,有兩個都是保胎的。我打聽了一下他們的情況,那個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估計是保不住了。她是被自己老公打的,孩子已經5個多月了,說是在醫院打了一個星期的吊針,下面都還見紅。她老公在她住院以後,來醫院看她的時候,都還打了她一次。就這種家庭的孩子生下來都是可憐的。就那個孩子吧,對他來說,說不定還是個解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