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轟隆隆!!”
我面色猙獰的閃開幾個雷爆符,然而左手還是躲閃不及被餘威割破了皮膚,深可見骨的傷口嘩啦啦的滿是鮮血,不要錢似的往下流,驚得在防禦符陣內守着軍官的陳鳴緊張不已,扯着嗓子叫喚要出來幫忙。
“不用!你小子給我老實呆着!要是兵哥有事兒我特麼第一個把你小弟給切下來!!”
我頭也不回的衝着不遠處的陳鳴吼叫,同時腳下步伐靈動,再次閃開張銀華打過來的一張驚雷符。
這是比雷爆符威力還要的大雷系攻擊符篆,一朵漆黑的雷雲籠罩在我的腦袋上,接連不斷的有閃電落下,所到之處地面一片焦黑,就算是蓋着厚厚的白雪也是如此。
並且水能導電這原理被張銀華運用的爐火純青,每一次雷光落下的位置都計算的剛剛好,恰好在導電的範圍之內而我又不能及時閃開。
也就因爲如此,我的動作總有那麼幾秒的延遲或者是停頓,威力極大的閃電雖然說經過冰雪緩和後到我這裡減弱了一些,但是仍然無法避免我的動作受到影響。
張銀華一邊催動符篆,一邊閃躲我的攻擊,簡直遊刃有餘厲害的很,行雲流水之間就將我像困獸一般的圈在了一塊地方。
我的符篆之術比起張銀華來說肯定是要好上一些的,但是時間和經驗的積累卻還遠遠不夠他的一隻手,因此每當我會做出反應的時候,對方總是會先我一步將我要走的路算好,讓我的攻擊和防禦報廢。
幾次下來,我幾乎就沒有撈到什麼好處,更沒有空閒去關注另一邊的水冰戰況如何了。
“張巖小子,看在我們叔侄一場的份上,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我也不會太爲難你,畢竟天人看中的就只有你身上的蟠龍玉佩而已,把那玉佩交出去之後,叔叔我還能幫你在天人面前說幾句好話,到時候跟着叔叔混,包你瀟灑!”
張銀華說着話的檔口,手上的攻擊也緩和下來一點,似乎是在讓我看他的誠意一般,我趁勢停住腳步,接着和他說話的功夫不動聲色的催動治癒符來修復傷口,並且恢復體力。
從始至終,張銀華都沒有大幅度的移動,反倒是我,一直被對方牽制着滿場跑,再有幾個回合大概我就會忍不住累趴下了吧。
“我不明白,爲何你們一個個的會對侵略這個世界的傢伙妥協,你難道忘了之前是誰在一直挑唆地府和人間道的關係?若不是最後閻王爺想通了停手,自動撤離人間,如今我們的世界就是一片煉獄!”
我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言辭激烈的重提舊事。那一場和地府的戰鬥張銀華也是有參與的,那時候華叔還是個圓滾滾的胖子,說話也沒如今那麼刺耳。
果然,在我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糾結神色一閃而逝,看起來和天人一起也並不是他表面上看着那麼的心無芥蒂。
只是這變化僅僅只維持了幾秒鐘,張銀華的臉色看上去就和之前一樣了。
這男人抽出腰間的短刀,問我是不是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回答,我雖然緊張,但依然堅定的點頭。
我手裡攥着好幾把攻擊符篆,一會兒一定要看準時機才能往對方的身上招呼,畢竟張銀華的戰鬥經驗比我來說要多了不少,不然也不會到了天人那裡還能夠受到重用,並且連帶的張青日子也好過不少。
“哼!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受死吧!!”
張銀華似乎被我激怒,符篆大把的大把的甩過來,臉色也逐漸蒼白。
這貨爲了殺我居然不惜過度消耗體力!
我心下一驚,當即顧不得其他,手上的符篆也緊跟着撒出去。在符篆的質量上,說到底還是我的要好一些,然而張銀華多年的經驗和戰鬥直覺讓他每一張符篆都能夠用的恰到好處。
幾乎是以一張符篆硬扛我兩張符篆的力度,雖然只一瞬間就會被我的符篆威力給壓制,但是修道之人間的勝負往往也就在一瞬之時。
我專注的看着對方飛出符篆的角度和方向,計算了他何時催動符篆之後。冒着拼一把的信念,將身上所有的攻擊符篆全部甩出,將張銀華整個人包裹在裡面。
頓時,天空之中各色術法閃爍,有雷爆符,有冰龍符,交相輝映之時霎時好看。
然而我沒有被眼前衆多符篆爆發的未能分散了注意力,而是趁着對方抵擋的時候手持短刀悶頭竄了過去,視線牢牢的鎖定在抿脣和符篆之力抗衡的張銀華身上。
“唔!!”
刀劍刺入血肉的觸感讓我心下大震,雙手緊握着刀柄咬牙又往裡深入一些,不期然的再一次聽見對方痛苦的呼聲。
“你小子……”
張銀華紅着眼低頭看我,顯然是沒有料到我會不顧被自己符篆牽扯進來,不要命的往裡衝啊。
我咧嘴一笑,不小心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繼而面容一陣扭曲。
“華叔,張青做的事我並不意外,但是我萬沒有想到,您居然沒有抵禦住他們的誘惑。”
張銀華身上血流如注,我緩緩抽回刀刃的同時擡手給了他一張禁錮符,徹底將對方的行動封鎖住。
而那些原本應該打在他身上的符篆也被我撤回了大半。
眼前俊朗的中年男人瞬間蒼老了一半,我居高臨下的看着半坐在地上的男人,依稀還能看到華叔曾經挺着個肥碩的大肚子開車送我出任務的時候。
“……哈哈哈!你錯了!那些誘惑怎麼可能吸引住我!”
張銀華出乎意料的仰天大笑起來,腹部被我刺傷的創口被牽動着流出大量鮮血,早就超過人體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制。
我張了張想要阻止,但最終還是默默的站在一邊。做錯事就要承擔後果,這是年少時張老交給我的道理,我認真的貫徹到現在,只不過沒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我會親手送華叔歸去。
或者……可以爲他在閻王那裡謀個不錯的職位?
我被自己的想法笑出了聲,華叔怎麼都逃不過下地獄的懲戒,我所能做的也就是每年爲他燒上一些紙錢而已了。
在我恍惚的時候,張銀華蒼老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我耳朵裡,將我不着調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只是不甘心!!還沒有到大頂峰就被比下去!我怎麼會甘心!曾經我比你張老不知強上多少,每一次那傢伙就只有被我揍的找不大北,我從未輸過!但是命運爲何如此待我,要我在最耀眼的時候失去一切跌落塵埃……不公平!!”
張銀華情緒激動,加速了傷口流血速度,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只見他忽然整個人倒在地上抽搐起來,隨後保持着手向上伸的姿勢一動不動。雙眼也跟着沒了光彩。
華叔死了。
這一刻在我腦海中只有這幾個字,很奇怪的是,曾經照顧我的長輩過世了,我心裡傷心的成分所佔不多,大部分卻是對他的惋惜。
沒過幾秒,渾濁的魂魄緩緩自他頭頂飄出,我看着殘缺不全的魂魄,一時間很是感慨。
方纔我還琢磨着華叔得下地獄,但此時我才猛然意識到,用過仿製玉佩的華叔,魂魄殘缺,連進入陰間道路都是不行。
帶着些灰色的卓混魂魄飄到我身邊,包裹着我繞了一圈之後漸行漸遠。
也許,這是他最後和我的告別吧。
我嘆口氣,目光追着華叔的魂魄,直到對方即將消失在我視線中的時候,默唸咒文,手指在虛空中輕點魂魄,只見一道綠芒急速竄進了魂魄之後一閃而過,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下一秒,華叔的魂魄便徹底消失在視野範圍內。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另一頭張青的一聲慘叫拉回我的思緒。
“看來水冰那裡也有結果了啊。”我輕笑,從未懷疑過水冰會搞不定張青,腳下一動,就往他那裡而去,臨走前還不忘招呼在符陣內看我的陳鳴一聲,讓他帶着軍官跟上來。
等到了水冰的戰場之後,我才發現這裡比我和華叔的要慘烈的多。
原本銀裝素裹的大地上一篇鮮紅,張青被數十道冰錐釘在地面上,攔腰截斷卻沒死透。
不斷掙扎着卻帶出大量鮮血,腸子和內臟流了一地,眼見就快要不行了。
我皺眉連打了三張治癒符在他身上,想要試圖吊住他的命。倒不是覺得鼠標的做法有多血腥,只不過我們兩個打的太過投入,都忘了要留個活口出來問話。
“……華叔……死了?”
水冰湊到我跟前,小心翼翼的問道,此時陳鳴帶着昏官也到了這兒,那軍官看到張青的慘狀忍不住別過頭去幹嘔。
“恩,下手重了。”我點點頭,沒打算解釋,將全部過程看在眼裡的陳鳴對水冰搖了搖頭,並沒說什麼。
“好吧,看來你命還是挺好的,至少你是唯一活着的,現在說說天人的老巢在什麼地方吧,他們打得什麼主意,是不是想殺了連家人?”
水冰的問題一概接着一個,躺在地上面色青白的張青咬牙冷哼一聲,就不再開口,只有斷斷續續的痛呼聲證實這貨還活着。
我抿了抿脣,“你真該慶幸我還需要你。”話音剛落,又是兩張高級治癒符甩出去,隨後我一把將他半截身體拎了起來,全然不顧他的慘叫。
“不說也沒關係,張傢什麼樣的人才沒有。”
咧嘴一笑,我對上張青驚恐的眸子,惡意的拍了拍他他斷裂的腰部,本就沒有修復好的腸子在我的動作下又掉了些下來,稀稀落落的落了一地,惹得腸子的主人又是幾聲撕心裂肺的吼叫,隨後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我無奈,只得又加了張治癒符上去,符篆綠光一閃,血肉以緩慢的速度開始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