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秩序,這就是合衆國在十九世紀末期的普遍問題,又要顧及黨派利益,又要顧及工人組織的利益,因爲這都會通過選舉結果和法案表現出來。
這幫混蛋在沒有秩序的情況下,總是把矛頭對準善良的資本家,絲毫不明白這個國家的財富到底是誰創造的,總是想要牛幹活但還不給吃草。他們就不能選擇乖乖餓死,非要跳出來找麻煩?
謝菲爾德相信絕對不僅僅是自己這麼想,他那些同行,不管是關係好的還是不好的,不管是洛克菲勒還是杜邦,肯定都受夠了這些起毛扎刺的刁民,現在還在忍耐只不過是沒有完成自己重塑秩序的夢想,一旦這個夢想完成,才能光明正大的過上好日子。
所以就算謝菲爾德對這些混蛋人渣在不滿,對不夠清廉的公務員在看不上,可還是要接觸,這都是爲了未來的美好生活,要喂屎只能我喂屎,要行賄只有我能行賄,這種權利並不屬於上躥下跳的屁民,眼前的一切他都忍了。
兩個男人用足以稱得上是肉麻的熱情互相擁抱,整個一個忘年交的姿態,不過這一幕倒也算不上是官商勾結,沒有任何法律明文規定,一個商人和一個公務員不能做朋友,市議員又不是多大的公務員。
“作爲成功的企業家,能夠來到加利福尼亞真是令人高興。”哈維帶着略微帶有誇張的熱情表達了自己的歡迎,“我們這裡非常需要成功人士,幫助本地發展。”
這套措辭讓謝菲爾德有些吃味,怎麼聽着有點像是招商引資的措辭?看來全世界雖然文化不同,但在使用官方文章措辭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創新,都是按照一定的公式往裡套。
“加利福尼亞的農業條件很不錯,雖然地形上有些困難,但也不是不可接受。可是有一點,那就是缺乏一定的管理,我們公司是紮根於農牧業的公司,一直致力於推動農牧業的現代化,用更少的時間完成更大的生產,一直是聯合公司的追求。”
謝菲爾德雙手自然垂下,帶着矜持的態度,官面文章同樣是一套一套的,用事實證明了,如果不是自己有繼承人的身份阻撓,做一個滿嘴跑火車的公務員,不一定就比你差了。在欺騙屁民方面,同樣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一堆飄在天上的漂亮話,初聽很有道理,實際上仔細一聽什麼具體措施都沒有,證明了自己同樣是騙術高手之後,謝菲爾德便談及了一點實際的東西,“對於民主黨人,尤其是在人生當中某一個階段在南方生活的民主黨人,我們公司一直都抱着非常大的好感,比較幸運的是,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加利福尼亞,我竟然有如此的好運,碰到了這樣的朋友。”
“能夠做謝菲爾德聯合公司的朋友,又有哪個人可以拒絕呢?”哈維意有所指的開口,表明自己願意使出渾身解數,證明自己願意和土豪做朋友。
呵呵……謝菲爾德一歪頭,伊芙琳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哈維皺着眉開口道,“這怎麼好意思,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謝菲爾德開心的大笑,十九世紀末期的合衆國多麼的自由奔放?官商合作的如此順利,但是他沒有忘記,秩序是一定要建立的,不能讓屁民也有打通關係的能力,要行賄只能我行賄的目的不會改變。
伊芙琳輕咬着嘴脣,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就算是哈維這種市議員,在只有十萬多人口的洛杉磯,她一個普通女孩也是沒有見過的,因爲自己家對選舉本身就還不太關心。
但是這樣的見面,哪怕作爲旁觀者,她的心中也頗爲複雜,只能站在一邊看着。
“今天還有別的客人,正好可以一起把事情都辦完了,對了這位是康德勒先生,專門從芝加哥趕來,初步想要規劃出來一座飲料工廠。”謝菲爾德雙手插兜,身體一歪衝着康德勒開口道,“我們慢慢談,等着其他人過來。”
“好!”哈維點頭,邀請謝菲爾德進入自己住所,雖然略微有些狹小,不過他相信謝菲爾德的保鏢們是不會介意的。
今天的客人還有三個,全部都是加利福尼亞工人黨的成員,從聚會的人來看,分別屬於政客、資本家和工人,簡直跨越了階級界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爲一次團結的會談。
如果能夠順利的話,謝菲爾德並不介意給這些工人組織一點甜頭,就如同他也對3K黨的成員一樣,只要乖乖聽話,什麼都好談。工人階級和自己雖然天然對立,但是工人階級的領導者並非不可以收買。
不是好像有人說過麼,資產階級國家當中的工人組織天然具有軟弱性,謝菲爾德忘了這是誰說的,但是覺得這話還是非常有道理。不然上次工人組織的發言人去了自己的公司,最後怎麼滾蛋了?
來到這裡的加利福尼亞工人黨成員,還包括了上次見面的人,最終被謝菲爾德趕出了自己的公司,這一次的見面,明顯就態度良好了許多,收起了我是本地人的混蛋樣子。
“誰不知道我是一個好人,前兩天我還受到了洛杉磯警察局的嘉獎,幫助警察破獲了一起鐵路搶劫案,將那些罪犯繩之以法,就算很多人知道那些人本身就是我殺得,又怎麼樣?這件事伊芙琳是知道的,她就是那輛火車上的列車員,現在不也做了我的秘書了麼。”謝菲爾德指着站在一邊的約翰康納問道,“有沒有這回事。”
伊芙琳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面色複雜的低下了頭,來上浮現不好意思的表情,而這副表情落在其他人的眼中,瞬間就腦補了豪門惡少逼純潔少女就範的故事。現在這個無法無天的惡少,還眉飛色舞的敘說當天的過程。
“但是我今天不是想說那件小事!”謝菲爾德夾着雪茄的手敲擊着桌面,菸灰落在了上面,但是沒有人關注這個問題,“出於對本地工人的同情,我已經拉來了康德勒先生,準備在本地開設一家飲料工廠,服務於大西部的合衆國公民,這當然也需要熟練的工人,飲料需要糖分,自然需要土地來種植,瓶裝飲料需要玻璃廠,這都是就業機會。相信哈維議員也是支持的。”
“能夠幫助本地的發展,我當然是支持的,甚至希望更多的工廠能夠在這裡建立起來。”哈維面帶鄭重之色的點頭,一副爲了公民們着想殫精竭慮的疲憊樣子,和剛剛接受禮物的嘴臉判若兩人。
“那,你們也看到了,爲了洛杉磯的發展,我也在動用自己的人脈讓夥伴們過來投資,我本人也相信洛杉磯市政府對此是歡迎的,不過似乎有些人對我的到來並不是很歡迎,竟然上門準備敲詐勒索我。”謝菲爾德落在了加利福尼亞工人黨的三個成員上,臉上滿是不善,一字一頓的道,“你們就這麼對待一個滿懷熱忱,來到這裡投資的商人?”
“威廉先生,是過來經商,讓我們過上更好的日子,這些工人組織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目光短淺!”哈維聽了之後,光潔的臉上面色一肅,果斷的站了立場,幫助謝菲爾德對眼前的三個泥腿子進行指責,一個大公司的繼承人和三個就知道鬧事的工人組織成員,這是一個只有一個選項的選擇題,他絕對不會出錯。
一個盡顯強勢的商人吐沫橫飛,肆無忌憚的指責當地工人的無恥,加上洛杉磯市議員的幫腔,最重要的是,周圍幾個穿着西裝的保鏢衣服下,鼓鼓囊囊的槍支,三方會談的走向其實很容易看出來。
邀請這些工人代表來到這裡,更像是謝菲爾德在一切準備好了的前提之下,肆無忌憚的對這些流氓進行侮辱。
並不是像,就是這樣,工人階級在商人和政客的聯盟之下瑟瑟發抖,最終一個工人代表弱弱的開口道,“其實我們也是歡迎更多的工作機會,上次登門拜訪也有些魯莽。”
“那是魯莽麼?簡直是無恥!”謝菲爾德翹着二郎腿,“沒有我們這些資本家,你們這些好吃懶做的人連飯都吃不上。”
“我們只是想要讓本國更多一點機會而已,那些華工不知疲倦,很多人都競爭不過他們,這是我們的國家,爲什麼要讓這些外人和我們競爭!”上次前往謝菲爾德那的發言人,小聲開口道,“不管在什麼國家,都沒有這個道理。”
說的真有道理,就連謝菲爾德也不能對這個理由進行反駁,因爲他現在還在營銷着愛國商人的形象,甚至準備去一趟希臘,親自參加奧運會開幕。
不過這能難倒謝菲爾德麼?不可能,他知道民意在那,對華人的限制法案不可能排除,但是廢除不了還不能擴大麼?再次開口問出了上次的問題,“你們怎麼看每年都在增加的越界墨西哥人?還是假裝在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