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晏清嗆住,鳶尾頓時就冷了臉色,“姜晏清,既然你這麼囂張。就別怪做姐姐的我不留情面了!夫君,你可一定要替我報仇啊。”
海之言重重地應了一聲,舉起長槍,“姜晏清,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姜晏清也跟着祭出黃泉劍。“還不一定呢。”
按照流程,雙方甩完了狠話,就該動手了。眼睜睜看着兩隻鬼鬥到一起。我的心揪得緊緊的。
受了鳶尾血祭之力的海之言跟剛纔直是判若兩人。實力與姜晏清不相上下。
鳶尾笑得得意,“怎麼樣,我的好弟弟,你還不肯認輸嗎?”
姜晏清無瑕顧及她,只專心與海之言打鬥,一寸長一寸強。海之言的長槍顯然是佔優勢的,幾十個回合下來,姜晏清似乎有些體力不支。
海之言這邊得勢,那邊鳶尾也不消停,她轉而看向我,“你叫阿滿是嗎?”
我正要回答,姜晏清卻是冷聲開口了,“姜鳶尾,你要是敢對阿滿下手。傷她一根汗毛,我就算拼盡全力,也將你挫骨揚灰,你不信可以試一試!”
鳶尾被姜晏清的話震懾住了,但只是幾秒的失神,她突然變得狠厲起來,“姜晏清,你敢威脅我!”
姜晏清疲於應付海之言,卻也不忘警告鳶尾,“你最好不要對阿滿有任何的動作!”
鳶尾瘋狂地笑了起來,“姜晏清,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我今天,就當着你的面,將你心疼的這個女人徹徹底底地毀掉!”
鳶尾說完,不做停頓,直接向着我撲了來。
姜晏清被海之言纏着,憤怒地吼了一聲,以自己的身子抵住海之言的長槍,迴轉身追了過來,卻被海之言一槍刺穿了肩胛,姜晏清的眸子裡是痛苦,“阿滿!”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鳶尾的速度明明非常快,但在我眼中卻變得非常慢,我的視線也突然格外地清晰起來,彷彿連鳶尾臉上的每根汗毛都能看清楚。
我念着碧落鏡的口訣,鏡面直直對着鳶尾。
一道強烈的金光迸射而出,盡數打在鳶尾身上,鳶尾頓時發出一陣慘烈的驚呼,半邊身體都變得透明瞭。
可她的動作卻是沒有停,直直對着我,五指成爪,像是要掐斷我的脖子。
我聽見奶奶和姜晏清的叫聲,卻也是來不及了。
這時候,側面伸過來一雙手,用力地將我一推,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摔到在地上,鳶尾的手,掐住的是陸湛君的脖子。
“陸湛君!”我驚叫。
奶奶推開死死抓着她衣襬的宋文昌,向我跑了過來,把我扶起,緊張地問道,“滿滿,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
我看想鳶尾掐着陸湛君,陸湛君臉色發紫,難以呼吸,但還是柔柔地看着我,嘴脣微動,費力地說着,“滿滿,你沒事就好。”
鳶尾頓時怒了,手底下發了狠,“叫你多管閒事,去死吧!”
我連忙拿碧落鏡對準鳶尾,這次她沒有忍住,痛呼了一聲被碧落鏡的金光打飛了出去。
陸湛君軟軟地倒在地上,臨昏迷之前都在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說,我沒事他就放心了。
我沒有想到,才認識幾天交情並不深的陸湛君,竟然會這麼不顧一切地救我。又是感動又是詫異。
我把陸湛君扶起來,他緊閉着眼睛,樣子很是痛苦。如果陸湛君因爲救我而死掉,我一定會一輩子不得安生的。
“鳶尾,我要你死!”姜晏清的聲音帶着滔天的怒意。
wWW _ttκǎ n _¢ ○
陸湛君還沒醒,我擡頭看去,姜晏清滿身是血,淺色襯衫已經被染成了深色,剛纔的注意力都在陸湛君身上,卻忘記了姜晏清,他剛纔急着救我,也被海之言狠狠刺了一槍,整個肩胛骨多被刺穿了。
我瞪大眼睛,突然覺得這一瞬間,天旋地轉,眼前只剩下那個孤單的身影,他高舉着黃泉劍,對着海之言就砍了過去。
突然,四下皆寂裡響起了一道震耳欲聾的炸雷。不多時,上空便已經凝結了重重黑雲,風雨欲來。
我心中大駭,這場面我再熟悉不過了。海之言似乎也是認得的,急急地說了一句,“不好,是劫雲,姜晏清要渡劫了,夫人,我們走!”
海之言說完這句,拉着鳶尾,一閃就不見了。
此刻我哪還有心思關心陸湛君,拔腿就向姜晏清跑去,幾乎是衝過去的,可還是來不及了。
姜晏清已經被迫升到半空中,他變成了古代的模樣,紅袍獵獵作響,青絲被強風颳得漫天飛舞。
他閉着眼,眼瞼上繪着青色的油彩,左臉頰上竟現出一朵及其妖豔的合歡花,嘴脣是黑色的。
我沒有開口,我根本不敢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影響他。
縱然我心已經急得要燒起來了。
姜晏清剛經過一場大戰,又受了傷,這個時候卻要受劫!我清楚地記得夢裡看到姜晏清渡雷劫時的樣子。
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條命啊,更何況現在的姜晏清,根本受不住啊。
我幫不到什麼,我能做的只有等。
姜晏清的表情是那樣的痛苦。
這麼久以來,我都忘記了姜晏清其實還要渡雷劫的,要不是今天親眼看到,我甚至都忘了這回事,什麼陰間有事,什麼要回去準備彩禮,都是騙我的,他只是爲了不讓我擔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受雷劫。
我心疼地在滴血,姜晏清,姜晏清,你讓我怎麼辦纔好?
倘若度不過去,那個寵溺地叫着自己阿滿的姜晏清,就要徹底消散於着輪迴中啊。
我們才結婚沒幾天,我還沒好好享受你的疼愛。
想到這裡,我已經害怕的要哭出來了。
姜晏清,你可要過,一定要過,求你。
哐!
一道道青紫的手腕粗細的閃電從劫雲中劈下來。急急地衝着姜晏清而去。而此時,天邊轟隆隆的天雷也接踵而來。天雷是聚集的,只攻擊渡劫的人,從不傷害無辜。
姜晏清竟是生生張開雙手接了過去,他的手那麼瘦,我眼也不眨地看着,心底默默地爲姜晏清祈福。
他接住了!
天雷在接觸到他如削蔥的手指時,刺啦啦全被姜晏清吸了進去。姜晏清幾乎變得透明起來,天雷順着他的手指,一路遊離到他的丹田處。紫光青光在他的紅衣間綻放,美得驚心動魄。
他竟然把天雷吸到了體內!
我已是臉發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有劈來的天雷,他都不差地都吸了進去。
姜晏清的頭髮和衣服都僵硬地直豎了起來。他渾身都劈劈拍拍地閃着電光。
第一重終於結束了。
每重劫雲之間會有很小的間隔,而這點間隔足夠讓所有渡劫的人稍作休息,全力準備迎接下一重。
姜晏清雙手如遊蛇一般互相纏繞,在這奇異的手法之下,他體內的天雷慢慢地、慢慢地柔和了下來,最終消融在姜晏清的骨血中。
姜晏清豎直的頭髮終於重新落下來了。他猛然睜開眼,那雙眼直射出兩道與天雷一般威力的閃電。在前方炸開。
震耳欲聾的聲音剛剛響畢,第二重已經來勢洶洶了。
第二重天雷比第一重要粗上一倍,數量也多了一倍。
姜晏清故技重施,都吸了進去。
這次他的頭髮沒有再豎直起來。與第一重時一樣,第二重也很輕鬆地渡過了。
一樣的手法迅速地結着印,再次吸收了第二重的天雷。只是這次已經不能像第一次一樣很好地控制。姜晏清的身上時不時散出一道道微小的閃電,胡亂飛竄,甚至向着我攻擊而來,我連忙舉起碧落鏡抵擋,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還讓他分心來照顧我。
姜晏清全神貫注地迎接第三重。
這次仍是比第二重粗了一倍。
姜晏清沒有盲目地都吸進去。他只吸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竟是用之前兩重的天雷接了。你用天雷劈我,我便用你的天雷劈你。
第三重也是安全渡過了。
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他是姜晏清啊,這樣的劫他受了一千年,我該相信他的的能力。
之後的每道天雷,姜晏清吸得越來越少,最後,他的頭頂出現一個正在緩緩轉動的黑洞,他閉着眼,嘴裡念着咒,天雷劈下來都被吸進了黑洞。
到了第七重的時候,黑洞已經在搖搖欲墜了,顯然就要崩潰。
姜晏清臉上汗珠如雨,紅袍被肩上流下來的血染得觸目驚心,我死死地握住拳頭,指甲掐進肉裡。
黑洞的震顫越來越厲害,我揪緊了心。他就要堅持不下來了嗎?可是都到第七重了。還有兩重而已了。
我不是不看不見,越到後面,天雷的威力越大,幾乎與前一道相差一倍。可是我不敢去想,我只能咬着脣,握着拳,一遍一遍地求上蒼保佑。嘴脣咬破了,齒間腥甜。
嘣!
黑洞破裂了。這聲音震耳欲聾,如山雷滾滾。我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隨着黑洞的破裂,第七重天雷也結束了。
這片刻間,姜晏清已吐出一口鮮血。他的身影搖搖晃晃。我好想幫幫他,可我沒有辦法。
就在這空隙間,姜晏清朝着我的方向望了過來。
隔得很遠,但我還是看到了他的眼神。
絕望、無助、還帶着歉疚。
他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訴我,對不起。布以坑巴。
他放棄了!
他在告訴我他要死了,他再也不能像說好的那樣去寵着我了。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不可以!
我也看着他。
姜晏清,你忘了嗎?你說過我們有了血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要是出事了,那我也陪着你。哪怕一起消失在這天地間,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