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麼?”林藝娟是個有想法的人,這種剛剛起步的機構,或許前途並不光明,但現在進去,如果可以成功,以後就是裡面的元老了,而且還可以實現自己的價值,對於剛剛出社會,心裡充滿夢想和想法的人來說也是一個誘惑。
“想。”林藝娟擡頭,直直的看進湘琴的眼裡。不可否認,今天她被那個大自己一些的學長說動了,說到了心坎裡,如果可以憑藉自己的努力成功,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如果想就去吧,機會難得。”湘琴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有些爲朋友高興又有些失落。硬是擠出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僵硬。
“我……”林藝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真的要離開北京去南京麼,那以後自己就真的是 一個人了,那麼遙遠的地方,連湘琴也不在了。“那我給他打電話咯?”不管結果如何,還是拼一拼吧,湘琴也會有自己的生活的。
湘琴靜靜的坐着,聽着林藝娟在旁邊打着電話,一陣恍惚,好像整間屋子都被霧氣矇住,迷迷糊糊的,不真切。腦袋裡也是空空的,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睡着的。
這一夜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靜靜的夜來臨了,他們閉着眼躺在牀上,好像和夜色一起進入沉睡,卻沒有一人睡着。
畢平時都睡得早,沒有絲毫倦意。安靜的只聽得見外面回來的人開門關門的聲音,格外清晰。
“琴琴,睡了麼?”林藝娟低低的問了一句,見沒人回答,她翻個身,繼續閉上眼。
“沒有。”過了一會兒,湘琴纔出聲,聲音暗啞,“你明天什麼時候走。”剛纔聽藝娟講電話好像明天就要走吧。
“他們明天上午的火車,我和他們一起過去。”
“那我就不送你了。”她明天一早要上班,最重要的是心裡不舒服的很,“你一個人在那邊要好好的,不要忙起來就不吃飯,你的胃病本來就很嚴重了。還有,要多和同事接觸,不要獨來獨往,和他們搞好關係,多交幾個朋友……”
好像藝娟是離家的小孩,湘琴不放心的說了半天。
林藝娟慢慢的靠近湘琴,伸出一隻手抱着湘琴,那種被人關心的發自內心的喜悅讓她的雙眼好像罩上了一層水幕。
說着說着,湘琴的聲音都帶上了些顫音,他們在大學相處四年,畢業後又一起生活了大半年,剛剛工作的忙碌和委屈,還好有這人再身邊,現在她就要走了,以後的日子就只有一個人了。不只是爲自己擔心還爲朋友擔心,可分離是那麼平常的事,這時候卻顯得有些沉重。
眼皮越來越重,抵過了那些悲傷的情緒,和着夜色一起陷入了夢鄉。
湘琴起牀的時候,和往常一樣摸摸自己的旁邊。眼睛倏地等的老大,然後被子一掀,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門口就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如黃鸝翠鳴,“醒了啊,來吃早餐。”
林藝娟一臉明媚的笑容閃亮了外面濛濛的天空,湘琴還保持着她那不雅的動作,兩腿斜斜的伸着,上身半趴着,眼睛瞪的老大,嘴也微微張着,手緩緩擡起,整個人好像魔怔了一般,吃驚的看着前方。林藝娟可沒有在意湘琴那誇張的動作,又說了句,“你不是要上班嗎,還不快起牀?”
林藝娟今天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
,第一次給湘琴買了早餐,湘琴習慣了一早起來看到還睡得死死的人,今天本應睡死的人居然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還一臉溫柔。
湘琴吶吶的下了牀,看着林藝娟熟練的擺好東西,癟癟嘴,洗漱好了之後,大方落座。
“你東西收拾好了嗎?”肯定是因爲要走了,覺得對不起自己,才這麼殷勤,湘琴不屑的想,手上的東西卻絲毫不落下。
“就幾件衣服而已,不多。”林藝娟弄好也坐在一邊吃着。其實現在還早,才六點多一點兒。
說完又沒有聲音了,只能聽到勺子碰着瓷碗清脆的聲音,還有喝粥咀嚼食物的聲音。
湘琴喝下一碗粥,抹了下嘴,“如果在那面不順利就回來吧。”
林藝娟握着勺子的手一頓,然後就乖巧的點頭。
“有什麼麻煩覺得打電話,不要一個人悶着。”說完看到林藝娟那麼暢快的點頭,心裡無奈,在林藝娟頭上揉了揉,“知不知道?”就知道忽悠人。
“會的。”林藝娟裂開嘴,露出一排白牙。
“放心吧,有手機呢,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從昨天說了這件事情後,湘琴的情緒就一直不高,她又何嘗高興,本來自己朋友就少,去了那個陌生的地方,更沒有人關心自己了。
這安慰極有效,湘琴也笑了,是啊現在啊,也不用飛鴿傳書,直接一個電話就可以聽到對方的聲音,也不用千里馬,直接坐上飛機,幾個小時後就能見到人,“那好,你就好好把南京弄熟,到時候我去哪裡旅遊你就給我當免費導遊唄。”
說了一會兒,也沒有那麼傷心了,說說笑笑的外面灰濛濛的霧氣散去,留下了白淨的天空。
時間到了,湘琴上班去了,想往常一樣離去,越走心情卻更加的恍惚,好像這都不是真的。還好今天醫院比較忙,投入工作的湘琴忘記了那些不想記起的事情。等到腰痠背痛的回到家,看到安靜的小房間,失落了起來,連累也忘記了。趴在牀上,已經沒有溫度了,笑話都大半天了,怎麼會還有溫度。桌子上也沒有了以往熱騰騰的飯菜,反而安靜的發亮,也沒有坐在一旁等着自己是人,只剩下孤零零的的自己。本來還覺得這個四五十平方的房間太小,這刻,發現他是如此的大,大的讓人覺得那麼孤寂。
“臭丫頭,居然還覺得打掃衛生。”湘琴笑罵了一句,纔不情願的從牀上下來,看了下放菜的地方,原來連菜都買好了。她拿出一小捆白菜,看到下面還有一些,勾了勾嘴角,“真是的,我一個人能吃多少啊。”
沒精打采的拿起個白菜,開了水龍頭,慢慢的洗着。現在居然都有白菜,果然科技在發展,社會也在發展。現在什麼溫室大棚、無土栽培興起,越來越多反季節的蔬菜可以生產,加上交通的便利,南方的東西北方也能見到,北方的東西南方也有。國外的東西國內也有,國內的東西也遠銷國外了。
林藝娟在去往火車站的路上心情都不大好,看到了等着自己的蔣航遠時,陰鬱才散了些。後又和他聊起藝文教育,一說就找到了話題。
兩人畢竟也剛畢業不久,又都心懷夢想和動力,加之兩人還是同校的校友,無形中又親近了許多。
本來心已成灰的林藝娟又如春風吹過,火苗又在斷斷續續
的開始升起了。但見到所謂的藝文教育辦公處的時候,又好像一場漂泊大雨把她那還沒有燃起的火苗給澆滅了。
“這裡就是?”林藝娟覺得自己說話都有些艱難了。
那蔣航遠也有些不好意思,臉也有些泛紅,提着行李,訕訕的開口,“這只是我們暫時的辦公處,前面有棟完工的樓,看到了沒,那就是以後我們工作的地方。”他說的急切,深怕林藝娟不相信一樣,還拿出宣傳冊,“就是這裡,過不了過久就可以搬進去了。真的。”
林藝娟和別人不一樣,她既然下定決心來了,也不會因爲看到這個偏僻破舊的地方就離開,“那我們現在是在這裡?”她都覺得不好開口,難道以前就是在這種地方給別人上課嗎?太搞笑了吧。這裡也算不上太偏僻,在一個小學附近,周圍又是舊城區,建築都顯得老舊了,看上去破破爛爛的,給人的印象就不大好。
“你也知道城區的租金貴,這是我一個朋友的老房子,他們搬走了,我們就用來做辦公的地方了。”蔣航遠到也沒有隱瞞,他對林藝娟印象挺好,是個肯踏實做事的人,不想有些剛畢業的人,只有滿腔的熱血,卻沒有行動,想來也是出了社會受過罪的。
“走吧,我們先上去。”說罷就給林藝娟提行李,林藝娟東西不多,就幾件衣服和一些必需品,知道這裡還分有住宿,也安心了不少。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一個人去找地方住還真有些不放心。
外面看着破舊,裡面還不錯,窄小的樓梯很整潔,各家各戶門前有貼着新新的春聯,上了四樓,蔣航遠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女人,快三十來歲了,看見熟悉的人立馬笑開了,“回來啊。航遠。”
蔣航遠笑着和那女人打了招呼,這才說到後面的林藝娟,那女人也注意到了林藝娟,有揚起了笑臉,熱情的招呼着,“這就是藝娟吧,我都聽王媛說了。”王媛就是林藝娟面試時候看到的那個和蔣航遠一起的女孩。
林藝娟被女人的熱情唬了一跳,有些不習慣,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蔣航遠看出了林藝娟微微的尷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看我,還沒介紹呢。”笑着對林藝娟道,“這是我們藝文教育的負責人,袁莉。叫她莉姐就可以了。”
林藝娟就順着蔣航遠叫了一聲,“莉姐。”心裡暗暗驚訝居然負責人是個女人。
蔣航遠趁着兩人說話的時間先進去了,看着這房子就是一愣。
袁莉把人領進來,一邊介紹,“遠航都和你說了吧,這呢就是我們藝文的辦公地點。”房間裡面並不破舊,也不顯得凌亂,反而井井有條,要是不看外面和麪積還真覺得有幾分樣子,那蔣航遠怎麼說有人被嚇跑了呢。
林藝娟的疑問並沒有掛在臉上,跟着袁莉一起進來,大約也有一百五十來個平方,和一般的家庭住房的格局沒什麼兩樣,不同的是這的擺設很工作化。
“出來啦,出來啦。”走到客廳的位置,放好東西,袁莉大吼了一聲,林藝娟頓時往後縮了下,看着袁莉很溫柔的樣子,居然聲音如河東的獅子。
蔣航遠注意到,湊近林藝娟的耳朵,“莉姐就是這樣,以後你就習慣了。”
林藝娟笑笑,心裡有幾分佩服,像她可能就做不到那麼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