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珊低聲叫着,雙手胡亂擺動,模樣有一絲瘋狂。△,
“可是我能怎麼辦呢?那羣賤人各個都想看我死!他們陷害我!陷害我啊——”
叮咚,輕輕一聲響,我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只見被藏在口袋裡的吊墜隨着她的動作掉落在了地上。就在她腳邊。
我微微垂眸,得找機會鬆綁然後去撿起來。
現在的任務是穩住薛珊。
“你說有人陷害你。他們是誰?”我皺着眉頭問道。
薛珊的面容平緩一些,握着拳頭頗有些咬牙切齒:“還不是醫院的那羣賤人!一個個都盼望着我摔下去,都等着看我的笑話!”
她話說的沒頭沒腦,我卻從裡面聽出一絲味道。
想起來了,是聽說過這麼一個傳聞。說薛珊在醫院裡因爲受賄被醫院處分,本來即將到手的部門主任的位置也被擱置,後來一段時間內重要的手術都不能到她手上。
雖然這樣,薛珊的技術還是過硬的。私底下還是有不少病人家屬透過醫院指定要薛珊主刀,也因爲這樣醫院給了薛珊一個副主任的名頭作爲安撫。
據說,那只是個空頭銜。
薛珊這樣強勢的女人想必很不能接受吧。
但這樣也說不通啊。因爲被同事排擠出賣,就轉頭對付自己的妹妹?這什麼詭異的邏輯……
“呵呵,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那頭薛珊眼睛發着亮光。手裡捧着那個破碗湊近,我看得她瞳孔放大兼職是如狼似虎的目光,心下有些發憷。
移開一點下巴,問道:“不就是個碗?”
“哈,你錯了,你不懂啊。”她悠悠吐出一口氣,像是端詳珍寶似得上下摩挲着那個碗,嘴裡說道:“這是骨碗。”
我挑眉:“你剛纔說了,古董是吧,很稀有嗎?”
再稀有也不用這樣捧着不放吧。她一個現代醫生。什麼時候也喜歡上收藏這些了。
薛珊看我一眼,紫紅色的嘴脣勾出一個陰測測的弧度:“你聽不明白,骨碗,人骨。”
瞳孔一下子放大。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人骨?你用人骨打造了這個碗?”
鑽孔。喂血。陰胎……是了,這種禁術陰氣極重,一般的石頭根本承受不住這股陰邪之氣。只有人骨……
人類的骨頭很特別,經過行家的特別改造能變成韌性極加的器具,而且人死之後本身就蘊有不少冤魂氣息,用來壓制禁術的陰氣再合適不過。
這也是爲什麼所有的陣法、術士,甚至妖魔邪術,都會在裡面用上人骨、人血的原因。只有這樣,才能將陣法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可是,這樣大費周章是爲了什麼?
我緊緊抿着嘴,盯着薛珊:“薛可要你這麼做的?”
如果,薛可身體某些原因無法正常懷孕,緊急之下她像大姐求助也是情有可原的。
薛珊聞言,眼眸閃躲了一下。
我捕捉到這個細節,有些不敢相信:“你居然瞞着她!”
薛可不知道自己懷孕的真相,天,薛珊到底做了些什麼……
“不,不是的。我不想的!”
薛珊的情緒激昂起來:“我也是爲了她好!她說了,只要小可懷孕所有事情都會變好的。我的工作……小可的婚事……對,對!有了這個孩子,阿劍一定會娶她的!”
“瘋了吧你。程文劍早就懷疑薛可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你覺得自己在幫妹妹?你這是在害她!”我朝她喊着。
薛珊一怔,眼皮彷彿抽筋似得動了動,有三秒鐘的功夫停止了一切的表情和動作,像個真人蠟像一樣站在那裡。
我蹙眉,搞什麼鬼。
就在下一秒,她忽然又恢復過來。
“沒關係!就算阿劍現在不相信也沒關係的!她說了,她說了……孩子落地後,一切都會好轉的……阿劍會如小可希望的那樣一心一意對她,我也會在醫院大發異彩,讓那些想看我笑話的人通通都去死吧,哈哈哈哈——”
到了後頭,薛珊幾乎像個瘋婆子一般仰頭大笑。
開始時沒什麼,到後頭她的笑聲像是立體環繞的音響一樣在地下室迴繞盤旋,入耳的效果好比魚雷扔進大海,攪得海底一塌糊塗。
我忍不住緊閉雙眼,試圖把聲音排除在外:“你夠了!閉嘴!”
周圍有東西在不斷掉下來,砸在水泥的地上,砸砸作響。感覺到頭頂的光線在搖晃,我不由睜開一點眼睛,竟然看見天花板上漂浮着數個鬼火!
那些鬼火泛着滲人的藍綠之光,彷彿帶着意識一樣,和我對視之後,開始接二連三地朝下面漂浮而來。
我渾身被束縛躺在那裡,感覺自己彷彿一塊攤開的肉片,晾在那裡,任人宰割。這讓人極其沒有安全感。
薛珊還在那裡大笑,本來還算鎮定的我也開始慌了。
“喂,喂,別笑了!快來給我鬆綁!”
我衝那個女人喊着,鬼火已然逼近,最後一段距離的時候唰一下加快速度,一下子就停在薛珊的肩頭處。
“哈哈哈哈哈哈——呃!”
薛珊的笑聲戛然而止,左右肩膀分別立着兩點鬼火。
我臉色難看起來,這下糟糕了。
老話說,這人身上一共有三盞燈,左右肩各一盞,頭頂一盞。代表着這個人的心理、生理狀態,用行話來講就是精神力。
燈在,靈魂聚在,若燈滅了……
薛珊肩膀上的兩盞燈此刻都被鬼火霸佔了位置,一旦熄滅,她這個人就算入了歧途,就算把她救回陽間只怕智力也會受損,回不到以前了!
我抿着嘴看,薛珊的表情木然,顯然已經失去了自主意識。鬼火立在她的肩膀,像是一雙巨大的眼睛。微微閃動,薛珊的身體跟着轉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木偶似得薛珊朝着我而來,一個漂浮的鬼火猛地一閃,隨即帶來一把尖銳的匕首讓她握住。
我緊緊咬牙,目光低沉下去。壓低身體,在椅子上做好準備。
想動手先除掉我這個收鬼師麼,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