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怎麼辦?”趙瑜也沒有了先前的鎮定,村口一蹦一蹦的黑影近一點,他就後退一些。
“聽我口令,見面就是幹!”我說。
“臥槽,你別忽悠我呀,這一百多斤全交給你了。”趙瑜緊捏着我給他削的桃木劍一臉苦笑:“老子要是變成殭屍,第一個就把你丫撕了。”
“別說了,那東西來了!”我的眼睛至始至終一刻也不敢離開那人影。
在空地周圍由林進軍領着五個身強體壯的中年壯漢手裡提着鋤頭鏟子,一個個如臨大敵。
天上的黑雲散開,月光散落在那黑影上。
我這纔看個真切,這是一個渾身衣衫襤褸破破爛爛的人,不,應該說是殭屍。只是這殭屍骨瘦如柴,和我想象中那種高大威猛,渾身肌肉筋脈橫生刀槍不入的貨色差遠了。
“這不太像殭屍啊……”趙瑜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這時那衣衫破爛猶如乞丐的殭屍,一蹦一蹦來到那裝着公雞的鐵盆邊,身子直直傾斜下去,張開那參差不齊的牙齒猛的一咬!
趁現在!
“上!”我大吼一聲,不知死活第一個逞英雄跳出去,抽出墨斗線在末端繫上一枚銅錢,甩了幾圈,就向那乞丐殭屍抽去。
乞丐殭屍咬到公雞身上不出我所料,一下猛地又彈起來,嘴巴青煙四起大概是傷到了。墨斗線一下抽在它身上繞了幾圈,捆住。
公雞血至陽,且雞鳴都代表着天明,是爲陰間神物,爲一切鬼靈陰物所懼。
我又加了同樣能破邪的黑狗血在裡面,雙重打擊,我就不信它沒事!
乞丐殭屍的嘴巴大張,彷彿在無聲的咆哮。
爺爺的筆記上講,墨斗線原爲木匠的工具,彈線橫豎剛正代表正氣。墨斗線如果用雞血糯米粉和黑墨攪拌塗淋在上面,至陽至正,能克殭屍陰物。
墨斗線纏繞在乞丐殭屍身上,繃得嗡嗡作響,我拉扯的雙手被線勒的隱隱作痛。
趙瑜見我和乞丐殭屍僵持不下,大叫一聲舉起桃木劍就往它的胸膛捅過去,只聽啪的一聲,桃木劍應聲而斷。
“臥槽?”趙瑜一下懵了,盯着只剩半截的桃木劍看。
“快,快幫肖明!”林進軍見情況不對,連忙和那五名漢子圍了上來,舉起鏟子和鋤頭不分是頭是腳就往乞丐殭屍身上招呼。
“小心點,皮膚儘量不要和它接觸。”爲了防止沾上屍氣或者屍毒,我提醒他們道。
“小明,你丫這桃木劍是山寨的嗎?”趙瑜舉着半截桃木劍對着我破口大罵起來。
不應該啊,我疑惑。
槽,忘了開鋒!
我眼角掃到桌子上的那一碗黑狗血混雞血的粘稠混合物暗叫,由於太緊張,我把這茬給忘了。
“你丫把桌上的血倒在桃木劍上,再試試!”我說道。
趙瑜雞狗混合血淋在桃木劍上,再次劈向乞丐殭屍,這一次,他那半截桃木劍如無堅不摧的利劍般,削豆腐似的一下從乞丐殭屍胳膊切下一塊乾癟的肌肉。
“真有用!”趙瑜大喜,正要再劈,卻發現乞丐殭屍身上被桃木劍削到的地方,彷彿被淋了濃硫酸一樣,不斷的冒起白煙。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嚇了一跳,連退了好幾步,轉頭問我怎麼回事。
我哪知道怎麼回事。
只見這乞丐殭屍身上乾癟的肉,一塊接一塊的不斷冒起黑煙,原本黃黑的膚色變得更黑了。
這貨要變賽亞人了?
我隱隱覺得一陣犯惡心,反正以後是沒勇氣再直視臘肉這一類食物了。
隨着幾名大漢農具雨點般落在乞丐殭屍身上,它的肉像放了很久的朽木一樣,一敲就碎,嘩啦啦掉了滿地。
不一會兒,被我用墨斗線捆住的乞丐殭屍變成了一具骷髏立在原地。
不科學啊,殭屍刀槍不入,就算桃木劍淋上黑狗血雞血開鋒,也不見得一定能刺得穿它,怎麼就這麼一下,便廢了它全身代表性的僵肉?
就在這時,一聲金屬聲突然響起,又幾聲緊跟着響起。
原來幾名村民的鋤頭鏟子敲在骷髏架上發出的聲音。
看着乞丐殭屍轉眼間就化成一具骷髏,殭屍最強悍的就是肉身,沒了肉身便是宣告撲街。我剛鬆一口氣,手中纏繞的墨斗線突然一緊繃,這一繃,我的心也跟着一繃!
好的不靈!壞的靈!
被墨斗線纏繞住的骷髏開始劇烈掙扎起來,它身上的墨斗線不斷冒起煙,只不過這煙和剛纔不同,換成了白色。
啪,手中一鬆,墨斗線應聲而斷。
壞菜!我暗叫道。
“快閃!”我急忙喊道,伸手取過法壇上的桃木劍,對着窟窿脖子骨就劈了過去。
“小明那劍還沒淋黑狗血……”趙瑜聲音響起,我才意識到這問題所在。
用力過猛,桃木劍落在骷髏脖骨上,毫不意外的,斷了。骷髏身子骨一轉,也不管周圍的村民,頭骨上兩個黑窟窿眼洞直直的對着我,看的我心裡慎的慌。
我十分確定它現在的目標是我。
因爲還不等我反應,它雙臂一擡雙手張開,五指猛地掐住我脖子舉了起來。
我被這冷不防一手掐的透不過氣來,腳在它身上狂踹,可惜沒半點用。
“肖大師!”
“肖明!”
林進軍和幾個村民傻眼了,鋤頭也不敢繼續落下,怕不小心把我給鏟了,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臥槽小明,你沒事吧,你可別掛呀!”趙瑜臉色也不好看,在旁邊舉着那半截血淋淋的桃木劍叫道。
果然是患難見真情,我艱難的扭過脖子,想提醒他,但張了張嘴卻只發出啊啊的聲音。
“你死了,那我們也指定玩完,你堅持住啊。”趙瑜揮手桃木劍就往骷髏脊骨上招呼,所幸他的桃木劍浸染過雞血和黑狗血有了一定的威力,骷髏被這幾下亂劈,掐住我的手指鬆了一些。
我趁機雙手卡進脖子和骷髏手之間用力的掰出一點點空間,猛吸一口氣:“叫魂吶你,老子還沒死呢,快拿黑狗血和糯米……”話還沒說完,只覺得骷髏力氣變大,把剩下半截話堵在喉嚨裡。
趙瑜從桌子上把黑狗血和糯米倒在一碗:“然後呢?”
我都快翻白眼了,使勁的用眼珠朝骷髏腦袋瞪着。
趙瑜這才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來,裝着滿滿黑狗血和糯米的碗一下扣在骷髏光禿禿的腦袋上,米和血飛濺了我一嘴。
只覺得脖子一鬆,我猛地摔倒在地,骷髏頭上頂着大碗,身體開始僵硬的不自然扭動起來,它越是扭動,混合糯米的黑狗血就越是順着它的腦袋流進關節。
他大爺的。
整的我這麼慘,我怒從膽邊生,在桌子上抄起兩張鎮屍符,兩步上前就拍在骷髏腦門上,頓時他就老實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難道不是殭屍?
我喘着粗氣,背靠在法壇邊上盯着骷髏看,慢慢回憶着爺爺筆記中記載的各種妖魔鬼怪介紹,看看有沒有以前這一種。
“肖明,這…這骨頭怎麼辦?”林進軍畏懼的看了一眼骷髏,過來都不敢走直線,還繞了一圈纔到我面前問道。
“老樣子,燒成灰,沒燒化的部分,錘成粉末……”我擺了擺手。
林進軍招呼那幾個村民時不宜遲,不知砍了哪裡的樹枝,直接在空地上架起了一堆一米多高的方形樹枝堆。
趙瑜拿着一張紙巾不斷的擦着胸前的黑狗血跡,大概是他往骷髏腦門扣碗的時候濺上去的。只見他長喘了一口氣在我旁邊靠着:“短短几天,真是大大長了見識,先見了鬼老太婆,現在連殭屍都蹦出來了,居然還會變形。”
“槽,你覺得張了見識,我特麼早瞬間覺得整個人生都沒意義……”
“爲啥?”趙瑜不解的看着我。
我苦笑搖了搖頭,難道我會告訴他,哥哥我以後的日子裡,可能要基本上常和這些不陰不陽的東西打交道了嗎。
爺爺在信中說我八字輕,命薄易詭事,這生日剛過就這麼不消停,我真難以想象以後的日子。不過那晚上遇見的老瞎子說我這種命能靠陰陽池轉變。
只是這陰陽池……又是什麼玩意……
誒?
陰氣凝聚,秉性入骨,僵而不化,堪比生鐵,稱爲不化骨。爺爺筆記中一句描述殭屍異類的話,閃過我的腦海。
我猛地扭頭看向空地,這時林進軍他們已經將那骷髏丟進了熊熊燃燒的烈火堆中。
不好!
那骷髏頭上的符籙被火化掉,就麻煩了。
顧不得多想,我翻身站起,法壇上的東西還沒收拾,抽出一張鎮屍符,食中二指一併沾上黑狗血,在上面添了幾筆。
猶豫半刻,一狠心,張嘴把中指咬破,硬擠出三滴血液滴落在符頭處。血液剛接觸符紙便迅速劃開,整張原本黃色的鎮屍符,變得有些橘紅。
“精血開光,符籙通神!”我劍指點在符膽上,指腹一熱。
“啊!又活了!”
“大師,大師!”
火堆那邊,村民步步後退驚恐的望着火中。
我一嘆氣,剛剛纔想起這骷髏究竟是什麼東西,在爺爺的筆記中,殭屍他分成了好幾類,其中有一種極爲特殊的異類叫做不化骨。
雖然這異類不化骨也歸類於殭屍中,但它其實渾身血肉早已腐爛殆盡,只剩一副骨架。
不化骨,是人生前意志所附,日積月累聚集陰氣,又受日月精華最後含怨而生。說白就是成精了。
這類骨頭,通常會是例如書生的指骨,轎伕的肩骨。因爲這是他們生前意志最爲集中的地方,所以死後這部分骨頭不容土水,極容易成精。
不過眼前這整副骷髏不化骨,又會是什麼身份的人留下的呢?就是練武的人,不管怎麼樣也會有忽略的地方,怎麼可能如此完整!
“跳出來了,那骨頭跳出火堆了!”趙瑜的聲音突然想起打斷了我的思緒,不管怎麼說,那骷髏頭是不化骨準沒跑了。
“大家都離遠一些!”
我手捏用中指血加持過的鎮屍符,一手拿着還剩不多的糯米,眼睜睜看着不化骨從熊熊火堆緩緩走了出來,這時候它居然不再是一跳一跳。感情我這把火把它的僵化關節炎給治好了!
“我說小明,咱們都弄了這貨半天,到底能辦妥不?”趙瑜額頭有些點點虛汗,緊捏半截桃木劍盯着不化骨,和我說着。
我指了指漆黑的夜空。
“讓老天收了它?”
“我是說得看人品和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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