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間桐雁夜帶着他肯尼斯一起回了間桐家?”
遠阪時臣手上的傳聲裝置,給他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是的,我一直遵照老師您的吩咐,派出Assassin分頭監視各個御主的動向。”
“今日凌晨,berserker的御主間桐雁夜帶着另一個人一同返回了間桐家的根據地。雖然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我讓Assassin與間桐家的防禦結界保持安全距離下進行觀察,無法看到更多細節,但那個被間桐雁夜帶回的男人應該就是本次聖盃戰爭Lancer的御主肯尼斯·艾爾梅洛伊·阿其波盧德沒錯。”
言峰綺禮鄭重地肯定道。
“好,我明白了,你做得很好,繼續保持監視,言峰綺禮。”
“是。”
篤、篤、篤……
關閉傳聲裝置,遠阪時臣左手支撐着自己鬍鬚精心修剪的下巴,右手指節在書桌上有節奏地叩擊着,發出規律的聲音。
“昨天,璃正神父已經通知了所有御主放棄相互針對,優先擊殺Caster及其御主,並以令咒刻印作爲獎勵。但似乎效果不佳啊。”
自從聖盃戰爭開始之後,遠阪時臣就一步也沒有出過自家的宅院。
雖然說待在魔術工房內,確實是最爲穩妥的做法,但遠阪時臣的行動方式,確實如吉爾伽美什所說的那般無趣。
而此時,間桐家的情況則出現了一些變化。
“聖盃戰爭開始還沒有幾天,你就同時擁有lancer與berserker兩名從者,雖然你一開始就誇下了海口,但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做到這一步啊,雁夜。”
跨入家門後,迎接間桐雁夜、肯尼斯以及兩名英靈的,是一個陰森佝僂的老人。
這個老人,自然就是間桐家現任家主,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間桐髒硯。
“髒硯,現在我距離聖盃戰爭的最後勝利不過一步之遙,我們之間的約定,你可以先履行一部分了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小櫻的魔術改造,從現在開始就停下來吧。反正最後你都會獲得聖盃,那個時候小櫻對你而言就沒有用了不是嗎?那你現在對小櫻進行的改造無非是單純的折磨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間桐髒硯笑着搖了搖頭,
“這是兩回事,聖盃戰爭的形勢變化莫測,現在的優勢並不意味着勝利,在你爲我贏來聖盃之前,對櫻的改造還要繼續下去,如果你真的擔心那個孩子,就儘快殺掉其他御主,贏得戰爭的最後勝利。到那個時候你纔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本。”
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間桐雁夜的眉毛挑了起來,緊緊盯着間桐髒硯:
“如果,我非要你現在就放人呢?”
間桐髒硯如面具表面畫上去的表情一樣的笑臉層層剝落,伸出右手,輕輕一握。
“呃啊!咳咳咳……”
間桐雁夜用自己唯一能夠自由活動的右手捂住自己的喉嚨,臉色在數秒間便漲得通紅,青筋畢露,雙目鼓起,宛如行將窒息而死的溺水者。
白色與紅色的兩道槍芒閃過,完成實體化的迪盧木多與趙雲同時將槍架在了間桐髒硯的脖子上,間桐髒硯那渾濁的眼珠看了一眼迪盧木多手中的紅槍,這把槍,多年的經驗讓他有一種直覺,這名新來的從者手中的槍,對他是一個莫大的威脅。
“還真是兩名忠於御主的從者,不過你們這樣做,只會讓你們的御主處境更爲危險。”
雖然感覺到了威脅,但間桐髒硯的話語中聽不出絲毫畏懼,說完話後,間桐髒硯伸出的右手又握緊了一些,隨着他的右手不斷握緊,已經跪倒在地不斷抽搐的間桐雁夜口中涌出鮮血,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趙雲與迪盧木多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爲難的神色。
“讓你的兩名從者退下,不然你體內的刻印蟲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乖巧了。”
間桐雁夜艱難地伸出右手,對着趙雲與迪盧木多比出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是退下的意思,得到了來自御主的命令,兩名從者收起手中的武器,依舊保持着實體化的身體,站到了間桐雁夜與肯尼斯身後。
間桐髒硯也適時地收回了對刻印蟲的驅使。
“雁夜,你給我搞清楚,在你和我的交易中,誰纔是主導者。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救那個孩子,就儘快把聖盃拿到我的面前,那個時候我自然會遵守約定。”
間桐髒硯拄着柺杖,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呼——喝——,呼——喝——”
由於刻印蟲暴動造成的痛苦,很長時間內,間桐雁夜都只能跪在原地,任由殘破的肺部像風箱一般吞吐着空氣。
良久,間桐雁夜終於平復了自己的呼吸。
他站起身來,如同沒事人一般對肯尼斯以及迪盧木多說道:
“委屈二位了,這段時間就暫住在我的房間邊上的空房內,我還想和二位商議一下之後的對策。”
儘管心中有疑問,但肯尼斯還是什麼都沒有問,這個地方並不適合商討一些秘密的話題。
迪盧木多攙扶着肯尼斯,趙雲攙扶着間桐雁夜,回到了間桐雁夜的房間。
回到了房間內,間桐雁夜感知了一下房間內自己佈置的魔術結界。
並沒有其他人進入的痕跡,他又用詢問的眼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從者趙雲,對方同樣向自己投以一個“沒有異常”的目光。
間桐雁夜終於放鬆下來,坐倒在自己的房間的沙發上,並示意肯尼斯隨意就坐。
“抱歉,讓你們看了一出糟糕的戲。剛纔的事情二位就忘記了吧。肯尼斯先生,關於令咒這個特殊的魔術系統,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趙雲,這裡暫時就不需要你了,天馬上就要亮了,麻煩你出去觀察聖盃戰爭的戰況,收集情報。防衛方面這裡有Lancer就夠了。”
間桐雁夜首先開口道,並讓自己的從者趙雲先行離開。
方纔他之所以要與間桐髒硯這樣說話,是爲了試探和提醒。
首先,他想要試探一下間桐髒硯對他的容忍底線在哪裡,會不會接受他的要求。如果方纔間桐髒硯接受了他的要求,停止了櫻的魔術改造,對於間桐雁夜自然是一件好事,櫻也可以少受些罪過。
就算間桐髒硯沒有接受間桐雁夜的要求,間桐雁夜也達到了提醒對方的目的。
眼下,間桐髒硯還需要間桐雁夜作爲獲取聖盃的工具,因而髒硯不可能對雁夜下殺手,他最多隻是受些皮肉之苦。爲此,他此前還專門叮囑了趙雲,不要發動自己護主的能力,這樣做,他就能誤導間桐髒硯,讓對方以爲一切還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間桐雁夜與髒硯合作的條件是間桐櫻,髒硯的改造絕不可以對櫻產生生命威脅,如果櫻由於魔術的原因導致死亡,間桐雁夜將會立刻終止聖盃戰爭,轉而將一切矛頭對準間桐髒硯。
最後,則是利用迪盧木多“破魔的紅薔薇”作爲威脅。
他相信那個老怪物絕對能夠明白這杆槍對他的威懾力。破魔的紅薔薇具有破壞魔法的特性,間桐髒硯的蟲子歸根結底是魔術,只要被這杆槍結結實實扎中,他一直以來苟延殘喘的生命將會立刻走到盡頭。
他要向間桐髒硯展示自己這一邊具有能夠威脅到他的底牌,所謂的合作,終究是建立在雙方力量相等的狀況下才更爲牢固。有了迪盧木多的寶具作爲威脅,間桐髒硯行事也會相對收斂,對櫻的魔術操作也會更加謹慎,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導致合作破裂。
間桐雁夜與肯尼斯之間現在是合作關係,對於間桐雁夜提出的問題,尤其是問題大部分還是基礎方面的問題,肯尼斯拿出了此前做教師的態度,認真負責的講解了起來。
而趙雲,此時則靈體化離開了間桐家的府邸。
之後的行動方案,他與間桐雁夜商量過,間桐雁夜的計劃,核心在於御主身份的轉讓,雖然根據過去三次聖盃戰爭留下的隻言片語的記錄,轉讓御主身份以及一個御主契約兩名從者都是可能的,而雁夜也在遠阪時臣那裡交換到了這些魔術的施展方式,但找肯尼斯這樣一個魔術大師在旁幫助,儀式的成功率一定會有所提高,遇到的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雁夜預計完善學習御主身份轉移的魔術需要相當的一段時間,爲了避免這段時間內聖盃戰爭發生的新進展被遺漏,他安排趙雲做情報員,之所以讓迪盧木多這個剛剛入夥的從者作爲護衛,就是因爲與趙雲相比,迪盧木多更適合防備間桐髒硯,如果出現其他從者和御主圍攻間桐雁夜的情況,眼下間桐雁夜加上肯尼斯轉讓的令咒一共有六劃令咒,雁夜完全可以消耗一枚令咒用來讓趙雲瞬移。
換上一身現代青年人的服裝後,趙雲走在清晨的街道上。
此時還是工作日,學生還要上學,上班族還要前往公司,因此雖然早,但街道上已經有不少人了。
途徑一個十字路口時,趙雲注意到路口旁大廈上的外掛大銀屏上正在播放早間新聞:
“連環殺人魔事件的兇手依然沒有找到,昨夜再次出現數名兒童失蹤的案件,最近冬木市的治安條件有些下降,希望各家長以及女性保護好自己,不要在人煙稀少……”
“既然這樣,最近還是多關注一下遠阪家的妻女吧,如果事情的進展還是和原來一樣的話,凜的那件事應該就發生在最近了……”
趙雲低下方纔爲了看清大銀屏內容而擡起的頭,快步消失在了人羣中。
正在間桐家、魔術師殺手、遠阪家三方勢力糾結起saber、lancer、berserker、Archer、Assassin五名從者,趁着難得的白天休戰時期在暗中攪動風雨的同時,聖盃戰爭中除Caster以外另一組“半局外人”Rider伊斯坎達爾以及他的御主韋伯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可口的飯菜。
“哈哈哈哈……你喝酒還真是爽快啊,來,再來一杯!”
冬木市市郊的一處木屋中,鬚髮皆白但身子骨硬朗,因酒精作用而臉色紅潤的老爺爺正在給一個紅髮絡腮鬍的高大壯漢倒酒,雖然兩人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畫風,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氣氛很是熱烈。
“哦!那還真是多謝您了,爺爺。那這杯我就幹了!”
“哈哈哈哈,能喝就多喝些,啤酒雖然檔次不怎麼高,但優點是量管夠!”
老爺爺看着壯漢一口就喝乾了一大杯的啤酒,看起來是相當開懷。
“真是的,既然有朋友一起來的話,就早點告訴我們嘛,韋伯。現在來不及準備適合招待客人的酒菜,對你的朋友很失禮不是嗎?”
廚房裡,面相和善的老奶奶端着早餐走到了餐桌前,動手擺起了盤子。
“不不不,夫人您言重了。”伊斯坎達爾連忙擺了擺手,“到朋友家裡,像你們現在做的這種平常的家常菜就是最好的招待了。”
“哎呀,真是個會說話的孩子。看你這麼大個子,食量一定很大吧,如果不夠的話,廚房裡還有材料,多吃點哦!”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白鬍子老爺爺喝了口酒,拍打着伊斯坎達爾壯碩的背闊肌,發出“砰砰”的響聲。
“哎呀,我一直都很擔心自己這內向的孫子在英國能不能適應,現在看到他能夠交到你這樣豪爽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沒有沒有,我也受了您孫子不少照顧……”
伊斯坎達爾站了起來,兩米多的鐵塔般的身軀幾乎要碰到房子的房頂:
“你看,我的這條褲子就是您孫子幫我挑選的!”
“哦?是嗎?哈哈哈哈……”
一旁的韋伯·維爾維特看着自己的從者伊斯坎達爾和自己這名義上的祖父母相處融洽,氣氛還有越來越熱切的趨勢,深深嘆了口氣。低頭專心致志地對付起了自己的飯菜。
這裡的兩位老人,並不是韋伯真正的祖父母,而是韋伯爲了給自己在冬木市找一個落腳點而用催眠魔術催眠了兩名老人,讓他們以爲自己有一個叫做韋伯的在英國留學的孫子。
然而,看着伊斯坎達爾的表現,眼下韋伯開始懷疑自己此前的決策究竟是對是錯了。